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仇家

  大少夫人說了，這趟到潁川就是準備著要長久地待下去的，她怎麼敢不顧忌大少夫人的名聲？

  黃鶯連忙搖搖手，「我豈會不知道分寸？我這是藉口要買水買炭敲開了隔壁家的門，借著打聽的機會從人家嘴裡套出來的。」

  左右都是鄰居，劉家和自家隔得不遠，真有什麼動靜，鄰居間早就知曉了。

  這麼說來，黃鶯打聽的應該都是真的。

  董三娘放下手裡的杯子，淡淡的，「既然這邊的人都稱大少爺一聲『把總』，叫我一聲『太太』，你們也要入鄉隨俗日後改了稱呼，也叫我太太吧。」

  阿晦遠離了京城也遠離了武功侯府，再一口一個的大少爺一口一個的大少夫人擺什麼身份台面？

  就是本地的人聽了只怕也覺得心裡怪怪的，還不如入鄉隨俗，也親切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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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香在背後掐了黃鶯一把，「是，太太。」

  帶來的行李多，好在幹活的人不少，折騰了一個下午總算都安置好了。

  黃鶯藍香都不擅長廚房上的活計，更別說年紀最小的橙香了，只有百合從前沒賣身為奴的時候本家爹娘是開小酒館的，也學了一手灶上的活計。

  不過百合是伺候她的，暫時放在灶上也只能頂一會兒，還是得去買個灶上的。

  人生在世，吃飯喝水睡覺這是一等一的大事，怎麼也不能耽擱，這事就交給了周歡。

  周歡早就已經和劉中打成了一片。

  劉中年紀小，再加上潁川這邊雖然民風彪悍可相對而言民風也極為淳樸，不一會兒的功夫已經和周歡稱兄道弟。

  周歡一說要找個灶上的婆子，劉中就拍著胸脯帶周歡去找人牙子了。

  等周歡回來，果然帶了兩個人回來。

  「那人牙子說了，她手上如今只有這個黃婆子是專做灶上的，只是這個黃婆子死了男人身邊就唯獨一個獨生女兒，若要買只能將她女兒一併買了來。」

  周歡很有些管事的模樣，「我想著咱們初來乍到，若要出門辦事不如本地人清楚行情，這黃婆子的女兒看著也是個機靈的，平時也能陪三娘說笑，就花了五十兩銀子買了她們母女倆。」

  其實董三娘身邊伺候的人足夠多了，不過周歡這樣說了，再說董三娘也看了黃婆子母女兩個，看著面相是忠厚本分的，也就答應了。

  這黃婆子倒是難得的，她本是江南人士，結果隨著自個的男人跑到潁川這邊來開館子掙銀子，結果不小心得罪了人，她男人被人活活給打死了，只留下她和獨養女兒相依為命。

  這世道，孤兒寡母的怎麼活得下去？

  更何況她男人還得罪了人，她女兒年紀大了黃婆子很怕她女兒被人惦記上了，乾脆自賣自身，只是一個要求，買她得連她女兒一塊買，而且要價還不低。

  黃婆子跪在董三娘跟前不肯起來，「求太太可憐我們母女兩個，冬兒年紀大了我怕她被人禍害，這才想著法子自賣自身，其實就是想求個庇護。這賣身銀子要得高，也是怕被人輕賤了去，求太太大發慈悲，等冬兒到了年紀能出門子的時候，我必然將這賣身銀子全都還給太太。」

  這話一說，站在董三娘身後的幾個丫環全都怒了。

  「好大膽，竟想利用我們太太！」

  黃鶯脾氣直爽些，「太太，咱們初來乍到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可不能隨便應了。依我看，不如讓周歡把她母女二人退回去吧。」

  黃鶯說的沒錯，這黃婆子母女兩個有仇家，她們自賣自身就是為了找庇護。

  說簡單點，就是誰買了她們母女兩個就得當她們母女兩個的保護傘，若是自個沒本事沒依仗，只怕買個奴婢反倒惹上了禍事。

  黃婆子也知道自個的心思不像話，一下就哭了出來。

  「太太，我和冬兒也實在是沒法子了！求求太太大發慈悲，救救我們母女兩個吧！」

  黃鶯跌腳，「周歡怎麼辦得差事，我去尋了他問一問！」

  說著就沖了出去，董三娘叫都叫不住。

  黃婆子和她女兒冬兒就跪在地上哀哀哭泣，一口一個「大發慈悲」。

  董三娘低下頭喝了口蜜桔茶，「你們也別急，先聽聽我家人的說法。」

  黃鶯很快帶著周歡進來。

  周歡臉上滿是凝重，他買人的時候都好好的，人牙子也好黃婆子母女兩個也好，一點端倪都沒有。

  他本是外地人，又信了劉中，再想一想這買人簽得是死契還要去官府上檔，能有什麼差錯？

  卻沒料到，居然真的出了差錯。

  周歡朝董三娘抱了抱拳，「這事是我辦得不好，我這就把這母女二人送回去。」

  「慢！」

  董三娘笑了笑：「人都已經買了，再怎麼退回去？」

  也不是不好退，只是已經一頭扎了進去，這黃婆子母女倆的仇家若是盯著，只怕也早已經盯上了她家。

  「你去找劉中打聽打聽，看她們母女兩個到底得罪了誰？」

  周歡盯了挨在一塊的黃婆子母女兩個，這才應了往外走。

  潁川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但有風波的事也瞞不住人。

  黃婆子母女兩個的事，劉中聽說過。

  「這黃家的小酒館生意好，他們一家人又都是從外地來的根基淺就惹了人眼紅，這事我們大傢伙都知道，是他家的對頭特意尋了個地痞去鬧的事，說黃家的小酒館裡賣的酒菜不乾淨，言語間動了手，把她家當家的給活活打死了。」

  劉中臉上一派氣憤，「黃家酒館的酒菜味道好得很，價錢又便宜，咱們平常都歡喜去他家坐一坐點幾個酒菜品一品，卻生生被人害得家破人亡，黃家酒館也關門大吉。」

  周歡眼睛眯了眯，「好小子，你是不是故意引著我去買那黃婆子母女兩個？」

  劉中嘿嘿笑了抓了抓頭，「不是太太正好要買灶上使喚的人嘛，我就想到了她母女兩個，從前都是相熟的，我是沒辦法幫她們，只好借著太太幫一幫。」

  周歡心裡大恨。

  他實在是沒想到這個劉中看著愣頭青一樣又單純又老實，結果反倒是他上了人家的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