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生死富貴皆與共

  廖氏嘔都快嘔死了。

  從前在娘家她是大小姐，嫁了人又是超品的侯夫人，上頭還沒有婆母。

  從沒人給廖氏做過規矩，她想怎麼來怎麼來想睡到什麼時辰就睡到什麼時辰。

  如今可好。

  來了個從鄉下來的商戶女，倒天天給她做規矩。

  每天天還蒙蒙亮，董氏就要來給她請安，美名其曰要孝順母親。

  更可惡的是，那野種也天天陪著。

  下頭的下人一攔，那野種就是一句「到底是你們在為難大少夫人還是夫人苛待兒媳」，下人們上不了台面被他一唬就奔來通傳，擾她清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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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氏恨不得抓狂，這麼多年了養尊處優她第一次知道自個還有起床氣。

  睡不好覺任誰的心情都不會好，她本就看不上董家一家人，又豈會委屈自個見吳氏？

  吳氏是女眷，告辭自然要找廖氏。

  她來是禮數，廖氏不見吳氏心裡更自在。

  當誰稀罕見這惡毒婦人？

  阿晦特意告了假，陪岳父岳母搬家。

  說是搬家，其實就是搬行李和搬人。

  齊貴早就安排好了馬車，董思明夫妻倆什麼心思都不用花，只要人上馬車就行了。

  阿晦置辦的這處宅子正巧就在西大街的附近，帽兒胡同里。

  這一片住著的人家幾乎都是在翰林院裡任職的大人和其家眷，十分的清靜。

  搬行李的時候，左右人家的下人還出來問了。

  知道是武功侯府大少爺的岳父岳母，連忙回去稟告了自家主子，還特意送了喬遷禮來。

  「我家夫人說了，您家今日一定事務繁忙不便前來恭賀，區區小禮請不要推辭。」

  周歡上前接了，「那就多謝了，等我家老太爺和大娘子安頓好了，再請你家主子過來吃酒。」

  周歡師兄妹三個一早就住到了帽兒胡同來，他們要看管繡品和安置繡娘們。

  「周歡、關東！」

  阿晦大步上前拍了拍兩人的肩膀，「好久不見！」

  周歡也很高興但明顯有了些距離感，「齊大少爺！」

  關東才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摟住了阿晦的肩膀，「阿晦！」

  周歡一急，「二師弟！」

  關東大大咧咧，「大師兄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可阿晦不是旁人，他才不會那麼做作！」

  阿晦哈哈大笑，他難得有這樣開懷的時候，笑起來的時候少了平時的沉穩多了幾分年輕人的歡快。

  董三娘看的有些入了迷，若不是黃寶珠推了她一把她險些回不過神。

  「三娘！」

  「寶珠妹妹。」

  黃寶珠順著董三娘的眼神望了過去，「你在看什麼呢？看得這麼入神？」

  董三娘臉一紅連忙扯過了黃寶珠，「在這住的還行嗎？」

  黃寶珠被轉移了注意力，「挺好的，院子挺大的有三進後頭還有個小花園，院子裡還有水井，咱們吃水都不用另外去買。」

  是的，京城寸土寸金，自己沒打井的人家每天的水都要花錢去買。

  第一進住了繡娘還充當了繡房和倉庫，黃寶珠師兄妹三個和幾個護院也住在第一進。

  第二進給了董思明夫妻倆，本來阿晦是讓董思明夫妻倆住第三進也就是主院。

  董思明夫妻倆不答應，「這是你和三娘的院子，你們是主人，我和你娘是客，哪有客人越到主人頭上去的道理？」

  怎麼都不答應，阿晦也只好由著他們。

  董三娘還是第一次來這處院子，左右瞧了也十分滿意。

  特別是後頭的小花園，說是小花園，其實有亭有橋有假山還有個池塘，之前的前主人不是江南人就是喜歡江南園林的。

  這院子修葺的一副江南人家的模樣，這小花園更是有蘇州園林的意味，亭台樓閣小徑通幽，不大的花園子走一圈下來卻讓人直冒汗。

  「爹娘肯定喜歡這處院子。」

  董三娘站在假山上的亭子裡，對阿晦笑道：「也能一緩思鄉之情。」

  阿晦最後定下買這處院子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

  「三娘，你真的要跟我去邊關？」

  這個話題之前說過之後他想再提，董三娘總是拿話岔了去。

  阿晦又是無奈又是心疼，「先不說這兩年會不會打仗，就是邊關那邊的風土和江南和京城都完全不一樣，風沙也大也乾燥，甚至說話的口音吃的東西，你去了我怕你不適應。」

  董三娘從亭子上走了下來，阿晦亦步亦趨。

  「三娘……」

  董三娘彎腰從路邊的小徑上拔下一根野草，「阿晦你看，這野草柔弱無力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只要它紮根的地方給它一點雨露一點陽光，它就又能綠了大地。」

  「阿晦，我不是溫室里的嬌花，這些年我經歷了不少。」

  董三娘的目光有些迷離，似乎是想到了從前的事。

  「我覺得我反倒像是野地里的一顆小草，風把我帶到哪我都能紮根都能努力活下來。」

  「阿晦，你就是帶著我走的風，我願意追隨你，無論是天涯海角還是刀山火海。」

  董三娘微微一笑，「阿晦，你明白我的心了嗎？」

  阿晦大受震動，半晌才喃喃道：「終究到底是我不好，哪有女子不願做嬌花願意做野草的？三娘委屈你了。」

  董三娘嘴角帶笑眼中卻含了淚花，「你這樣懂我體貼我的心思，我還有什麼可委屈的？」

  不怕付出，只怕付出了對方卻不理解不體諒，甚至不感動。

  她對阿晦的一片心意可昭日月，而阿晦也能看懂她的付出明白她的辛苦，這就值了。

  阿晦大手伸來握住了董三娘的手，「好，我們一起去邊關，生死富貴皆與共！」

  生死富貴皆與共。

  董三娘想，大約這將是她這輩子聽過的所有誓言中最動聽的一句了吧？

  日子過得飛快，董思明夫婦倆在帽兒胡同安頓了下來也請了左鄰右舍吃了席，阿晦親自作陪。

  有武功侯府的名號罩著，至少在帽兒胡同里不會有人來為難董思明夫妻倆。

  而西大街的鋪子櫃檯桌椅也都完工送了過來，董三娘天天忙著去布置鋪面。

  董三娘天天往外跑，齊真田又不是聾子瞎子，他心裡不痛快就對阿晦耳提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