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你口味兒很重啊
2024-06-16 21:11:55
作者: 玉面小青蚨
裡屋門帘子一撩,走出個穿著布衫的年輕男人。
雲雀一瞧這男人的臉,頓時想樂。
簡直是跟余老頭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矮胖個兒,扁圓臉兒,稀稀拉拉的頭髮束個歪髻,眼角嘴角往下耷拉,一副苦相喪氣的模樣。
「爹、爹、爹、干、干、干哈、啊、啊?」男人一手拎著本書,憨憨的問。
「把他們給我攆出去。」余老頭不耐煩道。
那男人看了眼雲立德,「你、你、你、你、咋、咋、咋又……」
雲雀聽的急得慌,他往外蹦一個字兒,她就忍不住的伸一下脖子。
「又、又、又、來、來、了!」
終於,男人費勁兒的猛一點頭,總算是給說囫圇了。
「大兄弟。」雲立德客客氣氣的好言道,「還是為我妹子跟你的事兒,這事兒是我家失禮在先……」
這人口吃的有點兒嚴重啊,雲雀心想……等等!
她爹剛剛說啥?
這就是雲秀兒悔婚那個?
???
雲秀兒口味略重啊!
大梁朝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雖說是盲婚啞嫁,但民間也有約定俗成的規矩,叫『相看』。
所謂『相看』就是定親之前,雙方家裡約好,哪一天,什麼時辰,在某地,讓倆人打個照面兒。
女方通常由已婚的姐妹或者嫂子陪著,男方則裝作閒逛的模樣,暗地裡相互留心觀察。
若是樣貌言談都對的上眼兒,那便算相看妥了,接下來就該三媒六聘,談婚論嫁了。
雲秀兒之前跟余家這兒子也是相看過的。
雲雀不禁又多看了兩眼面前兒這個叫餘四的男人,心說或許他……很有內涵吧,嗯,讀書人呢……
於是,目光又不由自主的飄到手裡那本書上——
《風流艷史記》五個大字赫然入目,封頁上一副姿勢羞恥的男女的XX圖。
不看不知道,一看雲雀老臉一紅,眼都沒地兒擱了。
這貨居然光天化日的看黃書,看就看吧,還不暗搓搓的躲起來,如此坦蕩是要鬧哪樣?!
雲立德似乎也發現不妥了,他不動神色的一側身,高壯的體格擋住了雲雀的視線。
「傷風敗俗!有辱斯文!」雲立忠鄙夷的皺著眉頭。
餘四貌似這才意識到手中的書,卻也沒嫌臊的慌,慢悠悠的往懷裡一揣,咧嘴露出大黃牙。
雲立忠一臉清高正氣,「不堪入目,簡直是辱沒了讀書人的名聲!」
「我、我、我、不、不、是、讀、讀、書、書、書、人……」他又把剛揣進懷裡的書給掏了出來,憨笑道,「你看、看、看、都、都、都、是、是、畫、畫兒,沒、沒、幾個、個、個、字兒……」
說著,便嘩啦啦的在雲立忠面前一翻……
「光天化日!有傷風化!快拿開!」雲立忠趕緊被過臉,以袖遮眼。
雲雀一腦門兒黑線,這怕不是個傻子吧?
「四兒,你跟這窮酸秀才囉嗦個屁,攆出去!」余老頭兒本來就苦相,臉在一陰沉,就跟要哭喪似的。
「我、我、我、爹、爹、叫、叫、叫你、你、你們、滾、滾、滾、滾……」餘四一連說了十幾個『滾』,邊跟母雞要下蛋似的根本停不下來,邊把他們往外推搡。
雲雀都有點兒擔心他一口氣兒提不上來,再給憋過去。
雲立德一手護著雲雀,一手擋著餘四,「余叔,你讓我把話好好說完行不?」
雲立忠則厭惡的抖著袖子,厲聲怒喝,「別用你那有辱聖賢的手碰我!」
「拿不出銀子有個屁可說!滾!」
「余叔,銀子這回帶來了。」
「那還囉嗦個屁,拿出來!」
餘四還在執著的往外轟人,「滾、滾、滾、滾、滾……」
「四兒,讓他先拿錢。」余老頭兒一聲令下。
餘四:「錢、錢、錢、錢……」
「呼——」雲雀捂著胸口深吸一口氣。
大家面兒當面兒的,有話好好說不好麼?為啥偏要他那個嘴皮子不利索的兒子再傳一遍兒??
雲立德手伸向懷中,正準備掏銀子,一大一小兩隻手同時攔住了他。
「爹、爹、爹、你等下!」雲雀兒一開口差點兒被餘四給帶跑偏,她咬了舌尖兒,才算把舌頭給捋直。
「且慢!」雲立忠揚著下巴道,「常言說的好,空口無憑,你家若拿了銀子再出爾反爾咋辦?」
「常言說個屁,你街頭巷尾打聽打聽,我余家是那潑皮無賴的人家麼?」
「既然如此,咱先立個字據,你按完手印,我馬上拿錢,絕不食言。」
「大哥。」雲立德看了眼雲立忠。
這不是要矇騙人麼?他們明明只有十兩銀子,卻先要人立下字據。
「老二,你莫要插嘴。」雲立忠伸手一擋,似笑非笑道,「一旁看著便是。」
「立個屁字據,我家沒識字兒的人!酸秀才屁事兒多!」余老頭兒罵道。
「我不與你這粗人一般見識,你莫要三番五次的出言不遜!」
雲立忠骨子帶著讀書人的清高,余老頭兒卻開口閉口的『屁』『窮酸秀才』,罵的他臉鐵青。
「我也不和你這酸秀才屁話。」余老頭一拍櫃檯,「銀子,二十兩,少一文咱就上公堂!」
余家父子倆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四隻耷拉著眼皮兒的眼盯著雲立忠和雲立德。
「余叔,不瞞你說,錢確實帶來了。」雲立德搓搓手,好聲好氣道,「不過,只有十兩……」
話音未落,余老頭的嘴角撇的更往下了,那表情神似一條大鲶魚。
「十兩管個屁,拿出來!」
「余叔,二十兩我家是在出不起,你看,咱能商量商量不?」
「商量個屁!」余老頭哼了聲,「當初你家要聘禮時,咋不說商量?」
雲立德無言。
要說這事兒,當初雲家確實做的有些過分,老太太態度強硬,說話難聽,又獅子大開口。
余家好不容把聘禮湊來了,雲秀兒說不嫁又不嫁了,擱誰誰心裡能沒個疙瘩?
要不是兩家為了聘禮鬧的太僵,如今或許也不至於會這樣。
「喲,我說是誰來了?吵吵個不消停。」裡屋門帘兒又一撩,走出個打扮利索的女人,「原來是老雲家的。」
「嬸子。」雲立德叫了聲。
「喲,送錢來了?」女人生的矮胖,一臉橫肉兇相,卻笑眯眯的,有種莫名的怪異。
雲雀目光從這站成一排的三口身上依次看過去,還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