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陌生

  「哎呦，我哪還躺的住！」

  

  張氏一拍大腿，趕緊把話題岔開，「你知不知道你的好娘子把她的嫁妝銀子都搬走了！」

  本以為牛秀才會跟她似的大驚失色，可誰料牛秀才卻沉下了臉。

  「娘，您怎麼知道我娘子把她的嫁妝銀子都搬走了？」

  「當然是她那些箱子柜子里連一文錢也找不到啊！」

  張氏想了一晚上急得很，都沒仔細看她兒子什麼神情就脫口而出，「就連她那些首飾也不見了！」

  「兒啊，你那好娘子她是要幹什麼？」

  「還是她董家敗落了，看著外強中乾的，要她這個出嫁女拿嫁妝銀子回去補貼？」

  「兒啊，我跟你說，這可不成！她董三娘嫁到了咱們牛家來，她的嫁妝銀子就是咱們牛家的，怎麼還能拿回去貼補她娘家？」

  「這事你可不能含糊，要真這樣，咱們就找上他董家大門去，再不行咱們上衙門告他去！」

  張氏想了一晚上只想到這個原因，也不是沒想到別的原因，只不過只有這個原因她想想最有可能。

  就先前她在董家養傷的那幾天，那一天天的吃的喝的都是大魚大肉，能一天給她喝五回湯都不重樣。

  不是鴿子湯就是老母雞湯，要麼就是蟲草湯要麼就是鴨湯、魚湯。

  這還不說，還有那伺候的人。

  說是真正簽死契的下人只有兩三個，其餘的都是雇來的。

  可先不說下人每個月要發月錢，那雇來的就能少人家的銀子不成？

  他董家門面鋪的這樣大，家裡居然還養著馬專門拉車用的，每天這銀子不是流水似的花銷出去了？

  張氏是越想越可能。

  難怪當初董三娘嫁進來的時候那嫁妝單子上根本就沒寫陪嫁了有多少銀子，這就是方便像如今這樣好讓她隨時往家裡搬！

  「這董家還要不要臉？都是給了女兒的陪嫁，好意思拿回去？」

  張氏越說越氣，「你娘子那大嫂，不是說家裡開布莊的嗎？也是有錢人，怎麼不打她嫁妝的主意反而打起了親生女兒的主意？」

  「娘，您在瞎說什麼？」

  牛秀才頭疼無比，「您先告訴我，您怎麼知道我娘子的首飾和嫁妝銀子沒了？她的嫁妝平常都鎖在箱子裡，連我都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嫁妝銀子和首飾，您怎麼會知道？」

  「娘，你是不是撬我屋門鎖了？偷翻我娘子的箱子了？」

  張氏的眼神突然閃爍了起來，左右就是不敢看牛秀才的眼睛。

  「你娘子那嫁妝單子上寫的不清不楚的，我這不是擔心他董家糊弄咱們嘛，就……」

  「娘！」牛秀才痛苦地喊了一聲，「那是我娘子的嫁妝，再多再少那都是她的東西！」

  張氏突然惱了，「我說你，你怎麼腦筋就這樣死呢？她嫁進來不是咱們牛家的人？她跟你生了兒子，日後她的嫁妝不都是你兒子我孫子的？那不遲早都是咱們牛家的嗎？」

  牛秀才聽不下去了。

  「那也是以後的事！娘，您怎麼能撬我屋門？還有，我記得我娘子的箱子都是上了鎖的，你是不是連她的嫁妝箱子都撬了？」

  他娘怎麼會變成這樣？

  從前家裡窮，人家院裡的桃樹枝條長到了外頭，上頭結的桃子又大又紅，他想摘他娘都把他打了一頓。

  告訴他，再窮別人家的東西就不能要。

  怎么娘現在會變成這樣？

  「娘，您知不知道？」

  牛秀才看著眼前這個似乎越來越陌生的婦人，「本朝律法，女子的嫁妝就是她的私產，任何人都不能霸占強占。」

  「您這樣去撬我娘子她的箱子，等她回來若是知道了，你叫我……你叫我怎麼面對她？」

  張氏氣得一口氣又噎在了心頭，「你到底聽明白我的話沒有？現在甭管那是不是她的私產啊什麼的，我就告訴你她的首飾她的銀子不見了！」

  「真一文錢都沒了！哦對了對了，就那天小四說看見你娘子坐著董家的馬車回來，說是要給你找幾本書。」

  「一定是那天，她趁著家裡沒人偷偷把嫁妝銀子給全搬了走！」

  「娘……」牛秀才閉了閉眼，「這事我知道。」

  「什麼？」

  張氏震驚了，「你知道？你知道你就由著她把她的嫁妝銀子都搬走？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不長心眼的敗家子啊！」

  牛秀才半天都說不出話，「我娘子她是要和她大嫂合夥開繡莊，又買了鋪子這才把首飾都賣了湊銀子。」

  娘子為了他讓他能念書方便，賣了自個的首飾湊錢買了那個帶後院的鋪子，自個的親娘卻偷偷趁她不在撬了她的嫁妝箱子。

  牛秀才覺得若是此刻地上有條縫，他一定馬上就鑽進去。

  什麼？

  張氏呆住了，「這麼大的事，她一個人就做了主？」

  說著說著就惱怒了起來，「她憑什麼說都不說一聲就自作主張？她還有沒有把我這個婆婆放在眼裡？」

  這得投進去多少銀子？甚至連首飾都賣了？

  張氏肉疼的氣都喘不過來。

  那本來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在家擱著，就這樣被董三娘全送了出去？

  那是娘子自個的嫁妝銀子啊！

  牛秀才心中痛苦難言，恨不得仰天長吁，「娘，那是她自個的嫁妝銀子！再說，她也和我商量了，我娘子她也是為了家裡好，她說銀子白擱著也是白擱著，不如趁機會和她大嫂一塊賺錢。」

  「還有那鋪子，也是為了我念……」

  張氏一巴掌扇在了牛秀才的胳膊上，「你這個蠢材你是要氣死我啊？她把銀子都投進去了，你念書趕考的銀子從哪來？」

  「我不管！你馬上回去，你馬上回去找到董三娘，你跟她說，讓她立刻把銀子都拿回來，我不許！」

  張氏雙目赤紅，「我不許她做什麼買賣！還有那什麼鋪子，也立刻賣了！」

  首飾什麼的有什麼用？干擺著也不能吃不能喝的，趁這個機會正好把鋪子賣了換成白花花的銀子多好？

  「你快去！你快去！」

  張氏急得滿地轉起了圈，「不行你是個沒用的！還是我跟你一塊去！我要找這個小狐狸精好好問一問，她到底在想什麼？是不是要把家都敗了她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