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思路清奇

  葉師爺若有似無的試探跟諷刺，林承遇都不動聲色的接了下來。事實上，只要多幾分防備，就能發現對方的漏洞越來越多。

  比如說葉師爺最喜歡的一個擺件，原本是林二老爺的珍藏……

  不過即便如此，仍舊需要跟葉師爺打交道。

  林家以土地起家，土地上的產出自然極其要緊，糧價走低，他也不能真的無動於衷，把產量多的地方的糧食往產量少的地方調運，自然可以賣出些高價，商路的事是他想的，跟林老爺提了一句，林老爺就閉著眼交給他自己去辦去了。

  林承遇沒忘記提了一句上官雁的事。

  

  「上官雁道門出身，也懂點功夫，我看她手腳伶俐，想讓她也跟著去歷練歷練。」

  林老爺笑起來：「若是北邊還行，往南邊去，女人做生意？」

  意思是南邊都排斥女子做生意的事。

  林承遇雖然極力輕描淡寫，但其實有備而來，說道：「南邊越地向來有女子在外養家的風俗，南北雖然不一，可也沒有像京中這樣，將女子都圈在高牆內的，兒子不能走出去，叫她多看看，回來同我講講也好。」

  林老爺方才不說話了，點頭同意了。

  林承遇鬆一口氣。

  在父親這裡過了明路，以後再有人過來告狀，他也不怕了。

  接下來自然又開始忙碌了起來，一則要召集選拔可靠的人手，二要研究好沿途停歇的路線，三則是到達目的地後的行事，這直接關乎此行的盈虧。

  上官雁是認識堪輿圖的，她跟著師傅不說走南闖北，但也的確是有許多經歷，跟林承遇說起地方志來，兩個人越說越投機。

  這日上官雁一早起來告假出門：「我寫字的紙用完了，去書鋪再囤些回來。」

  林承遇便道：「前兒看的那些首飾應該重新炸過了，你也一道取回來。」拿了店裡留的票據給她。

  上官雁連忙接過來，沖他諂媚一笑，抱著票據轉身就走了。

  過了半個多時辰，石硯進來道：「公子，雁姐姐的爹來了……」

  「怎麼她就這麼等不及回去了？」林承遇打斷他的話，問道。他以為上官雁又拿家人做藉口，直接回了田莊。

  石硯還沒反應過來呢，下意識的道：「不是，就是雁姐姐的親爹來了，如今在角門那裡等著。」

  林承遇：「……請他進來。」

  石硯連忙應聲。

  林承遇：「你親自去。」

  石硯又應了一句才退出去。

  上官青雲這還是頭一回正正經經地來林家。

  往年他也跟著莊頭押了物什過來送貨，可那時候這裡的人可沒有正眼瞧他們的，也就莊頭能得幾句話，回去就算極其了不得的事了。

  這回石硯領著他，還給他介紹沿路都是誰的院子，上官青雲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光忙著緊張了。

  緊張完畢又覺得自己閨女真厲害，比他這個當老子的膽子大多了，在林家「來去自如」，嘖嘖。

  他沒想到林承遇竟然在自己院門口，看到的時候都驚呆了：「大公子這是要外出？」

  林承遇笑，看出這爺倆是親父女來了，思路總是清奇又別致，他伸手將上官青雲往裡頭請：「我在外頭曬曬太陽，您近來可好？」

  「好，都好。」上官青雲點頭哈腰，沒藏沒掖，直接把來意說了，「是她師傅來的信，當初她一回來沒幾日就寫信給她師傅了，這不有段日子了，才收到回信，我跟她娘閒著無事，就想送了來。」

  說著把信直接交出來了。

  林承遇接過來，信紙厚厚一封，指腹捏了一下，沒有越俎代庖的打開看，而是問：「聽說家裡二姑娘要成親了，不知婚事預備的如何？」

  上官青雲連忙站起來回道：「好，一切都順順利利的。」

  「坐。」林承遇伸手按下他，見他實在不自在，便叫了石硯來吩咐，「你去看看你雁姐姐到哪裡了，若是無事早點喊她回來。」

  又向上官青雲解釋：「她要買紙筆，去了筆墨鋪子，還說給家裡二姑娘選的首飾要看看……」

  上官青雲聽他這麼溫柔可親的解釋，整個人都有點不好了，騰得一下站起來。

  倒把林承遇嚇了一跳。

  上官青雲結結巴巴地說：「大公子，小老兒沒什麼見識，實在是不敢坐，我，我還是站著回話吧？」

  林承遇不知道自己哪裡露餡了，但仍舊是裝的若無其事，臉上表情儘量往訝異上湊，像是不明白上官青云為何這樣戰戰兢兢，只不過他腦子裡頭卻在飛快的思考如何安撫上官青雲。

  他神色不改的緩緩吸了口氣，又吐出來，對上官青雲道：「您不必過於驚惶，大姑娘乃是我的救命恩人。」

  上官青云：「不不，都是我們家先受了老爺的恩惠。」

  林承遇：「便不說這個，她自己也有學識有能力，是個很了不得的人，雖身為女子在外行走殊為不易，可是她本身的確是強過許多男子的。林家當初給予的一點小小恩惠比起她對我的救命之恩如同九牛一毛，如今她寫的幾本話本也都買的極好，相信不遠的將來，您跟上官太太就要享到她的福氣了。」

  上官青雲一時嘴瓢：「她不闖禍我們兩口子就阿彌陀佛了。」

  說完才想起自己面對的是林家大公子，頓時後悔的伸手捂住嘴。

  林承遇笑了起來：「不會的，她……」

  他的神情似乎是在回顧，多了一抹意味深長，上官青雲被他說得心跳的老快，一口氣提著差點就上不來。

  「她是我見過的運氣最好的人。一個人，運氣本身也是命運的一部分。她就很好運。」

  上官青雲心裡暗道：「你沒看出她很傻來嗎？那你也不太聰明。」

  他就比較聰明，知道這話不能直接說出來。

  不過因為林承遇的這番推心置腹，好歹的上官青雲總不至於像剛才那麼緊張了。他坐下喝了一口茶，立即被醇厚的香味吸引，整個人都舒展了。

  「大公子是說她寫話本子賺錢了嗎？」

  林承遇道：「是。據我所知，她之前在道觀跟著師傅的時候就寫了，您知道吧？」

  上官青云：「知道歸知道，她師傅疼她，我以為是她師傅替她寫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