第四百六十一章 來而不往非禮也

  阿晦回來了，董三娘連忙把因為胡昭而帶來的糟心感收了起來。

  這是她和阿晦的家，而胡昭只是外人而已。

  若是因為外人，影響到他們夫妻倆，這才叫得不償失。

  黃婆子早就醃好了羊腿，用岩鹽炙了羊腿肉又撒了蒜蓉干和香菜，阿晦吃得連聲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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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三娘見他吃得歡心裡也高興，讓藍香去廚房裡賞了黃婆子一兩銀子又要了一碟子薄餅來。

  石婆子趁藍香出來的時候連忙湊了過去，把剛才在門房間發生的事學了遍。

  「我看這胡小娘子心思不太對，但我老婆子老眼昏花說不得看錯了也有可能，姑娘是機靈人替太太多分辨分辨。」

  董三娘待下人向來寬和厚道平常從不苛待，下人們心裡都敬重她。

  更何況董三娘還讓黃鶯認了石婆子做乾娘，讓石婆子日後老有所依有人奉養，就單這一點石婆子恨不得肝腦塗地來報答董三娘。

  藍香眼中飛快地閃過一抹怒氣，從腰帶里扣了二十個大錢塞到了石婆子手裡，「嫲嫲你做得很好！既然把總和太太都是這個意思，那日後這胡小娘子若還厚著臉皮來咱們家，你只管趕了她出去！」

  石婆子連聲應了，卻不肯收藍香的賞錢，「老婆子可不是為了這點賞錢……」

  藍香卻非要塞給她，「日後我黃鶯姐姐要生娃，嫲嫲不得給你的干外孫做幾身小衣裳？這錢你拿著日後也好給干外孫買布料。」

  石婆子從前想日後沒盼頭，也就得過且過的混日子，可如今想日後，眉眼之間都是笑。

  「哎！我就愛聽姑娘這話，那我就不客氣了。」

  藍香又去了廚房，賞了黃婆子賞錢又捧了一碟子薄餅回了上房。

  阿晦吃得滿頭都是汗，「百戶所里可沒有這麼好的伙食，每天不是巡邊就是訓練，出去巡邊的時候也就啃幾張干餅子。」

  董三娘很是心疼親手給他用薄餅包炙羊肉，「那回家了就多吃些，你若是愛吃這炙羊肉，我讓廚里晚上多做些，明早給你帶回去。」

  等阿晦吃完婆子打了熱水來，董三娘正要伺候阿晦洗漱卻瞧見藍香朝她使眼色，董三娘就改了主意只把阿晦的換洗衣裳送了進去，自個則退了出來。

  「怎麼了？」

  藍香氣哼哼地把石婆子跟她說的話一五一十全都告訴了董三娘，「難怪昨天和今天這胡小娘子跟唱戲似的，原來是看上了咱們把總。」

  說到這，藍香又有些疑惑。

  「不是先前黃婆子打聽來的消息說她不願意給人做妾的嗎？那她還想幹嘛？」

  董三娘聽到這已經不氣了，拿剪子把爆個沒停的蠟燭芯剪了一截去，「我就說她一開始擺出這樣心高氣傲的模樣來，哪裡像是看得上周歡的樣，結果昨天一來就是又哭又鬧還說什麼給我賠罪，今天又在門房間坐了一天。」

  董三娘放下了剪子，嘴角的笑容有些冷，「好好的小娘子從前再怎麼，好歹也掙下了個烈性的名聲，如今倒好上杆子要倒貼給人做妾。」

  「你說她先前不願意給人做妾，可這給人做妾也得看這『人』是誰。」

  董三娘淡淡的，「想來是陳太太大約打聽出了把總的出身，在她跟前提了提，若不然，她豈能像昨天和今天一般低聲下氣忍辱含羞？」

  藍香氣得不行，「這陳太太！太太還拿她當人看，她卻這樣對太太！太太，一會兒咱們把這事告訴把總吧，也好讓把總給您出口氣！」

  「出口什麼氣？」

  說話的功夫，拿著帕子擦頭髮的阿晦從裡間出來，「娘子，你和藍香在說什麼？」

  阿晦只著了裡衣，藍香連忙低下頭退了出去。

  董三娘笑著走過去接過了阿晦手裡的干帕子給他擦頭髮，「藍香說吃了炙羊肉口氣重，問我要不要泡壺薄荷茶來喝。」

  阿晦半信半疑，任由董三娘服侍他用小熏爐烘乾頭髮。

  「方才在門口遇到了陳太太的堂妹。」

  董三娘只輕輕的「哦」了一聲，阿晦接著說道：「你一向是與人為善的性子，卻這樣避著不願意見她，可見此人一定可惡。日後她若再來，只管讓人拿了大掃把趕她出去，省得惹了你心裡不痛快。若是你怕得罪人，陳大哥陳大嫂那我親自去解釋。」

  想到方才藍香轉述石婆子的話，在門口的時候阿晦就是這樣對付胡昭的，董三娘的笑容深了深。

  「知道啦。」

  阿晦轉身握住董三娘如玉般的手，「我娶你可不是為了讓你跟在我後頭受委屈的。雖然我如今只是個把總，可我總不能一輩子都是個把總吧？娘子，我已經開始慢慢聯絡從前我外公的手下。」

  從前他從武功侯府逃到邊關不過是個弱子而已，他外公手下的那些人怎麼可能一門心思投靠他認同他？

  能看在外公的面上，對他有所照拂已經很是不錯了。

  可如今已然不同，他已經長大成人不再是當年手無縛雞之力甚至是被逼著從武功侯府逃出來的無用之人。

  外公一向急公好義把手下當成自個的家人一樣對待，雖然時間久了人心不古，可總也有些記舊情的。

  阿晦也不貪心，既然他要在潁川待上一段日子，如今就慢慢來一點一點地建立自個的人脈網慢慢地發展自個的勢力。

  董三娘輕輕點頭，「凡事不要急，這麼多年過去了忠心的不知道還剩幾個，寧缺毋濫。」

  阿晦握了握董三娘的手一笑，雪白的牙齒在燭火下微微閃光，「頭髮幹得差不多了，娘子，我們安歇吧。」

  一夜巫山雲雨，等董三娘醒過來的時候阿晦早已經走了。

  董三娘臉頰微紅一副春睡未醒的嬌俏模樣，「怎麼不叫醒我？」

  藍香給她通頭，「把總交代了，讓太太多睡會兒。」

  董三娘又問：「黃婆子做的炙羊肉給把總帶上了嗎？」

  藍香笑道：「太太放心，您出手大方總是賞黃婆子，黃婆子如今恨不得整個人都撲在廚房裡，都不用交代，她早就把該做的都做好了，還給把總多捎了一籃子肉夾饃。」

  董三娘這才放心，又讓藍香開衣櫥挑衣裳，「今兒個要出門。」

  藍香挑起了眉毛，「太太要去哪？」

  董三娘勾起嘴唇笑了笑，「來而不往非禮也，陳太太和胡小娘子堂姐妹倆對我這般客氣熱情，我總不能失禮於人前，總要上門拜訪一回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