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小侄非郡主的良人

  南宮景恆很清楚。

  但凡，他表現出一點點心儀李汐楠的意思，蔣老將軍就一定會撮合他與李汐楠。

  娶妻嗎？

  那樣的女子，倒也是有意思，共度餘生也未必不可。

  

  可是餘生很長，長到什麼事情都有可能會發生，例如病痛，例如離殤。

  可是餘生也很短，短到什麼事情都來不及發生，例如死別，例如遺憾。

  他想到了因為病痛去世的母親，想到了母親去世後滿懷遺憾，滿心離殤的父親。

  他也想到了那個女人之前的奇怪言論。

  她說：「我不願意隨波逐流，我自己的人生如何過，我自己來決定。」

  那樣有主見的人，不該被他人安排人生，也不該被他耽誤。

  是以，南宮景恆認真道：「郡主很好，只是，小侄非郡主的良人。」

  蔣澈有些愕然，難道他看錯了？

  他對上了南宮景恆的視線，瞧見他淡然，不避不躲的目光。

  他知道，這孩子心裡頭是有那麼一點苗頭的，只是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藏了起來。

  可這種事也強扭不得，是以，他也不再執著。

  「你這是妄自菲薄了，你是老夫看著長大的，還能不清楚你是個什麼樣的人。這事是老夫唐突了，你就當不曾聽過即可。」

  南宮景恆應道：「是小侄辜負了老將軍的美意。」

  「無妨，你去尋他們吧，老夫累了。」

  蔣澈擺擺手，讓劉雲山扶他躺了下來。

  南宮景恆退了出去。

  看著掀起又落下的帘子，蔣澈問劉雲山：「老夥計，你怎麼看？」

  「啊？」

  劉雲山跟隨蔣澈已經三十年了，多少也有點能摸得著自家主子的心思。

  他想了想，開口道：「世子一表人才，郡主玲瓏毓秀，若能在一起，定是一段佳話。可是啊，咱們老了，思想跟不上，說不得會弄巧成拙，好心辦了壞事，他們年輕人自有年輕人的際遇，咱們操心不了，將軍您說是嗎？」

  這話倒是有道理！

  蔣澈的手指虛空點了點他：「你這老傢伙還是這麼會說話，那我就聽你的，不操心了，有些累，我得先躺一躺，他們就辛苦你幫我看著了。」

  「是。」劉雲山應了一聲。

  也不知是不是吃了藥，呼吸順暢了，沒一會，蔣澈便沉沉睡去。

  南宮景恆一出軍帳，便看到等候在外頭的陳祺。

  方才他和蔣澈在裡頭說話的聲音，並沒有刻意放輕，陳祺站在這個位置，是完全可以聽清楚的。

  瞥到陳祺八婆的眼神，他冷冷冒了一句：「捂緊了，要是本世子在旁人的嘴裡聽到一個字，你小心你的腦袋。」

  陳祺神情一凜，立即收起了心思，恭恭敬敬應了一聲：「是。」

  走過拐角，南宮景恆便見到李汐楠與萍萍站在不遠處的營帳旁。

  兩人都戴著維帽，看不清面容，只能從衣著上認出是她們。

  她們面前還站著一位衣著普通的老者，三人都看著萍萍手裡的紙張，比手畫腳的，也不知道在說什麼。

  他緩步走了過去，在她們面前停下。

  兩人瞧見是他，李汐楠朝他點了點頭。

  萍萍的聲音裡帶著笑意：「師兄，你怎麼那麼久？」

  南宮景恆的目光落在萍萍的手上：「你們在談什麼？」

  萍萍把手裡的藥方遞過去：「我們在談治療老將軍的事呢。」

  她指著面前的老者道：「這位老伯伯是這裡的軍醫，我們正在找他問這裡有沒有這些藥呢，可是那個太尉老頭煩人得很，說什麼我們不是軍營里的人，不讓我們待在軍營裡頭，大將軍他們正在裡面和劉老頭吵架呢。」

  確實能聽到旁邊的營帳裡頭，傳出了爭執的聲音。

  南宮景恆的目光從李汐楠臉上划過，落在天邊的雲朵上。

  她過來，為的定不止是蔣老將軍，想起她見到劉珩時的眼神，他好像想到了什麼。

  莫名其妙地起了幫她一把的心思。

  他淡淡道：「等著我。」

  話音未落下，他人已經進到營帳裡頭去了。

  裡頭本來吵得熱鬧，他進去沒一會，裡頭便息鼓偃旗了。

  也不知道裡頭究竟發生了什麼，不過半刻，裡頭的人就全都出來了。

  走在前頭是南宮景恆，他依舊神色淡淡。

  倒是跟在他後頭出來的劉珩一臉氣憤，活像這麼多人每個人都搶了他百八十萬兩銀子似的。

  蔣流雲走到李汐楠的身旁，把手裡的通行玉牌遞給她。

  李汐楠看了看手裡的通行玉牌，微微訝異：「居然能拿到這個？你們怎麼做到的？」

  因為軍規規定，非軍營中人，若無許可，不得進出軍營。

  劉珩掌管軍務，拿這個為由刁難她們，倒也理直氣壯。

  本以為能住下來就已經很不錯了，沒想到能拿到通行玉牌。

  有了玉牌，不僅能住下，還能進出自由，做什麼都方便不少。

  「不是我們，是他。」

  蔣流雲朝南宮景恆挑了挑下巴：「他一進去，就拉著劉珩那老東西去了角落，也不知他究竟是怎麼和劉珩說的，不過幾句話，劉珩便泄了氣，不甘不願地把通行玉牌拿了出來。」

  萍萍也聽到了蔣流雲的話，湊到南宮景恆身旁，低聲問道：「師兄，你怎麼做到的？」

  南宮景恆不欲多說：「每個人都有弱點，利用得當就可以。」

  劉珩回到自己的軍帳里，他身旁的副將便湊了過來。

  「大人，王爺交代的事情還沒完成，老將軍就醒來了，該怎麼辦？」

  劉珩衣袖一甩便坐了下來：「你們問我怎麼辦，我還想問你們怎麼辦呢？」

  前斷時間，墨王的人過來找他，許了他諸多好處，有年輕貌美的女子，有金銀財寶，最重要的是，墨王還許他事成之後，那個他夢寐以求的，天策大將軍的位置就是他的了。

  他本就與蔣澈不對付，如今又有這麼多好處，不答應才傻。

  那日，在蔣澈的軍帳外頭，他聽到蔣澈劇烈咳嗽的聲音，還聽到劉雲山說：「主子，你怎麼吐血了？」

  他就知道，蔣澈一定是出了什麼事。

  可他進去，又看到蔣澈一切如常。

  他讓人暗中觀察了幾日，才發現劉雲山一直都是躲在後山給蔣澈熬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