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詭異離奇
2024-06-16 21:01:24
作者: 延峻
這道聲音很快就把場面鎮住了。
所有人看過來,臉色立刻變得比我還難看百倍!
楊公詐屍的喊叫聲一出,好些人撒腿就跑了。
高家人的囂張氣焰立刻就澆滅了,老刀子像吃了蒼蠅一樣,吞吞吐吐地說:「老老……老楊,你別怪我,我也是為了村子著想……」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棺蓋抬起來的態勢就更猛了,整個棺材晃動不堪,爺爺似乎卯足了勁要跳出來。
大家哪裡見過這場面,蹭蹭地退得老遠,。並催著來辦喪事的老道公趕緊處理。
我是家屬,不能插手爺爺的喪事,所以就請其他村的道公來做。
現在那個老道公無疑是全村人的希望,卻沒想到他頭也不回地跑了,還大喊著:「這事我解決不了,是要我命啊這事!」
最後的希望破滅,所有人都繃不住了,爭先恐後地往門口逃。
我沒有像他們一樣驚慌,忍著心裡的慌亂繼續盯著棺蓋。
棺材釘已經完全鬆動,爺爺隨時都可以把蓋子推翻,但因為棺材上纏著的一層細網而始終沒能如願。
這是我的小算盤,我封棺之後,用墨斗線把整口棺材封得嚴嚴實實。
我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看見爺爺屍體異變時腦袋裡產生了一個非常糟糕的念頭。
屍變。
人由三魂七魄構成,魂是意識,魄就是身體,人死後三魂會立刻離去,但魄卻不會立即湮滅,一但出現差錯就變成行屍,甚至是傳說中的殭屍。
殭屍是一種非人非仙非妖非鬼的恐怖東西,爺爺生前是道士,如果真的變成了沒有絲毫人性的殭屍,別說這些村民,連我都會死在他手裡。
所以我不能不早做打算。
本來因彈墨斗線而心有愧疚,現在一看,得虧我留了一手,否則事情就真的沒辦法收拾了。
事已至此,肯定要做些什麼的,可百善孝為先,難道我要對自己的爺爺動手嗎?
在我陷入兩難的時候,墨斗線已經斷了不少,棺材的縫隙已經開得很寬了,一隻慘白的手露了出來,那又黑又長的指甲令我膽戰心驚。
眼看墨斗線就要纏不住了,我咬咬牙,跪下來對棺材三拜九叩:「阿公,對不起,希望你原諒我。」
我腳踏七星罡步,縱身一躍跳上棺材,用自己的體重把棺蓋重新壓回去,然後咬破自己的食指,在棺頭處畫了一道鎮屍咒。
但爺爺的力氣很大,憑我的本事根本就沒辦法制住他。
無奈,我只好喊:「阿公你別生氣,誰也欺負不了我。」
這句話說完,棺材的異動立即消停了。
過了半分鐘,還沒來得及跑的村民又圍了上來,老刀子見到爺爺沒再折騰後,又恢復了剛才的嘴臉。
我恨恨地看著他,這老鬼不僅鬧我家的靈堂,還把爺爺氣到要破棺而出的地步,現在還得寸進尺。
我再也忍不住了,跑到廚房裡把柴刀拎了出來。
看見我拿刀,眾人再次被嚇到,老刀子一邊後退,一邊讓我不要衝動,千萬不要走上犯罪的道路。
我用刀指著他:「我這條命今天就放在這了,誰再敢在我阿公的靈堂上鬧事我殺誰!」
在我們這種民風彪悍的地方,越忍讓越會被人欺負,尤其我們這種小姓人家,要想挺直腰板就必須有換命的膽識,否則永遠都抬不起頭來。
見我要拼命,老刀子也不敢再太跋扈,卻還是心有不甘地說:「鎮村人一旦斷代,你知道會造成什麼後果嗎?!」
我指著門口:「我說了,鎮村的事情我會做,你馬上帶著你家的人滾出去,別逼我!」
老刀子拿我沒轍,罵罵咧咧地走了。
而在目睹了老道公跑路、然後我出手平息事端後,眾人對我的態度改變了很多,連連說著一些奉承的話。
但剛才的事情屬實把他們嚇怕了,他們找著藉口離開了,沒有人願意留下來幫忙。
我也不怪他們,恐懼是人之常情。
我用墨斗線重新把棺材鎖住,又加了好幾道保險後,戴起孝帽,手持竹幡,靠坐在長明燈旁守靈。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炸雷把迷迷糊糊的我震醒了。
打雷下雨不稀奇,可我卻看到長明燈的顏色居然變成了紫色!
我立刻蹦了起來。
長明魂燈照幽冥黃泉,常色為黃,近生帶赤,遇魂透紫,魂燈火苗尋常時為橙黃色,生人靠近會帶著一點紅色,陰魂靠近就會變成紫藍色。
我看向空空如也的門口,心裡的悚然達到了極點。
淒涼雨夜吹陰風,靈堂院外飄鬼聲,冷意挑發,黃紙飛散,家裡所有的燈瞬間熄滅,靈堂外憑空懸起兩盞白燈籠。
燈籠下站著數不清的虛影。
它們從死路排隊走入,在爺爺的靈柩前駐足。
我徹底驚呆了。
這些來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穿著打扮,不僅有近現代的,甚至連明清的都有,隨便拎出一個都極其棘手。
甚至有好幾隻,是連在道書上也鮮有記載的鬼王鬼將。
爺爺不過是西山溝子的鎮村人,一輩子都沒出過縣城的農家小老頭,怎麼會有這麼多陰物來捧場。
它們站了好一會兒,最前頭的一隻穿著蟒袍的鬼朝我看過來。
我這才反應過來,強撐著膽子拿著竹幡站到一旁。
它們雖然是陰物,卻也要遵行一些陽間的規矩,家屬立在側旁才可以對死者行禮。
它們每個皆朝爺爺作揖兩次,大概半個小時後,就在我以為準備收尾時,門口又傳來一陣空靈的鈴鐺聲。
一座古代的轎子停在了我家門口。
穿著古裝的侍女掀開轎簾,一個懷裡抱著嬰兒的女人出現。
她穿著紫色的古袍,大概三四十歲的樣子,具體的長相我說不出來,因為我根本看不清楚她的模樣。
她的身上似乎籠罩著雪白光芒,一出現,院子裡的陰森氣息被驅散不少。
她不走生門,也不走死路,就那麼大搖大擺地款步而入,好像一縷破曉光芒,令陰物們齊刷刷地讓出一條路。
她走到爺爺的靈柩面前,那些鬼王鬼將好像不敢跟她並列,各自退到了一旁。
她就站在我旁邊,像是個活人,卻又帶著一點虛無緲縹。
她盯著爺爺的靈柩好一會兒,緩緩開口,帶著徐徐回音:「你欠的債該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