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6：放下過往

  現實還是美好的，黎笑給李星拉來了投資，從中賺得盆滿缽滿。

  她嘗到了甜頭，又開始琢磨著怎麼撈更多的錢，還把目標放在了古墓里的那堆財寶上。

  她讓我去把財寶搬出來，說放那裡面不安全，萬一地殼運動把溶洞搞塌了就沒法要了。

  我才不去，又不是沒錢用了，沒事幹的去瞎折騰。

  

  再說了，那麼多財寶搬出來放哪啊？埋老家院裡更不安全。

  又過了一段時間，一月中旬的時候回了老家，在外勞作一年的熟人也陸陸續續地返鄉了。

  小賣部的麻將室開始人聲鼎沸，村大隊的廣播一遍遍地說過年要注意的事情，小孩滿村子亂躥，廣場那裡開始舉辦各種活動了。

  我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兩塊牌位上香。

  在崑崙神泉命懸一線的時候是爺爺救了我，不過我知道那只是我的意識，爺爺並沒有真的回來。

  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是跟著太師祖上天任職了，還是到哪個地方去當土地城隍了。

  希望他還可以聽到我對他的禱告吧。

  上樓曬被子的時候，我看到遠怡站在二樓的欄杆上看著遠處發呆。

  冷風挑起她的秀髮，有點滄桑的味道在裡面。

  我問她是不是想家了。

  她笑著說：「小的時候一直聽爹說太平盛世是一種很美的東西，現在看來，確實如此。」

  沒有戰火，沒有危難，放在現在是一種常態。但對於他們那時候來說，卻是一個做夢都夢不到的世界。

  經歷過亂世的人，才更能體會到盛世的難得。

  我沉默了好一會兒，對她表示道歉。

  我並不知道她真正的意願是死去輪迴還是再度復活，因為對她來說，復活並不完全是一件值得期望的事情。

  就像爺爺那樣，漫長的壽命其實是一種折磨。

  她復活付出的代價，就是喪失了水府後人的玄異神力，無論是能力還是壽命，都變得跟普通人沒多大區別了。

  她對我莞爾一笑：「沒有關係，與家人平平安安地度過一輩子才是我心中真正想要的。」

  我摸她的腦袋：「以前虧欠你的，一定會千百倍地彌補給你。」

  曬完被子後，我扭頭看到胖嬸家，想了想，決定過去串串門。

  胖哥正在院子裡修東西，胖嫂追著小屁孩餵飯。我一把抱起小傢伙，笑著捏他的鼻子：「臭小子，挺重的啊，叫叔叔，叔叔給你買糖吃。」

  胖哥笑著跟我打招呼，說剛想到我家串門，我就先來了。

  進屋裡，胖嬸正在給小孫子做紅糖鍋貼，用鍋鏟挑起來一塊讓我嘗嘗。

  我坐下來跟她聊天，然後眼角的餘光瞥向旁邊的一抹虛影。

  它對我說：「楊師傅，好久不見。」

  我對它點點頭，在心裡問它這些年感覺還好嗎。

  它說很好，感謝我為它找了一個家。

  胖嬸感嘆說我是個大忙人，以前還能經常看見我，這些年過來已經很少見面了，並問我過後又要去哪裡忙活。

  我半開玩笑地敷衍她，然後轉頭回家。

  這段我締造而成的結陰親很成功，我也放心了。

  又過了兩天，我們隊的隊長上門來，叫我帶著隊裡的年輕人上場打籃球，我不在的這幾年，隊裡輸得更慘了。

  我不想去，黎笑卻讓我一定要答應，她還沒有見過我打球。

  沒辦法，我只能從柜子里翻出了閒置多年的球衣。

  帶著她們三個去操場的時候，在路上遇到了同樣去打球的馬樓三，帶著他老婆去觀摩。

  見面，他率先給我一個下馬威：「平時都是你當英雄，待會兒輸了不要哭啊。」

  嘚瑟，我今年一定會贏。

  這個時候，我們遇到了高小強。

  這一次他沒有避著我，徑直走上前來打了聲招呼，然後請我到旁邊說說話。

  他說：「我知道，咱倆不可能回到上學時那樣，但我想，讓過去的事情在我們這輩人手上結束。」

  是，那些恩恩怨怨，真要計較起來誰也說不明白，也沒有必要讓仇恨延續到我們的下一代。

  而球場之上的局勢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我們隊今年搬出了一支學生軍陣容，除了我之外都是學生，還有三四個是校隊出身，技術比我好得多。自從舉辦村籃球賽以來第一次擺脫倒數，還一舉拿到了冠軍，每次進球都引得場下歡呼不絕，把稱霸多年的馬村隊踢下了神壇。

  黎笑像小迷妹一樣拉著我的手不放：「真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啊，真帥！」

  嘁，你不知道的事情多著呢。

  下午的時候，千雅給黎笑熬雞湯，我帶著遠怡上街購置年貨。

  過年期間的集市非常熱鬧，滿大街都在放恭喜發財，到處都有人在搞活動。遠怡非常喜歡這種氛圍，拉著我到處逛。

  日子不錯，鎮上有人結婚，車隊還挺長的。

  我聽到賣東西的老闆八卦：「老陳家的丫頭終於肯嫁人了啊，聽說男方可有錢了。」

  「那不正常嗎，陳家丫頭長得跟花一樣，學歷又好，上趕著都找不到這樣的。」

  「以前不是說她跟西山溝子的阿文好嗎？是不是那小子啊？」

  「那小子早就結婚了，聽說老婆還是外省的。年輕人咯，年紀小的時候互相喜歡，長大後各奔東西了唄。」

  遠怡突然問我：「哥，你怎麼了？」

  我從恍惚中回醒，笑著說：「沒什麼，我們回去吧。」

  準備開車的時候，我突然聽到陳家大門響起鞭炮，穿著西裝的帥氣新郎背著穿婚紗的美新娘出來。

  她即將坐進婚車的時候，可能是注意到了有人在看她，轉頭朝我看來。

  遙遙相望，時間的流動好像在此刻變得無比遲緩。

  白月光是美好的，距今很久以前，她是我最想攜手共度一生的人。也因為那段本就不該開始的緣分，害她一直深陷於漩渦之中。

  我已經走向了未來，她卻始終被困在過往多年。

  一切都是我的錯。

  有很多次，我都想鼓起勇氣去勸說她拋棄過往。可是，我又該以什麼立場和顏面去面對她呢？

  對於她，我始終飽含遺憾。我可以披荊斬棘地去衝破任何難關，唯獨情關，我從來都不敢去面對。

  現在她願意走出來了，有人牽著她的手過一輩子，我應該為她高興。

  我微笑著對她點頭，她也笑了，回以點頭示意。

  耳畔響起多年前她說的那句話。

  「楊千文，我已經不喜歡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