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堅傲風骨

  看到女孩撒手人寰，她的父母才真的意識到了不妙，嚎啕大哭地喊醫生救人。

  已經晚了。

  女孩被蓋上白布推向太平間後，小思的心情再落低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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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跟她有話要說，我找了個地方坐著等候，遠遠地觀察。

  那青年應該就是小思的前男友，看得出來兩人還是有感情的，只是因為矛盾而分開了。

  他們回來之後，小思想去取證據了，青年自告奮勇地說要跟著去，還深情地說：「之前是我不夠關心你，這一次，就讓我一直陪著你吧。」

  小思存放證據的地方在城郊一個比較偏僻的爛尾樓，我們下車走了沒兩步又停下來了。

  十幾個身強力壯的漢子從兩旁走了出來，手上都拿著棍棒。

  為首的正是先前去醫院看望的企業員工。

  他笑著跟小思打招呼：「思思小姐，恭候多時了。」

  他們的目的已經非常明顯了，就是為了那個證據來的。

  現在局勢已經脫離了他們的掌控，他們被逼到了絕路，只能選擇動武了。

  小思雖然害怕，但回答依然不變：「我說了，不管你們使什麼下三濫的手段，我也絕不會屈服！」

  「既然這樣，那我們只能用非常手段了。」員工退後兩步，對左右吩咐：「把人控制起來就可以，不要下狠手。」

  那群壯漢開始朝我們走來。

  青年趕緊把小思護在懷裡，我讓他們到車上去等著，不要下車。

  青年驚呆了：「那你怎麼辦？」

  我沒事，這只是小場面，他們在這裡只會影響我。

  他們上車後，我本想拿伸縮棍正面硬剛，但又臨時改變了主意。

  有個大殺器在這，我何必傷筋動骨呢？

  看到拿著一把噴子出來，那群人的臉色全都變了，火急火燎地往後退了回去。

  那個員工也是徹底慌了，連忙讓我克制，有話好好說，千萬不要激動。

  我用噴子對著他們：「滾還是不滾？」

  「滾滾滾，我們馬上就滾！」員工趕緊掉頭跑：「千萬不要走火啊！」

  他們都離開後，確認了安全，小思帶著我們找到了她存放證據的U盤。

  此時此刻，我必須要再問她一句：「你真的不後悔嗎？」

  開弓沒有回頭箭，證據一旦曝光出去，一切餘地都沒有了。如果不能徹底搞垮對方，將來可能還會給她自己引來許多麻煩。

  如果這個時候放棄，沒有人會怪她。

  她說：「社會養大了我，只要我還活著，就要為社會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青年溫柔地對她說：「不要怕，我陪著你。」

  她將U盤交給了我。

  回到車上，我把U盤插進筆記本里，將數據拷貝出來發給黎笑，黎笑回復了一個OK的表情。

  到了傍晚，一場狂風暴雨席捲了整個網絡，各種觸目驚心的違規生產、違規排放和受害者病情引起了軒然大波。

  對方公司啟用了危機公關，但他們的反擊直接被淹沒在了汪洋大海中。

  輿論持續發酵了兩天後，一個帶著尚方寶劍的有關部門趕了過來，立即進行了調查。

  開庭的時候，小思據理力爭，將對方律師斃得滿地找牙，成功地打贏了官司。

  出庭時，一大群老少婦孺將她圍在一處，眼含熱淚地訴說著感激。

  有的人覺得她很傻，但是每個人都希望自己處於同樣的困難時，也會遇到像她這樣的人吧。

  第二天，我跟她去了陵園。

  她恭敬地把一束花放在一座墳前，對著墓碑說：「老師，您曾說，要將自己學到的東西回報社會，我沒有辜負您的教導。」

  清風徐來，挑起落葉飛舞。

  我摘下偏光鏡，抬起手來，看著一片婉轉的落葉落到掌心。化為一束綠色的淡光，融入到息壤之側。

  我本以為無是風指的是一種堅硬且充滿傲氣的奇風，沒想到堅傲的風，指的是堅強傲然的風骨。

  面對強權毫不退縮、遵從本心堅持到底，多麼難得的品質。

  這就是城隍爺那麼看重她的原因吧。

  我送她回去，臨下車前，她突然跟我說了一句：「楊師傅，有件事我沒有告訴您。其實，我好像從很早之前就認識您了。」

  我轉頭看她，滿頭問號：「什麼？」

  她甜甜一笑，跟我說了一件事情。

  在她很小很小的時候，一天下午，她在村口玩耍時，有一個陌生青年從遠處走來。蹲在她的面前撫摸著她的腦袋，向她問路。

  她記得那一年的晚霞格外燦爛，火燒雲的霞光襯在大哥哥的身上，好像渾身都在散發著金燦的光芒。

  後來，她上初中時，有一天上課，她突然扭頭看向窗外，看到一個非常眼熟的青年在走廊上走過。

  她一眼就認出來，那就是當年問路的大哥哥。

  下課之後，她跑出去找，可是找遍了整個學校也沒有找到。

  後來，她上大學了，有天夜裡下了大雨，她躲在屋檐下等男朋友去接，然後又看到了讓她無比震驚的一幕。

  一旁的小巷子裡走出來一個青年，撐著雨傘，逆著人流，好像完全脫離於這個世界之外。

  歲月沒有在青年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跡，跟十幾年前一模一樣，一點也沒有變。

  在她震驚的時候，青年走到她面前，笑著對她說：「好久不見，你已經長這麼大了？」

  嘶，聽起來挺詭異的，卻又夾雜著一絲別樣的美感。

  我問她：「你不記得他的樣子嗎？」

  她搖了搖頭，說不知道為什麼，在回想的時候那個大哥哥的模樣始終很模糊，但只要遇到，她就能一眼認出來，很神奇。

  我笑著說：「那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好像沒有一眼就認出來啊，所以我應該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呢。」

  她尷尬地笑：「好像也是噢。」

  下車的時候，她小跑回家，回過頭來對我揮著手：「楊師傅再見！晚上請你吃飯喔！」

  我抬起手來向她揮手。

  「她說的那個人其實是你吧。」我放下手，往旁邊遞過去點了一根煙：「其實你一直都在保護她？」

  陰差叼著煙，眯著眼睛看向小思家的大門：「擁有優良品格的小姑娘是未來的希望，她能為大眾做很多事情。只是我不夠稱職，差點讓她因為無妄之災而喪命。」

  「那個自殺的女孩，其實是你的手筆吧？」

  「品行不良者應該回爐重造，我只是讓她避免繼續犯下錯誤。」

  「陰差也心系凡世的民生嗎？」

  「當然，無端死掉的人多了，會影響業績扣獎金啊。」

  哈哈！一本正經地說瞎話，讓人猛然反應過來他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他從兜里掏出一個小方盒子遞給我：「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