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服氣

  「不光是捨得，你瞧瞧這緞子的顏色。」

  陳太太提醒秦太太，「這心思巧得很。」

  桃紅配柳綠，顏色鮮艷又嫩，正適合愛俏的秦太太。

  秦太太果然心喜雙眼放光，「天就要熱起來了，這兩匹緞子正好做兩身衣裳！」

  把總的俸祿沒多少，這樣好的緞子平常她哪裡捨得扯？

  陳太太不用看，也知道董三娘回給她的禮必然是一模一樣的，不過怕是兩匹緞子的顏色與秦太太的不同。

  「是個會做人的。」

  秦太太就算心裡再不服，這會兒收了人家的禮也只好嘴軟，「的確是個機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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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呀你呀。」

  陳太太數落秦太太，「你旁的都好，就愛爭強，現在禮也瞧了人家的底細你也該摸透了吧？我說你，你也明知道這齊把總不會在這久待，何必與她意氣非要在心裡比個高下？」

  何況還真比不上人家。

  光這回禮，就知道人齊家的底子極厚。

  再想想自家方才帶去的禮，不過一條羊腿外加兩包點心，饒是陳太太穩重也有些羞紅了臉。

  秦太太低著頭摸著手裡的緞子，「我不就是心裡有些不服氣嘛……」

  她嫁給她男人的時候，她男人還不是把總呢，她跟著她男人也是過了好一段時日的苦日子才熬到了如今。

  這董三娘一看就是福窩裡長大的，年紀這樣輕就跟她一樣也是把總太太，更別說還長了一副嬌嬌嫩嫩的模樣。

  叫她心裡怎麼不嫉妒？

  陳太太與秦太太相識多年，早把她的脾性摸的一清二楚。

  「我只問你，現在她也是把總太太和你平起平坐你還能心裡不服，可日後若是齊把總升了官你也要去與她一爭長短？」

  秦太太愣住了，「這怎麼可能？齊把總才多大年紀怎麼就輪到他升官？」

  陳太太恨鐵不成鋼，「你也說了他多大年紀？他這樣年紀的把總又有幾個？他本來就跟咱們的男人不一樣！」

  秦太太半天才撇了撇嘴，悻悻然地說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陳太太搖著頭，「你啊你！我也不是要說你，你看看你方才跟她說話那口吻，好在這董三娘是個好說話的，要不然哪還有這好茶好禮？」

  秦太太總算真正服軟，「我知道了知道了，日後再不和她爭意氣就是了。」

  「是你暗搓搓地在和人家爭意氣，人家可沒有。」

  陳太太毫不留情地戳穿秦太太，「你也別怪我說話不中聽，我們兩家的男人都是沒出身只靠自個的人，好不容易爬到如今的位子，若是沒別的路子只怕是到頂了。這個齊把總年紀雖輕可出身不同，他日後有了前程難道不想要心腹？」

  「咱們如今看似在交好那董三娘，何嘗不是替自家的男人交好齊把總？」

  陳太太與秦太太數年相交，兩家的男人又是過命的交情，因此指點起秦太太來也是苦口婆心。

  「這是為了自家男人好，可自家男人好了，咱們難道不好？」

  自家男人若是升了官自個自然也能水漲船高，這個道理秦太太不會不懂。

  秦太太終於動容，放下手裡拿著不肯放的緞子一把抱住了陳太太的手臂，「只有姐姐肯教我！」

  她本是小戶出身，沒有見識也沒有眼光，好在陳太太一直關照她。

  陳太太心裡舒服了不少，「那也是你肯聽。」

  兩位太太在背後議論些什麼董三娘不知道，黃鶯撇著嘴在發牢騷。

  「那個秦太太一副妖嬈的樣子，說話口氣倒是沖得很，不知道的還以為她不是上門做客的倒像是來和主人嗆聲的呢。」

  董三娘失笑：「一兩句話的事，有什麼好計較的？」

  看在人家願意主動來結交自個的份上，一些小事董三娘壓根沒打算計較。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脾氣，又不是誰都能跟那陳太太一樣說話做事四平八穩滴水不漏。

  黃鶯見董三娘一點沒生氣也只好算了，「就是可惜那茶葉和緞子，牛嚼牡丹了！」

  董三娘看了黃鶯一眼，「要不你追上去把那回禮給要回來？」

  「送出去的禮再要回來，這可太丟人了……」

  黃鶯總算反應過來，住了嘴紅著臉給董三娘福了福，下去了。

  藍香給董三娘把見客的大衣裳脫下換上家常衣裳，忍笑道：「您太縱容黃鶯了。」

  董三娘無奈，「你好好和她說一說，從前讓她在繡莊幫忙幹活的時候，性子潑辣能說會道是好事，可如今不一樣了，該收著點的時候就該收著點。」

  藍香聽著這話的意思不光是在說黃鶯，也有敲打她的意思，連忙肅容應了。

  等伺候完了董三娘，藍香下去拉住黃鶯就是一通好說。

  「太太縱的你好大的脾氣了！」

  藍香背後有冷汗冒出來，「你忘記從前我們被發賣時候的光景了？太太性子好，從來不拿咱們當奴婢看，可咱們不能忘記自個的身份，如今太太和把總在這潁川要自立門戶，咱們若是給太太和把總丟了人，你讓太太和把總怎麼立足？」

  黃鶯被董三娘刺了一句已經後悔不迭，「我這個嘴是得好好把一把門，好藍香我知道錯了，你饒過我這一回吧！」

  藍香見她臉色微微發白，這才翻了個白眼鬆開了拉著黃鶯的手。

  「好歹人家也是把總太太，七品的官夫人，你倒好說嘲諷就嘲諷，這好在是太太跟前，換了旁人家規矩重的，怕就要拉你下去打十大板才算！」

  黃鶯徹底後悔，「我真知道錯了，從今往後我再不敢多嘴多舌。」

  藍香嘆氣，「本來你比我在太太跟前得臉，也輪不著我來說你，只是你和我一同進的府，總有個姐妹情義，我也不想你真出了大錯再被太太發落。」

  黃鶯連連認錯稱再不敢了，藍香這才住嘴。

  從此往後，黃鶯倒真收斂了些狂性，約束百合和橙香以及下頭的婆子們，真有了大丫環的模樣。

  董三娘看在眼裡滿意在心裡，倒是對這幾個丫環又有了旁的打算。

  「周歡，我倒是忘了問你，關東和寶珠的親事定下了，你有什麼打算？」

  董三娘笑眯眯的，「這事是你師父師母託付給我的，你也別嫌我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