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駟不及舌上賊船

  狄青想明白了自己未來要走的人生，也有了明確的目標，心中那塊壓抑了三個月的巨石落了下去，不在堵著自己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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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變不了從軍的事實，就努力成為軍中之王。

  也就是最厲害的那種軍士！

  至於什麼樣的軍士，他還不知道，但他相信，只要自己入了汴京的新軍訓練營後，自然就會知道。

  只是，他在齊風寨最多只能待上九個月就必須離去，在明年冬天再飄雪之前趕到汴京，才不會連累自己的親人。

  該用晚飯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夏荷卻沒有像前幾天那般準時出現，狄青在屋子裡，心裡感覺有些奇怪，猜測是否發生了什麼意外之事讓夏荷沒能準時來。

  這幾天承蒙夏荷姑娘的悉心照料，自己才能恢復得如些迅速，心裡對她很是感謝。

  會不會是夏荷姑娘出了什麼事？

  狄青有些坐不住了，在自己屋子裡轉起了圈圈，眉宇間顯得有些焦急。

  狄青向自己的房門走了過去，他得去找找，打聽一下夏荷是否出了什麼事。

  自從自己被齊風寨的人救回後，這段時間就一直是夏荷姑娘在照顧自己，雖然時間不長，卻是狄青在齊風寨相處時間最長的人，他不知是出於感恩還是熟悉後的原因，心裡隱約將對方當作了自己的親人，就好像自己多了個妹妹似的。

  他人已走到了房門前，正準備開門時，「咣當」一聲響，房門卻被人一腳踹了開來。

  狄青被驚得一愣，見夏荷拉著俏臉很是生氣地提著食盒沖了進來，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從身邊衝到了桌子邊，然後將食盒丟在了桌子上，發出「啪」的一聲響。

  聽見食盒裡發出「啪」的聲響，狄青很是心痛。

  當他是空氣不存在也就罷了，還亂扔給他送過來的晚飯。

  此刻他肚子早就叫喚半天了，若是再不吃東西，這寒夜漫漫的，外面又是冰雪未融，他現在又對齊風寨不熟悉……飢腸轆轆地何以入眠嘛！

  狄青見夏荷坐在桌子邊，一副要逮誰吃了誰的模樣，心裡直打鼓，生怕是自己惹惱了對方，可飢腸轆轆的他，還是躡手躡腳是走近了桌子，輕輕地掀起了食盒蓋，見裡面倒出了一半的五香牛肉，臉上那個心疼呀！只能強忍了下來！

  他正要伸手偷偷地去捻起一塊牛肉先應付一下自己叫得震天吼的肚子，突然，夏荷又是「啪」的一聲，纖掌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嚇得他已經碰到牛肉的手趕緊縮了回來，還聽見夏荷嘴裡罵了起來。

  「吃！吃死你！遲早有一天本姑奶奶讓你變成死貓死狗！」夏荷很是憤怒，那表情恨不得現在就食其肉飲其血。

  狄青心驚，不明白自己什麼地方惹惱了眼前這尊女菩薩。

  夏荷發現了被自己嚇得不輕的狄青，又看見被自己生氣打翻了的牛肉，深吸了口氣，平復了心情後，在臉上強擠出了一個笑臉，沖狄青道：「呵呵！不是說你，你吃你的飯。」

  狄青看著夏荷那比哭還難看的笑臉，聽見她這麼說，才鬆了口氣，坐了下來，狼吞虎咽起來。

  「你是餓死鬼投胎呀！你慢點吃，別噎著了，沒人跟你搶。」夏荷看著因為自己過來晚了，明顯餓得不輕的狄青罵了一句，可緊接著她又看見狄青那副吃相，忍不住笑了起來，一掃臉上之前的怒容。

  「那裡的死貓死狗不長眼，敢惹齊風寨的夏荷姑娘？說說，我幫你來捉住它燉成肉湯。」狄青嘴裡吃著東西，哼唧著，有些模糊不清。

  以狄青在狄家莊多年打獵的經驗，對付幾隻小貓小狗自然是胸有成竹，他見夏荷心情不好，這麼說也只是想哄她開心些。

  可夏荷耳根子卻靈敏得很，頓時臉上興奮起來，兩眼冒光地看著狄青，還幫忙先倒了杯水，道：「狄青哥，你先喝口水。」

  狄青一愣，心裡暗罵自己吃著東西還沒管住這張破嘴，咽下口中食物後，端起那杯水一口喝了乾淨，抹了下嘴巴，問道：「說吧，那兩隻惹你的死狗死貓在哪？」

  「我這就帶你去。」夏荷拉起狄青就向外走，臉上興奮無比。

  「唉！我還沒吃完呢！」狄青趕緊抓起兩塊牛肉塞進了嘴裡。

  「別吃了，回來我給你做更好吃的！」夏荷拉著狄青已經出了房門。

  黑夜中，夏荷對寨子裡的路很是熟悉，狄青跟在好的身後，七拐八彎地向著『望北堂』方向快速地行進著。

  「夏荷姑娘，惹你的那兩隻狗和貓估計早跑了吧！」

  「沒有，他們這會就在望北堂里跟六當家在一起聊天呢？」

  「它們跟六當家一起聊天？」狄青詫異，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聽說貓狗能和人聊天的，只是不知道會是怎麼樣的一種聊天場面。

  夏荷「嗯」了一句，繼續在前方帶路，快速地前行著。

  狄青一頭的霧水，猜想著六當家與那貓狗聊天的情景，不由得笑了起來。

  那情景：一人一貓一狗聊天，人眼瞪貓眼，貓眼瞪狗眼，狗眼瞪人眼……那人說一句，那貓「喵」一聲回應一句，那人再說一句，那狗「汪汪」叫著回應一句……

  狄青想想這麼好玩的事，在夏荷身後跟著，竟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呀？」夏荷扭頭看著狄青，顯得有些莫名其妙，壓低了嗓子道：「別笑了，馬上就到了。」

  狄青無奈的將笑聲憋回了肚子裡去，在黑夜中在夏荷後前沖她做了個鬼臉，繼續前行。

  望北堂。

  齊風寨的聚義廳，由創建齊風寨的第一任當家人趙恆首取此名，這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也是他本人親手書寫。

  趙恆，河北常山人，趙禮的爺爺，趙子龍的後人，齊風寨的創建人，後晉石敬瑭最具神秘色彩的『影子軍』豹營指揮使，當時被人尊稱為『無影豹』。

  狄青看著這三個縱橫揮灑，藏鋒處微露鋒芒，似快刀斫削，或曲或直，若脫韁駿馬騰空，又如蛟龍飛天流轉騰挪，豪氣間卻透出一股極致隱忍悲思之情的大字，心中油然生起敬意。

  他邁步就要朝『望北堂』里踏門而入，卻被夏荷一把拉向了側旁，然後才聽見對方輕喝道：「我們不能走正門進去，要不然會有麻煩。」

  「到底是什麼樣的貓狗還要如此小心呀？」狄青很是不解。

  去收拾兩隻畜生，有必要如此小心嗎？搞得他倆好像是去做什麼虧心事似的。

  「一隻極為討厭的大尾巴狗！一隻病得嚴重的賴皮貓！」

  「還給取了代號？看來它們的主人有些身份。」狄青感嘆了一句。

  「九姑娘很討厭這倆人，所以就給他們安了這樣的外號。」夏荷領著狄青從望北堂的一側拐進了黑夜，向後院行去。

  「唉！你說的是兩個人？而不是動物貓狗？」狄青回過神來，才明白自己從一開始就搞錯了，頓時覺頭大了起來。

  「是兩個人呀！你應該知道的呀！」夏荷盯著狄青，不明白他為什麼忽然反應這麼大。

  「你跟我說的是來收拾兩隻貓狗，沒跟我說咱們這是來整人的呀！」狄青一頭的黑線。

  「你不知道嗎？」夏荷以為狄青反悔。

  「你此前沒說，我怎麼會知道。」狄青很是無語。

  「你該不會是真不知道吧？」夏荷此時也反應過來了，貌似自己剛才只顧生氣了，確實沒跟對方說清楚。

  「我剛來齊風寨沒幾天，就你這麼一個熟悉一點可以聊天的朋友，你說我會不會知道？」狄青此時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連吃東西都堵不住的臭嘴。

  「那你說，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去還是不去？」夏荷尷尬地笑笑，好在跟狄青已然熟悉，才沒有感覺下不了台。

  「來都來了，先看看再說。」狄青嘴上說歸說，但心裡還是不免好奇。

  「還是你夠意思！」夏荷臉上笑了起來，大咧咧地捶了狄一拳，轉身繼續領路，兩人很快就隱入了黑暗，出現在瞭望北堂的後院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