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無顏見我

  聽到我的話，萬虹也就放心了。

  吳旗還是很好奇我跟那個老頭的對話，看他這麼渴望的求知，我索性全面給他解析出來。

  剛才說過，想跟人家談判，首先要做的就是了解對方的真正需求。那個老頭已經把需求都說出來了，但是裡面還藏著其他的東西。

  那個老頭也受夠了異化的事情，他雖然把河神捧得那麼高，但那是因為河神系乎他們的生命，如果能把河神幹掉又不影響他們的生存，那他肯定不會拒絕。不然的話，他為什麼不派兩個人跟我們同行進行監視？

  天底下哪有那麼多的信仰和感激，大多時候不過是因為利益使然罷了。

  吳旗這才真的明白了，又疑惑自己為什麼看不到這一層。

  哈哈，多經歷經歷就行了。

  我們走了一天還沒到地方，這個地方雖然看起來不大，但真的走了才知道其中的漫長。而且萬虹腿腳不方便，確實也有些影響。

  進山的時候猜到了會宿夜，所以做了充足的準備，各自都帶了帳篷。

  他們兩個先休息了，我坐在篝火旁搗鼓自己的手機。

  

  下水的時候忘記做防水措施了，泡了那麼久的水，已經報廢了。

  本來我想借他們兩個的手機給黎笑報個平安的，但他們的情況跟我一樣。

  過了一會兒，吳旗突然從帳篷出來了，遞給我一瓶水後坐下來，問我怎麼還不休息。

  我往火堆里丟了一塊木頭：「有心事唄，你不也一樣。」

  「什麼都瞞不過您啊。」他嘿嘿一笑，雙手往後撐，對著夜空感嘆：「我只是在疑惑，如果我可以像您一樣厲害，事情會不會就不會走到這種地步了。」

  我轉頭看他：「我很厲害嗎？」

  他反問：「可能您的起點，就是別人一輩子都無法觸及的頂點了。如果這都不算厲害，難道一定要像楊行走那樣才能叫厲害嗎？」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從登場開始，我對付的幾乎都是大煞之物。平心而論，如果我們每個人都是小說的主角，可能沒有幾個人的起點比我還高。

  正如當年的小穎同事說的那樣，能夠在二十出頭引天雷並且還不死的術人，放眼全國都沒有幾個。

  可能別的人出新手村的時候，對付的都是古怪風水或者孤魂野鬼。如果遇到的是鬼胎和山妖鬼那種怪物，沒有外力幫助的話，恐怕很難闖得過去，就算不死，也得離得遠遠的。

  那個時候，爺爺當甩手掌柜，千妍沒完全甦醒，楊羽旁觀，黎笑未現，更沒有劉遠年的保命庇護。地脈崩毀的西山溝子中，是我一個人的孤軍奮戰。

  但那時的我氣血方剛，讓自己受了各種各樣的傷，還差點死在高家大院裡。加上我身邊是千妍、黎笑跟楊羽這種層次的人，在他們的光芒下，有不少人覺得我什麼都不是。

  那些話看多了，連我自己都懷疑自己了。

  為什麼突然這麼感慨呢，或許是有些話，自己早就想說了吧。

  看到我沉默，吳旗也沒有詢問我的過去，而是試探地問我有沒有女朋友。

  我笑著告訴他我有老婆，沒有女朋友。

  他回頭看了一下萬虹的帳篷，然後讓我指點一下怎麼撩妹子。

  哈哈，他那點小心思我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了。

  撩妹子這種事情我並不清楚，不過我覺得他有戲。

  他們一起經歷過生死關頭，這種遭遇是愛情最大的助力，比任何技巧和套路都要來得實在。

  因為在那個階段里，她在你身上得到了陪伴、依賴、踏實。所以她不一定喜歡你，但她一定不會討厭你。只要她不討厭你，那就是機會。

  吳旗立刻亢奮了：「真的嗎？」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加油吧小伙子。

  第二天中午，我們終於到了老頭說的地方。

  一條河的根源處，長滿了槐柳。順著小路過去，我們看到了一個石頭壘起來的石台，上面還殘留著腐爛的瓜果。

  看來這就是村民們祭祀河神的祭台了，真夠遠的。

  也是到了這裡後，我手上的羅盤針再次晃動，指針直直地對準祭台後的一個山洞。

  我抽出清湮，正要進去的時候，四周突然響起一陣滄桑的古怪聲音：「你終於還是找到這裡了。」

  是那個怪物的聲音。

  我還沒回答，它就又說了句：「進來吧。」

  既然對方這麼開誠布公，我也沒什麼好遮遮掩掩的。

  踏進山洞的瞬間，我立即感到一股壓抑撲面而來，心都忍不住地打鼓。

  山洞不深，走進去十幾米，就看到了裡邊的一幕。

  莫名的紅色的光芒從潭水中射出，讓流淌的山泉形如岩漿。

  它被我打成了重傷，估計現在連反抗都做不到了。

  我還沒有說話，就看到它站了起來，我以為它要發起攻擊時，它卻突然朝我們跪了下來。

  這一幕讓我們非常困惑，我問它這是幹什麼，難道是求饒？

  它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小仙為戴罪之身，無顏見神容。」

  它居然知道我是誰？！

  聽它這話的意思，跟我居然還有不淺的淵源？

  它自己說出了來歷。

  它來自崑崙天宮，而崑崙天宮並不只是一個宮殿，而是像天庭一樣的超然機構，下轄著不少神殿，居住著不少神衛和神女，遵從三尊神祇的神旨維護上古神州的秩序，類似於洪荒小說里的上古妖族天庭。

  只有它們實在解決不了的時候，三尊神祇才會親自出馬。

  河神本是一位神衛，上司就是夜息，職責就是看守鳴雲山上的那根神柱。

  素方飛向鳴雲山的時候，它因為貪玩而下山，導致素方毫無顧忌地撞斷了神柱，天河的水傾瀉而下，洪荒席捲了整片神州。

  它犯下了這種過錯，本該是死罪。但夜息心存寬仁，沒有要它的命，而是用神枷把它捆起來，封進神棺里丟進了黃河裡，讓它永久維護黃河的安定為己贖罪。

  在那漫長的歲月里，它被塵世污染，逐漸從一位神靈蛻化成了妖孽，也喪失了許多記憶，所以之前跟我交手的時候沒有認出我。

  或許這就是為什麼它跟我交手的時候，處處被我壓制的原因吧。

  它對我磕頭：「小仙無力，請神尊處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