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7：割袍斷義

  小穎趕忙上前幫著勸說，希望楊羽可以看在過往的情分上網開一面，可楊羽依舊不為所動。

  楊柳跟姜玉也上前阻止楊羽，可楊羽的手非但沒放下來，還有一片片落葉被氣流匯聚到手心裡。

  眼見楊羽要一意孤行，老局長也不再客氣，黑著臉說：「楊行走，我勸你三思！」

  楊羽一腳踹開小穎的同事，把手掌對準了老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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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舉動徹底讓對面炸開了鍋，西南局的人瞬間進入戰備狀態，哨兵也舉起槍對準了我們。

  老局長面無懼色地說：「楊行走，我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楊殊現在是二局的人，我不可能把他交給你。你要是想一條道走到黑，那就儘管動手，我活到這把歲數不是被嚇大的！」

  雙方徹底撕破了臉，局面極速升溫到了失控的臨界點，所有人都被凝固在緊張肅殺的空氣之中。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對面人群里的一道聲音打破了僵局。

  楊殊擠出人群走到楊羽的面前：「小羽，不要遷怒別人，我們的事情跟他們沒有關係。」

  這句話有效果，楊羽放下了手，哨兵們也放下了槍。

  老局長上來要跟楊殊說什麼，楊殊卻回答：「局長，這是我們師門的事情，請讓我自己處理。」

  老局長退了回去。

  楊殊看著楊羽，目光沒有絲毫閃躲：「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楊羽發出戰語：「如果你心裡還有師父的話，拿起你的法劍，用出你的全力，設法保住師父給你留下的命。」

  話已至此，楊殊也從劍匣中抽出了法劍。

  殊羽對峙，一場無法勸阻的惡戰在所難免。我們和西南二局的人各自退開，給他們留出足夠的場地。

  楊羽單手作邀：「你是師兄，我讓你先出手。」

  楊殊不磨蹭，立刻抬劍對楊羽劈了過去，戰局一開端就進入了風沙涌動的白熱化階段，精湛的術法對撞不停地引發異象。

  五錢天師已經堪稱登峰造極，不需要特定的場合，就能讓使出的各種術法被肉眼直接觀測道。

  因為面對著楊羽，所以楊殊沒有一點保留，各種極具殺傷力的術法配合劍招，每一下打出都能用鬼神俱驚來形容。雷電圍著他們四周不斷劈落，在地面上造成一個又一個的大坑。

  這麼厲害的術法配械攻擊，我僅在那位耍紅纓長槍的鬼將身上看到過。

  如果是我的話，根本就扛不住這種兇猛的攻勢。

  當初在西山交手時，楊殊給我放了一大盆水。

  可楊殊現在面對的敵人不是我，而是他的二師弟。

  楊羽一直都是雙手抱臂，僅用兩隻腳就能跟全力以赴的楊殊打得有來有回。

  又過了幾招，楊羽一腳上踢擋住楊殊的法劍，順勢側翻一圈，單手抽出法劍，在尚未完全落地就提劍對著楊殊狠狠一劈！

  楊殊手疾眼快地抬劍抵擋，卻被那股巨力震得接連倒退出去三米，握劍的胳膊不停地發顫。

  戰局消停，西南局的人看楊羽的眼神里都充斥著驚恐。

  裡面見過楊羽的人其實也就那麼幾個，大多都只是聽說過而已，根本想像不到楊羽的實力居然真的有這麼變態。

  輕描淡寫地就把一個五錢天師打成了這個鳥樣。

  楊羽也沒有絲毫停頓，在打退楊殊之後，迅速單手掐訣對著法劍一點，雙指順著劍身一滑，身旁那些密密麻麻的雷電匯成扭曲的電流湧入法劍里，甚至能夠聽到類似於電線短路的聲音。

  楊殊眉頭一皺，也馬上用出了壓箱底的術法。身上的霞光大盛，凝聚出一龍一虎兩道虛幻影子。

  上清龍虎術，行走一脈自損壽元的鎮脈絕學。

  兩道身影分別朝著對方奔去，帶著各自的大招狠撞一處！

  讓所有人都無法睜眼的光芒暴射而出，堪比雷管爆炸的恐怖聲響撼動山嶽，震得我們的耳朵都發出嗡嗡的回音。

  異象消失後，我們的目光都死死地縮在那團沖天煙霧之中。

  煙霧逐漸散去，我們得以再次看到了那兩個人。

  楊殊半跪在地，楊羽站在他的身旁，一手拿自己雷光縈繞的劍，一手抓楊殊的劍。

  他的手掌被楊殊的劍割得鮮血淋漓，但他卻好像不會痛一樣，一直都不肯放手。

  楊殊上半張臉被頭髮遮住，只能看到嘴角的血不斷往下滴落。

  西南局的人再次大喊：「楊羽！你不要太過分！」

  楊羽好像沒聽到一樣，勁道一動，楊殊的劍脫手而出，在半空中旋舞一圈，只繃繃地狠插入地。

  一片被割下的布緩緩飄落在楊殊的眼前。

  看著那邊的情況，我不明所以，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直沒出聲的黎笑小聲地解釋：「剛才的緊要關頭，楊羽打斷了楊殊的上清龍虎術，不然現在楊殊已經是非死即殘了。」

  我大為震撼。

  居然還能這樣？

  楊殊緩了一會兒，死死地盯著那塊布，沙啞地問：「為什麼？」

  「你這條命是師父給的，不是你自己的。」楊羽低頭看著楊殊的腦袋：「你沒有自殺的資格。」

  局面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楊羽雙眼緩閉，眼角有晶瑩在閃爍。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哪怕是天下行走，也會有悲傷，也會難過。

  他儘量壓著哽咽的聲音，憋紅了臉，表情痛苦地質問：「師兄，你還記得我剛到山上的那個時候嗎？是你教我用劍、教我畫符、教我採藥。你坐在崖邊的大石頭上告訴我，說修道者應摒棄雜念、心如止水，不受因果所惑。可是這一切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這個問話沒有人可以回答，哪怕是千萬句自責和抱歉，也沒有用了。

  世界上有太多事情是無法去後悔和彌補的。

  楊羽緩緩搖頭：「師父既然要你進入西南二局，你就該好好聽他的話，用他授你的一身本事造福世間，為己贖罪。」

  話音落，他抬起自己的法劍朝旁一劈，恐怖的術雷掃射而出，在十幾米外炸出一個大坑。

  作為徒弟，他必定會給恩師討公道，但終究還是沒有對自己的師兄下死手。

  他收劍回鞘，轉身離開，地上的布條隨著他走動帶起的風，逐漸被吹向了遠方。

  「師父遺願在前，所以我不殺你，我不殺你……。從今往後，你我之間再無同門情分，你也不再是我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