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人作孽
2024-06-16 22:34:17
作者: 子青
雖然持刀行兇劫持人質,可畢竟沒有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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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把牛志高送到牢里,他再去找縣太爺通關係。
可畢竟是一條人命,縣太爺未必有這個膽子判個斬立決。
程三郎的目光朝後看了一眼,冷冷地掃過被五花大綁還塞住了嘴的牛志高,這才朝那小廝兒招手。
「你去如此如此,這樣這樣。」
小廝兒得了令,悄不遛丟的混進了人群里不見了。
程三郎只若無其事地朝押著牛志高的兩個護院使了個眼色,那兩個護院收到了程三郎的眼神,心知肚明之下將押著牛志高的手慢慢鬆了力道。
牛志高雖然被阿晦卸了胳膊到現在還沒裝上去,可他從未放棄過掙扎。
他不想坐牢,也不能坐牢。
可程三郎請的護院,那都是專門練過的胳膊肘上能跑馬的那種,一隻蒲扇般的大手就能一巴掌扇死他牛志高。
牛志高這點力氣再掙扎跟他們來說算得了什麼?
螞蟻撼樹罷了。
好在這隻小小的螞蟻從未放棄。
也不知道掙扎了多久,牛志高自個都累的氣喘吁吁,卻不知怎麼的,似乎隨著他的掙扎押著他的兩個護院像是手上沒了力道一樣,竟漸漸束縛不住他。
已經嚇怕了的牛志高心中一喜,根本顧不得考慮別的。
猛地掙扎了兩下從那兩護院手中掙脫,牛志高雙手被反剪綁在身後嘴裡還塞著個破布團,跌跌撞撞就往前沖。
說時遲那時快,牛志高衝出去的地方正好是一個街口。
一輛馬車疾駛而來,車上的車夫一邊努力把住韁繩一邊大喊。
「快讓讓!快讓讓!我這馬受了驚,快讓讓!」
一心往前沖想逃走的牛志高跑得飛快,剛跑到街口中心的地方,那輛馬車正正好沖了過來。
「唔!」
被堵住嘴的牛志高連驚呼都沒辦法發出,眼睜睜看著那還拉著馬車的驚馬提高了兩隻蹄子,狠狠朝他踢來。
牛志高胸口像是被重錘擊打了一般,「噗」的一口血全噴在了嘴裡堵著的破布團上。
那驚馬直接踩著被它踢的倒飛在地的牛志高飛馳而去,可憐牛志高被那驚馬踢了一腳,又被四隻蹄子輪番踩過,再被那驚馬拉著的馬車四輪碾過,早已經是進氣少出氣多了。
程三郎勒馬停蹄,眼睜睜看著慘劇發生,這才讓護院去摸牛志高的鼻息。
那護院上前彎腰一探,就搖了搖頭,已經沒氣了。
程三郎眼中閃過一抹隱秘的痛快,這才高聲喊道:「方才那驚了馬的人是誰?趕緊找到他,這都出人命官司了。」
誰料護院們紛紛追去,有人說那馬車好像出了城,又有人說從未見過那馬車。
程家護院們垂頭喪氣來報,竟無一人追到那輛馬車。
程三郎再三感慨,只好報給了縣太爺。
縣太爺一聽這牛志高發了失心瘋,挾制人質還持刀行兇,這都不算被人捉了送到衙門的路上,竟然還想逃跑?
真真怨不得他活該被馬撞,撞死了也是他活該。
真叫天註定,閻王讓他三更死,怎麼逃也逃不掉。
程三郎畢竟只是個商戶,又不是在衙門裡當差的,只是押送牛志高過來而已。
都已經盡心盡力幫忙尋找那輛馬車過了,怎麼也不能把這事再押給他做。
這事就交給了縣太爺,縣太爺問清了程三郎這馬車的模樣,這才派了衙役去尋。
這衙役去尋這沒頭沒腦的一輛馬車,又沒人打點,這大冷的天誰願意殷情辦事。
這事竟慢慢地拖了下來,到最後也是不了了之。
好像就白死了的牛志高躺在衙門幾日,好在天冷屍首沒有腐爛的那麼快,不知道從哪裡得了消息的張氏母子兩個這才哭哭啼啼的上衙門領屍。
張氏如今哪有當初董三娘做兒媳時的風光精神?
那日那些商戶搶了她所有的銀子,甚至還把她牛家的地契和田契都搶了個精光。
一家三口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到最後還是牛小四賣了騾車這才勉強賃了處小屋子一家三口擠在一塊住。
牛小四沒了騾車,董家也不可能再讓他做工,只好又去了碼頭干起了苦力活。
張氏一時恍惚了精神,每日裡只呆呆的,天天盯著空處自言自語。
桃花受不了這個苦,眼看著一家子都被牛志高害成這樣,是完全沒了出頭的日子。
一狠心,竟趁牛小四去碼頭的時候,偷偷賣了自個給個地主老財當小妾去了。
如今,只剩下牛小四和張氏母子兩個相依為命。
牛小四雖然從前也怨恨過為何張氏只偏心牛志高,可到了今日,倒是他從未丟下過已經有些瘋癲的張氏不管。
每日幹著苦力活,卻從未讓張氏餓著過。
頭髮花白滿臉皺紋,形容枯槁的張氏見到了被白布蒙著臉躺在門板上的兒子屍首,這才從瘋癲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兒啊,娘錯了!娘錯了啊!」
張氏一邊痛哭,一邊回想起了從前。
她這輩子從生下來就過上了苦日子,嫁了人剛好過了幾年,男人又死了。
她拖兒帶女又開始過上了苦日子。
好容易吃苦耐勞才供出了個秀才相公,可養個秀才相公也費銀子啊,也沒讓她享上一天福。
她真正過上好日子,不愁吃不愁穿是從什麼時候起的呢?
哦對了。
是從董家的三娘嫁到她家之後。
自打董三娘嫁到她家之後,秀才兒子的一應吃穿用度都不用她費心,等於讓她省了一大筆的銀子。
董家每月都會送滿滿一車的米糧油肉來,她們一家吃不完,還能省下來倒賣,又是一筆收入。
董三娘嫁進來的那半年,如今回想起來,竟是她這輩子過過的唯一的一段好日子。
那樣好的日子,偏偏她不珍惜她壞了心眼她非要折騰,作死作活。
現在好,好好兒媳被她逼走了,好好的秀才兒子死了,什麼都沒了。
張氏抱著牛志高冰涼僵硬的屍首,腸子都悔青了。
天作孽,猶可活。
人作孽,不可活。
貪心不足蛇吞象。
她明白了,真的明白了。
可悔之不及,來不及了,再後悔也來不及了。
是她的錯,是她親手害了她的兒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