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一路閒談

  原來，李老闆的鄉土情緣很深厚，他認為老家是人的根，而人就像是風箏，無論飛得再高也總歸是有一根線綁著的，如果那根線斷了，人就會變成四海飄零的孤魂野鬼。

  李星覺得李老闆是瞎操心，桂人大多好酒，尤其是桂北地區的更是飲酒如喝水，他在婚宴上被老家的人灌了一肚子，而他的酒量又不怎麼行，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才緩過勁來。

  主要是他從小就沒在老家待過幾年，跟老家人並不熟，什麼風箏浮萍啊什麼孤魂野鬼啊，不過就是說得好聽而已，他這輩子估計也不會跟老家的人打交道。

  言外之意就是嫌棄。

  不過，他沒有看到李老闆這麼安排的深意。

  李老闆讓他回老家結婚有自己的考慮，一是要讓家中埋在地下的祖宗知喜事、認媳婦，二是讓家族裡知道，他們雖然發達了，但也沒有忘記和嫌棄宗親。

  人生不會永遠順風順水，一但某一天出現變故、所有的飛黃騰達都煙消雲散的時候，老家就是最後的歸宿，到時李星回去生活，有什麼困難宗親可以搭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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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每個人都有些楞貨親戚，但大多數親戚都是好的，只要願意跟他們交往，你出事的時候他們是真會上。

  有些東西，即便你一輩子也用不上，但你得有。

  不得不說，李老闆的眼光是看得很遠的，他知道先人栽樹後人乘涼的道理，為家鄉做那麼多貢獻也是在為子孫積德。

  現在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只能明天再去李星的老家了。我把千妍抱起來，跟他們告辭後準備出去找個旅館住。

  但我話剛說完就被李慧攔下來了，她笑盈盈地說:「我請您專程過來怎麼能讓您自己出去找住的地方呢，我們家有一間酒店，我已經給您安排了套間，餐廳也訂好了，去了以後再由您點餐。」

  我有些茫然:「這不好吧？」

  按規矩，如果以師傅的身份外出辦事，除了辦喪事時會在事主家裡吃一頓飯以示回謝，其餘時候是不能在事主家裡吃住的，那就像是這家人還有事用得著我這個師傅，寓意不好，也像是蹭人家的便宜一樣，不像話。

  我又是個比較羞生的人，所以就謝絕了她的好意，她不死心地又說了一次，不過我還是沒有答應。

  大家都尷尬之餘，方展出來打了個圓場:「哎呀不要推辭了，我請客我請客，我們正好敘敘舊。」

  他出錢請客，我心裡也是不樂意的，但我沒有再拒絕，人家的就差扶著我下台階了，我總不能那麼不識好歹吧？

  尷尬的氣氛化解後，彼此樂呵呵地出門，不過李星夫婦也要跟著來，說反正待在家裡也是吵架，不如出去散散心。

  在路邊等他們開車出來的時候，我發現李慧和李星的老婆可能覺得千妍長得可愛，老喜歡逗她玩。

  李慧倒還好些，李星的老婆就不一樣了，跟青春期的少女一樣鬼靈精怪的。

  她問千妍:「小朋友，你多大了呀？怎麼只跟爸爸出來了呀？媽媽怎麼沒一起來呀？」

  千妍氣呼呼地回答::「不告訴你！這是小妍的哥哥，不是爸爸，小妍是妹妹，不是女兒！才沒有爸爸媽媽呢！」

  這句話讓她們都愣住了，李慧瞥了一眼，眼神中都是責備，李星老婆也知道自己問錯話了，小聲地對我道歉。

  我笑著說不用介意，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知道千妍是孤兒後，李星老婆的語氣中更是帶了一絲溫柔，她眼巴巴地摸著千妍的頭:「對不起哦小妍，姐姐問錯話了，待會兒姐姐給你買好多好吃的好不好？」

  千妍嫌棄地把她手拿開，小臉上都是不滿:「阿姨！不要摸我的頭，我會長不高的！」

  阿姨兩個字直接令李星老婆原地木化，而後故作不忿地道:「什麼嘛，我才23歲，是姐姐，幹嘛叫我阿姨呀。」

  千妍哼了一聲:「哥哥說，沒有結婚的人是哥哥姐姐，結了婚的人是叔叔阿姨。」

  這孩子挺聰明的，雖然一直沒吭聲，但把看到的一些都理得很順，知道誰是誰，誰跟誰又是什麼關係。

  剛好李星和方展開車出來了，李星聽到千妍的話後，突然哈哈大笑:「說得好！她就是阿姨，老阿姨，哈哈。」

  他老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像著了魔一樣，非要讓千妍喊她姐姐。

  千妍搖搖小腦袋，一股腦地拒絕:「我不，我只喊小蘭姐姐做姐姐。」

  李星老婆好奇地問:「誰是小蘭姐姐呀？」

  千妍把兩隻小手張得老寬，趾高氣昂地說:「我哥哥的愛人，可漂亮了呢，比你還漂亮那麼那麼多。」

  看著方展投來的那道原來如此的眼神，我真是尷尬它媽給尷尬開門，尷尬到家了，這孩子都從哪學的詞，怎麼什麼話都說。

  李星老婆毫無不留情地把李星拋棄了，跟我們坐一車，一直纏著千妍，非要讓千妍喊她姐姐才肯罷休。

  其實她的脾氣挺好的，活潑開朗也知道禮數，還是個話癆，跟我聊天的時候跟我透露她以前是學散打的，不是花架子的那種。

  我說怎麼能把李星打進醫院呢，原來是這麼回事。

  到了地方，我這才發現李慧訂的是什麼檔次的餐廳。

  我對吃的沒什麼講究，好吃、能吃飽就行了，要是我一個人，我絕不會到這種地方來吃飯，街頭一家粉店就解決了，到這種地方來，嫌錢多燒的。

  不過那也只能在心裡想想，說出來了會讓大家都難堪，也會讓別人感覺我沒見過什麼世面。

  進了包房，點餐後等菜的時候，因為都是同輩人的緣故，大家沒有那麼拘謹，聊得還算不錯。

  李星小兩口也沒那麼劍拔弩張了，在那互相鬥嘴玩。他們其實挺恩愛的，只不過因為什麼外因才鬧得這麼雞飛狗跳。

  至於方展跟李慧兩人我就不想多說了，一落座就在那眉眼送情、暗送秋波，看得我雞皮疙瘩掉一地，直呼受不了。

  還好有千妍在旁邊，餵她吃飯或者逗逗她，不至於讓自己太尷尬。

  過了一會兒，李慧突然笑著對我說:「師傅，您妹妹看著還這么小，卻很聰明啊，跟像七八歲的小孩一樣。」

  還別說，我還真沒發現，千妍這孩子確實很早熟。

  正常來說，這個年紀孩子連話都還說不太清楚，可千妍卻說得很利索，而且她也不怕生，加上確實很聰明，根本不是一個剛剛準備三歲的孩子能夠具備的。

  最主要的是，她能夠看見藏在高小強老婆體內的鬼胎，這事我還沒來得及問她呢。

  不過轉念一想也不覺得奇怪了。

  從送千妍來的那個古怪女人來看，就可以猜到千妍不是什麼尋常的來歷，雖然我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但是不簡單就對了。

  這時侯，門突然打開了，但進來的不是上菜服務員，而是一對陌生的年輕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