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是他

  董三娘是嫁過人，可沒有真正歡喜過誰。

  無論是程三郎還是牛秀才，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讓她莫名心慌。

  不應該，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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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三娘半天才起床梳洗，她養了這麼些天，也該去繡莊開張了。

  吃完早飯，董家一家子都準備出門。

  董思明父子要去鋪子裡，吳氏和孫汝蘭約好了馬中人今天要去衙門過戶上契，而董三娘和紅魚要去繡莊。

  只剩下個阿晦沒地方去。

  董大郎左右看看，突然道：「阿晦，能不能再麻煩你一樁事？」

  阿晦本打算回自個的住處打打拳，雖然他沒了記憶，可有些東西跟長在骨子裡一樣不用記起來也不會忘記。

  他的身手，就是。

  「大郎，你說。」

  董大郎看看董三娘，「阿晦，上次三娘出的那事，我不放心她，能不能拜託你最近這段時日她出門的時候，你能不能護送她？」

  阿晦的本事當初在草原上他就見過，雖然有傷在身，可身手比一般人都矯健許多。

  董大郎也是有幾分見識的，阿晦應當是有功夫在身的人。

  只是當初在關外大草原上救下他的時候，他是傷在了頭上還險些喪命。

  當時商隊裡的夥計說，是不是跟女真人有關。

  董大郎卻覺得不太好說。

  至於是不是救了個麻煩，董大郎從沒這樣想過，他的命商隊這麼多人的命都是阿晦救的。

  就算阿晦是個麻煩，那又怎樣？

  知恩不報，愧做董家人。

  話說回來阿晦這樣的身手若是讓他做那護院做的事，實在是屈才。

  可好的護院一時間哪裡找得著？

  又不能拘著董三娘不讓她出去，董思明父子兩個商量來去，只好厚著臉皮來求阿晦。

  「只這段時日，等我和我爹尋到了好的護院，就不麻煩你了。」

  「大哥，我不用人護送。」

  阿晦還沒說話，董三娘反倒搶著開口了，「上次的事也只是偶然，再說鎮上就這麼點大的地方，哪裡會再出什麼事？」

  「阿晦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怎麼能讓他做護院做的事呢？」

  一是心裡實在過意不去，二是，董三娘莫名不想多與阿晦接觸。

  阿晦看了一眼著急拒絕的董三娘，開口道：「好！」

  好？

  好什麼好？

  她又沒答應！

  阿晦已經走了出去，在院子裡等著了。

  董三娘急了，「大哥，我真不用……」

  董思明卻低聲道：「三娘，你只知道牛志高死了，可你不知道他有可能就是被程三郎給害死的。你聽話，就讓阿晦護送你幾日。」

  什麼？

  牛志高死的極慘，具體的情況誰也沒和董三娘細說。

  董三娘只知道牛志高是死在了去衙門的路上，被馬踩死的。

  是程三郎下的手？

  也是，那日在繡莊裡被牛志高拿她要挾逼問程三郎，董三娘瞧得清楚，若不是何月娘出現，為了救她，程三郎幾乎脫口就承認了。

  牛志高可以拿她要挾一次，就能要挾第二次，程三郎又怎麼會放過他？

  董三娘心思重重，一路往繡莊走去，倒是忘了還有個阿晦跟在後頭。

  等她好容易想完就聽見紅魚嘰嘰喳喳的說笑聲，和一個幾乎不怎麼回話的低沉嗓音。

  她想忘了事，竟忘了這個阿晦方才就在院子裡等她。

  倒是個好性子，任憑人差使。

  董三娘說不上氣的是誰。

  阿晦？她大哥？還是她自己？

  儘量不回頭去看，只當成了自個什麼沒聽見，什麼都不知道，只顧自個低著頭往前走。

  好容易走到了繡莊，正要讓阿晦回去，就聽見一個驚喜的聲音，「三娘！」

  董三娘腳步一頓心頭一驚，轉過身勉強笑了笑，「程三……哥。」

  來人正是程三郎。

  程三郎見了董三娘安然無恙的模樣，跟前些日子被牛志高挾持被嚇得臉色慘白的時候不一樣，養了幾日又養的她白里透著個紅。

  一顆心總算落地。

  這幾日程三郎本打算上門探望，可京里傳了消息來生生絆住了他的腳，直到今日才算是見著了董三娘的面。

  大步從街對面走了過來，程三郎殷情地上下打量董三娘，「怎麼不再多養幾日？不過一個繡莊，何必這樣著急？若是損了自個的身子，日後後悔都來不及。」

  自打從董大郎嘴裡聽說了牛志高可能就是死在程三郎手上之後，董三娘心裡就一直不是個滋味。

  甭管牛志高到底犯的罪致不致死，董三娘是不是恨他欲死。

  她們都只是普通百姓，怎能隨意決定他人的死活？

  就算牛志高真的該死，那也該是縣太爺判的。

  若真是程三郎刻意害死牛志高，董三娘真不知道該拿什麼態度面對他。

  誰知道越是這樣面上風流倜儻玉公子般的人，不見半點殘忍狠戾，下起手來卻越發的殘暴狠毒？

  「我已經沒事了。」董三娘勉強笑笑，「再說這繡莊是我的心血，我好了自然要來開張。」

  什麼叫不過一個繡莊？

  董三娘心裡的不舒服抵過了對程三郎的懼意，「程三哥自然看不上我這樣的小買賣，只不過這繡莊對我而言意義非凡，我自然要精心打理。」

  程三郎也是人精一般的人物，董三娘看向他的眼神從前只是防範，如今卻成了防備。

  頓時心中大痛。

  牛志高的死場面上做的十分乾淨，抓不住他任何的把柄。

  只是在明眼人的眼中，自然還是能看出不合理的地方來。

  想來應該是董家父子看出了端倪，並告訴了董三娘，董三娘才會這樣防備他。

  可程三郎絕不後悔，那一日的情形那樣的危險，董三娘險些就死在了牛志高的手上。

  他不知道這一次放牛志高一條命，下一次死的會不會就是董三娘了。

  「我只是擔心你的身子。」程三郎眼中一片柔情，「三娘，你只要知道我把你看的比這世間萬物更重要就好。」

  董三娘身上一片惡寒，連忙退開兩步，「程三哥若是沒事的話，我要先開門了。」

  連忙催促紅魚幫忙卸門板，程三郎走過來正要幫忙，就被一隻橫插過來的手給擋住了。

  程三郎皺著眉毛看向了阿晦，「什麼意思？」

  阿晦不知道從哪拔了根野草叼在嘴上，有些吊兒郎當的樣子，「不必勞煩這位公子了。」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