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兄弟之仇

  林老爺將林二老爺一支出族後攆往猷州去，彼處已經購買了屋舍，以及數十畝良田，可算得上仁至義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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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林二老爺遲遲不肯動身，跪在林老爺面前，抓著兄長的衣袍痛哭流涕：「大哥難道忘了我們小時候兄友弟恭一起長大的情誼麼？便是惱弟弟犯了錯，大哥怎麼就這麼絕情，連個讓弟弟痛改前非的機會都不給？」

  「本來就是大哥太偏心承遇，若是大哥對了承平承安也公平些，我也不會因為太嫉妒承遇才做出錯事來！」

  林老爺一腳踹開他：「混帳玩意，你死到臨頭還不忘挑撥離間？我的家產，我的兒子，我願意怎麼分配，誰有資格在我面前指手畫腳？我偏心承遇？你就害了承遇，你想讓我給你機會，你害人時候怎麼不想想承遇為你所害，此生都不能有子女，他又怎麼辦？」

  他說完抬頭，看見承平跟承安兩個孩子面露不忍，冷笑道：「你們別瞧他這樣，就覺得他可憐。那藥鋪出的藥膏本來只幾十錢，可是要出害人的藥膏，一瓶就幾十兩銀子，他為了害人，把我給他的鋪子上的帳目都抽走了，這是花我的錢，還要害我兒子啊！如此無恥！不忠不義的下賤玩意！」

  林二老爺臉上淚痕未乾，聽見林老爺這麼說，愕然絕望：「大哥說我下賤？」

  林老爺道：「難道我說錯了？你若是真有心，真有能幹，為何不自己闖蕩掙出一份產業來？卻只想著坐享其成，鳩占鵲巢，不下賤，是什麼？」

  「大哥當真一點兄弟情誼都不顧念嗎？將來九泉之下，見了父母，大哥可有何面目？」

  「放屁！」林老爺呸他，「我有何面目？我正大光明，心底無私，你什麼玩意？我從小吃苦，你出生便讓著你，好吃的好穿的，看你跟老三小，先緊著你們，我吃苦長大，你呢？吃屎長大的嗎？否則怎麼心腸如此歹毒？絕人子嗣令人香火斷絕，比殺人父母有過之而無不及！爹娘若是知道你這樣，只恐怕沒在你一下生就把你溺死。」

  又訓承平承安：「你們別看他痛哭流涕十分可憐，他也倒是能屈能伸呢，可是今日你大哥礙了他的眼，他能毫不留情的害你大哥，將來你們礙了他的眼，他更能幹脆利落的害你們！東郭先生與狼的故事誰不曾聽說？回去將這故事給我抄上一百遍！若是再同情這樣的無恥之徒，你們也給我滾出去。」

  承安跟承平都跪下說不敢。

  林老爺當著族人的面發了這一通火氣，族中再無人同情林二老爺，而且族老們覺得，猷州雖遠了些，但有宅子有地，林二老爺這一支又有不少青壯，在那邊生存並非難事，也正因大家都覺得林老爺並沒有絕了林二老爺的出路，所以對林老爺倒是更多了些欽佩。

  大家同族，香火傳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林二老爺平日看著為人處事都豪爽至極，沒想到一出手就這樣狠辣，遠遠打發了，眼不見心不煩，大家也好過平靜的日子。

  當下便有族老教訓即將離開的林二老爺一支，叮囑他們從此改惡向善，不可多造生孽。

  林二老爺再次痛悔：「我真的知道錯了，大哥，弟弟知道錯了啊！」

  一個大老爺們哭得跟個孩子似的，林老爺心裡也不好受，揮手叫他滾蛋。

  林二老爺環顧四周：「大侄子怎麼不在？從此天高路遠，再不得見，讓我當面給他道個歉吧。」說完目露祈求的看著林太太。

  林太太只好道：「他不知道呢。去田莊了。」

  林二老爺方才依依不捨的辭別眾人，坐了馬車離開。

  林老爺不太高興，昨兒林太太給他送了兩個丫頭，他不收，誰知林太太好一頓奚落：「你能聽你弟弟的，給孩子用絕育藥，沒準你弟弟早就給你下了藥呢，否則這些年家裡怎麼就這幾個孩子？趁著還年輕，趕緊試試，若是不成，也好找大夫看。」

  林老爺差點給氣死，今日可不就火氣格外大？

  偏生唯一知道體貼他的大兒子又不在。

  林太太也生氣著呢，進了馬車，方才與趙媽媽說：「虧得承遇提醒，否則我都沒想過，怎麼兩個姨娘也不是不能生，怎麼就這些年全都沒動靜。我看老爺先前還捨不得他弟弟呢，昨兒想過來了，下定決心將人攆走。要不看今日林二苦求的那樣子，誰不心軟？」

  趙媽媽道：「您年紀也不大……老爺想留在屋裡，您又何苦往外推？」

  林太太：「我不喜歡那事，一點趣也沒有，而且懷孕生子的事有一次就夠夠的了，我又不是沒有錢，她們願意生，生了也都是我的孩子，我也出錢養，不信就養不出個出息的來。」

  趙媽媽嘆了口氣，但願這倆丫頭能生吧。大公子已經跟太太交底，讓太太做好他生不出孩子的打算來了，如今娘倆瞞著老爺，便是指望老爺能給力一點，若是老爺有了老來子，太太養在身邊，大公子也不會吃醋嫉妒，自小親起來，總比承安承平那兩個養不熟的強百倍。

  林承遇教訓上官雁教訓了一路。

  上官雁掏掏耳朵：「您別嘮叨了行不行？」

  林承遇乜她一眼，好像在說，我生氣了。

  上官雁只好道：「我知道您是為我好，但是，您看看您的樣子，比我好不到哪裡去吧？困了不去床上睡，坐輪椅上睡覺，脖子落枕了吧？還不是多虧我？」

  林承遇：「你睡覺用手抓傷口。」

  上官雁：「行行行，是我小人之心摸到您的肚子啦。回去之後，我在家住下，就不跟著你們去水渠了。」

  林承遇道：「等找的幾個大家把戲本寫出來，我再著人來接你。」

  上官雁「啊」了一聲：「那得多久啊？」

  她的口氣隱約帶著失望，雖然不明顯，但仍舊取悅到了林承遇，他臉上露出一絲淺淺笑意：「不會太久。」

  她這才低頭：「哦。」

  等到了上官家門口，她下馬車，林承遇又叫住她，把一隻半人高的食盒給她：「先吃那些放不住的，能存住的點心等物留著慢慢吃。」

  本來還想再多說兩句，見她的腦袋已經恨不得鑽食盒裡頭，也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