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分別在即

  林承遇獨自在屋裡坐了挺長時間，直到聽見外頭傳來上官雁跟石硯的說話聲才動了動。

  上官雁出去的時候沒有特意打扮，但穿得很利落，上頭是一件桃紅粉的褙子，束腰極細，顯得整個人柔和又修長，她輕手輕腳的走進來，探頭探腦的查看屋裡的樣子有點好笑。

  他坐在屏風後頭沒有出聲，聽見她說：「咦，公子不在嗎？」

  那封信就在桌子上，很顯眼，她看見了，上手取過來，直接捏著信封撕了一道口子。

  林承遇有點擔心她把銀票撕壞了，但是當時他裝的時候其實很仔細的往裡頭塞了塞，可能那時候下意識的就想到以她的粗心，說不定太靠外就會連銀票也撕開。

  「師傅可真有錢啊！」

  林承遇聽見她嘖嘖聲，嘴角又勾了起來。

  上官雁讀信可沒有他那麼認真，就是真正的一目十行，讀到最後兩頁的時候才停了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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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承遇聽見她自言自語：「是頭裡的毛病嗎？難怪呢。這也不好開刀手術啊。」

  又說：「華佗在世也不敢，不過後世的大夫要是來一個，沒準還行。」

  林承遇不知道她在嘀咕的什麼，閉了閉眼。

  上官雁拿著銀票往袖子裡頭一塞，腳步輕快的往外走。

  林承遇想叫住她，可到底什麼也沒做，他已經做好了她來告辭的準備。

  正如樂雲黎在信里所說，林家從來不是什麼積善之家，上官雁在這裡，也得不了好。

  可上官雁什麼也沒說。

  過了幾日，出行的事都預備好了，林承遇才忍不住：「你不回家？」

  上官雁還以為他是讓她回去說一聲呢，就說：「上次我爹來，我已經跟他說了一聲了，他知道了就行。」

  林承遇面無表情的推著輪椅離開了。

  上官雁看著他的背影，有點琢磨不透。

  她追上去，跟著他進了門：「你最近怎麼了？」

  林承遇：「沒事。」

  上官雁：「胡扯。」

  林承遇就不說話了，把上官雁氣得團團轉：「有話直說不好麼？這是又怎麼惹著你啦？」

  「都到了臨走的時候了，你來這麼一出，叫人心裡沒底的，我走的也不放心啊。」

  說完皺眉，這最後一句話，怎麼有種「死不瞑目」的感覺？啊，呸呸呸！

  林承遇：「我真沒事。就是不放心大家，所以才緊張了些。」

  說完抬起眼看著她：「路上多加小心，旁得好說，性命最要緊。」

  上官雁看著他，他眼裡有許多未盡的關懷，叫人有點心軟，抬手颳了一下他的臉頰：「我去一趟，要是沒意思，後頭就不去了。」

  見識外頭的風景固然有趣，但林承遇不能去，她便是再喜歡，也不會多說。

  林承遇抓住她的手，下意識的叫了她一聲：「上官雁。」

  他很少這么正式的叫她，除了上次為了麻痹林二老爺的耳目喊她「雁雁」，打那之後這個稱呼便被束之高閣。

  上官雁看著他，慢慢伏低身體，林承遇沒忍住，伸手將她拉進了懷裡。

  兩個人不輕不重的抱著，林承遇的呼吸落在她的脖頸一側，她聞到了他身上雨後竹林的氣息。

  她又問了一遍：「最近一直不高興，為什麼？」

  林承遇：「沒有。」

  她：「嘴硬。」

  林承遇的嘴動了一下，飛快的貼了一下她的嘴唇：「不硬。」

  上官雁都被他逗笑了。

  「說起來，還有好多計劃沒有進行呢，等我回來，《雙釘》的反響也會有了吧？不知道大家對這個故事怎麼看，總感覺沒多少人喜歡。」

  林承遇少見她這麼沒有自信，抱住她一用勁，讓她坐在自己腿上：「一個故事，寫出來不一定非要為了討好誰，它能引起有些反思，發人深省，這就是好故事。要是只為了叫人喜歡而存在，那四書五經裡頭，多少書能叫人喜歡？」

  上官雁：「那你喜歡嗎？」

  林承遇看著她的眼睛，心跳的很快，又親了一下：「自然是喜歡的。」

  「喜歡什麼？」

  「喜歡全部。」

  沒有營養又無厘頭的對話，但這次兩個人說的問的，對方都明白了。

  上官雁：「別不高興了。你是大公子啊，大家的主心骨，你不高興，其他人都戰戰兢兢的。」

  林承遇捏著她的手跟她十指交叉相握，她軟糯的語氣也軟化了他。

  「不高興是因為有點害怕。怕你離開我。」

  上官雁便撫摸了一下他的背：「很快會回來的。」

  林承遇仰著頭深吸一口氣，他沒有再讓她發什麼誓言，此時此刻便足夠了。

  「對了，你手裡要是有錢，這一趟可參進去些，等回來算好了收益，也有個分紅。」

  林家並不缺錢，能這樣說，那簡直就是讓上官雁白賺了，上官雁也不傻，明白過來立即狂點頭：「好啊好啊。」

  林承遇便叫她叫了商隊裡頭管著記帳的帳房過來，擬定了新契。

  帳房王成也認識上官雁了，不想她手頭這麼有錢，當即暗想，八成是大公子為了討美人開心給了她這些銀子，也不知道這樣左手倒右手有什麼意思。

  林承遇將他的神情瞧在眼裡，對上官雁說：「你有這麼些錢了，若是仔細不奢靡的花，足夠開銷了。」

  上官雁道：「這不是我的，是我師傅的棺材本兒，當時我寫信的時候跟他說我沒錢了，所以他才給我了，將來見面還得還給他的。」

  林承遇笑了笑，點頭：「原來是借給你的？」

  上官雁：「那不然呢？他老人家攢這點錢可不容易，要是真隨手給我，怎麼不在我早下山還俗的時候給？不定背地裡多麼心疼呢，我可不能嚇唬他。」

  帳房王成就笑，朝上官雁豎了豎大拇指。

  上官雁：「大公子，先說好了，要是賺了我分紅，要是虧了，我可不負責的。」

  林承遇：「這頭一遭可以這樣，以後就不成了。要是人人都像你似的，我也不用做這事了。」

  王成也算是林承遇的心腹，是林承遇剛回來的時候，林老爺給他的人手，管著林承遇的私帳。

  王成嘴緊，林承遇剛才那麼說，只是叫他心裡有數，若是林老爺問起來，好知道來龍去脈，別靠臆測就來推斷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