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買一瓶肯定不夠

  林家的這書鋪挺大，客人可以在櫃檯直接試用筆墨，也有單獨的雅間客人，林承遇熟門熟路，指揮上官雁把他推到雅間，然後叫她去外頭選紙筆。

  承遇見承安跟過來，直接道：「外頭那麼多人，你不去招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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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安：「啊？不是，那不有掌柜的跟小二麼，我……」

  承遇不想理他，低頭：「我這用不著你，你去忙你的吧。」

  承安上樓看了看桌上的酒菜碗碟，拿起來就要砸，身邊小廝連忙撲上來抱住：「二公子千萬別，大公子就在樓下，還有那麼多客人呢，咱這樓上要是踢里哐啷的，叫客人可怎麼想？」

  承安把碟子扔下，恨恨的踹了他兩腳，把他攆下去：「你去下頭幫忙看著點，要是有事叫我。」

  有林承遇這杆大旗，上官雁在櫃檯上各種紙筆都要了一樣，抱到屋裡去給他試用。

  誰知林承遇興致不高的樣子，手裡拿了一本書道：「你試試吧，挑出好使的來。」

  上官雁雖然不是學霸，但向學之心一向是很有的，一聽他叫自己幹這個，沒有什麼不情願的，於是兩個人就在屋裡消磨了一下午。

  挑好了毛筆跟紙張，又叫人拿了幾個尋常的硯台過來，試了試墨綻，最後把需要的量都寫上，掌柜備好貨著人送到車上，林承遇示意上官雁：「都是你的了。」

  就見上官雁雙眼一亮……

  「這，太貴重了，不好吧。」上官雁十動然拒，雙手還往外推拒，一副面對洪水猛獸的樣子。

  林承遇盯著她看了半天，突然掀開車簾，提著包袱作勢要往外扔。

  上官雁當然是心疼——包裹，連忙抓回來。

  「這是做甚麼呢？」外頭傳來趙宗初的輕笑，他打這兒經過，看見林家的馬車，心中微動，過來一瞧，果然是林承遇等人。

  林承遇：「小舅舅怎麼在這裡？」

  趙宗初下了馬，笑著打量了一眼坐在馬車裡頭的上官雁：「我給某人找了匠師，才談完。」

  說得林承遇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他才又慢悠悠的道：「就是不知道某人答應的替我引薦林先生的事辦的如何了？難道是害怕我撇開你，單獨跟你哪位林先生談生意不成？」

  上官雁低頭悶笑。

  林承遇：「不是我不想引薦，實在是先生出門遠行了，不信的話舅舅可以問問石硯，我最近可見了什麼外人不成。」

  趙宗初幽怨的不行：「你怎麼不早說？」

  他是真心想見見這位能寫出《三俠鄉野傳》的林逾靜先生，但卡在林承遇這裡，他就是不給他見，可不叫人鬱悶？

  看見大家都在笑他，趙宗初也笑起來，故意道：「你不告訴我也行，好些人來問我究竟是誰寫的這書，尤其是家裡你幾個表姐妹們，之前是被我攔住了，我要是再見不到林先生，就把你推出去。」

  這下輪到林承遇笑容消失了。

  唯一高興的大概就是上官雁。

  林承遇問她：「你不想出名嗎？」

  上官雁搖頭：「不想。」

  林承遇：「那你想要什麼？」

  上官雁：「吃飽穿暖啊，自由自在的。」

  林承遇再問：「不想穿錦衣華服？不想住高樓廣廈？八珍玉食、三牲五鼎也不想吃？」

  上官雁：「這些都是有也可，無也可的，我不會為了沒有漂亮衣裳穿就鎮日哭泣。沒有糖醋裡脊吃，能吃個糖葫蘆也很開心。」

  她說的輕鬆又自在，林承遇不高興了：「那我叫石硯把這些東西都退了，給你換點草紙你寫字去吧。」

  上官雁連忙把包袱往自己懷裡抱了抱：「別啊，我又沒說不要。」

  林承遇抓著包袱一角：「不是說可有可無嗎？」

  上官雁：「那也沒說這個啊，您再問一遍，行嗎？」

  直到回到林家，下馬車的時候，上官雁還不死心的問林承遇：「再問我一遍行嗎？」

  林承遇看著她，看她眉目間白日的抑鬱蕩然無存，看她一派開朗，看她仿佛已經將昨夜之事拋諸腦後，而他呢，他還沒有走出那時的陰影，心中還有諸多懊惱，諸多憤恨。

  他泡在砒霜里，她是他唯一的糖。

  他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臉，又很快鬆開，調轉目光，不大自然的道：「給了你的就不會再收回去。」

  上官雁因為抱著包袱，騰不出手來躲避，被他捏了個正著，不過挨一下捏，換懷裡這麼些寶貝，她也樂意至極。

  天見可憐，她在道觀的時候可從來不覺得這些東西有什麼稀罕的。

  真是由儉入奢易四，由奢入儉難啊！

  越發的想念師門了。

  不過，在京師附近落腳還是很有好處的，她原來出的那些話本子，可賣不出現在的價錢來。

  「也有可能是因為三俠乃是我的巔峰之作，嘿嘿。」

  「還敢發呆。」林承遇趁機又敲了下她的腦袋。

  上官雁非要把包袱背在背上，才來抱他下車。

  林承遇真懶得說她了。

  接下來，對於圓房的事，兩個不約而同的都沒再提起，像翻過一頁書一樣，揭了過去。

  又過了幾日，林承遇去找林老爺說話，說了給田莊裡修水渠的事。

  林老爺思考了一陣就同意了：「也好，你是在那邊清醒過來的，那裡也算是你的一個福地。」

  林承遇笑容溫和：「父親的身邊才是兒子的福地。」

  說得林老爺心花怒放，心情一好，便要跟兒子交流點床帳裡頭的經驗：「那丫頭如何？你娘還給了小喜跟小紅，你喜歡哪個收了哪個便是。」

  林承遇很想說「無甚趣味」，又怕說了之後惹得父親再添些什麼「關懷」，只好紅了臉，小聲道：「還想問問父親，那藥膏是從哪裡買的？」

  沒說自己還想要，但林老爺作為過來人豈有不知道的道理？

  當即笑著道：「是你二叔告訴我，我差人去鋪子裡頭買回來的。」

  林承遇：「是哪裡的鋪子？」

  林老爺同他說了，林承遇便要告辭，等到了門口，他又迴轉過來，很不好意思的開口請求：「爹再幫我買一瓶吧？」

  林老爺哈哈大笑，還問：「買一瓶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