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假仁假義

  寶琴是她身邊丫鬟中年齡最小的，今年才剛剛滿十三歲，平日裡做事很賣力，也不多話，在清風苑的人緣也很不錯。

  葉芷靈選中寶琴也是因為寶琴外表憨厚老實，陳家母女必定對她會放鬆戒備，留她在陳氏母女身邊也算是最合適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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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以為陳氏母女很快就會有動作，可除了一開始的那一日打聽了葉勝軒的行蹤後，母女兩個就安分了下來，每天都老實的待在客院，曹氏不請，她們也不出院子門。

  葉芷靈不懂她們有什麼打算，可想想也總不過那幾種，她並沒怎麼放在心上。只叮囑寶琴好好盯著之後，就全心撲在了賑災施粥上面。

  仁濟捐獻的藥材自有葉奇負責，葉芷靈的精力放到了跟顏家一起施粥上。

  為了防止哄搶引來的麻煩，顏夫人提議粥棚設在南城門外，兩家各派了幾名身強力壯的家丁出來維護秩序。

  葉芷靈負責提供七成的糧食，顏家負責出人手熬粥，顏夫人將事情交給葉芷靈去辦，自己做了甩手掌柜。

  顏湘如一大早就來纏著葉芷靈，要跟她一起去施粥。

  「你身邊就帶這麼兩個人可不行，既然你跟著我去了，我總要保證你的安全。」葉芷靈無奈的看著顏湘如身邊就一個嬤嬤和一個貼身丫鬟。

  顏湘如此前從未接觸過這類事，聞言有些傻眼：「帶那麼多人做什麼？不是有人熬粥和分發了嗎？」

  葉芷靈扶額：「你可知道那些災民他們在沒有吃食的情況下有多瘋狂？就你這小身板，我估計要不了一會兒就能被人家給拆了吃了。」

  「啊？他們還吃人？」顏湘如愣愣的問，問完才發現自己說了傻話。

  葉芷靈無奈，只好道：「算了，我今日多帶些人手，明日你可要自己多帶人了。」

  葉家的人手本就不是很多，如今陳氏母女又住在府里，她帶走了家裡的人，府里的人手自然就不足了。可沒辦法，誰讓顏湘如今天沒帶足人手呢？

  如果出了什麼意外，她不好跟顏夫人交代。

  這一耽擱，等兩人到南城門外時，已經過了早膳時間，鍋里的粥都見底了。

  顏湘如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一群人衣衫襤褸的蹲在各個地方，手中捧著碗，眼巴巴的看著施粥的粥棚。

  「葉妹妹，他們為何這樣？這裡不是天子腳下嗎？」顏湘如有些不解。

  葉芷靈明白顏湘如只是不食人間疾苦的大小姐，對這些市井之事不了解也是常情，遂解釋道：「京城雖然富人多，可窮人也不在少數。」

  「你看到的這些，有一部分是真的窮得揭不開鍋的，也有的只是為了貪便宜刻意跑來蹭一碗粥喝的。可他們大體都是住在天佑坊的平民，食不果腹也算是常事。」

  顏湘如睜大了眼，心裡有什麼東西好像坍塌了一般，低聲道：「難道皇上都不管的嗎？」

  葉芷靈扯了扯唇角：「皇上自然是想管的，可率土之濱莫非王土，天下的百姓比之京城百姓過得不如的大有人在，皇上就算想管也管不過來，再加上地下官員貪污受賄的不在少數，等到百姓手裡的也就杯水車薪了。」

  這世道本就艱難，盛武帝已經算是仁慈的君主了，並沒有不管百姓死活，可他要操勞的事太多，不可能將精力都花到這些事上，底下的人鑽了空子，他大多時候被蒙在鼓裡，百姓的生活可想而知。

  「所以這次地龍翻身你才會贈藥施粥，還為他們解決做工的問題嗎？」顏湘如也不是傻人，聽她這樣一說也就明白了其中關鍵。

  可葉芷靈這樣不求名利的賑災，為的又是什麼呢？

  這次說是葉家和顏家共同施粥，可打的旗號卻是顏家的，葉芷靈提供七成的糧食，一直施粥到朝廷為天佑坊的百姓建好房屋，這筆資金可不是一般人願意拿出來的。

  但是她既不掛上葉家的名號，也沒有為仁濟藥鋪圖謀什麼，委實讓顏湘如有些不解。

  葉芷靈淡淡道：「我學過幾天醫術，知道如果經歷了這樣的地龍翻身，隨之而來的可能就是瘟疫，為了以防萬一，我才這樣做。其實也是為了我自己。」

  顏湘如撲哧一聲笑道：「你就別裝作不在意的樣子了，明明你是太善良，見不得人家受苦，偏要說得這麼自私，你這是所為哪般？」

  葉芷靈莞爾一笑，她的確不求什麼，只因為前世自己在最困難之時，是葉奇和他的一眾朋友接濟了她，才讓她有了繼續活下去的勇氣，這一世能幫助這些人她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就在這時，粥棚那邊卻傳來了爭吵聲，葉芷靈循聲望去，瞬間皺眉，提步走了過去。

  「好哇，我就說你們怎麼如此大方，原來是用的霉米和爛菜葉熬粥！你們簡直欺人太甚！」

  一個乞丐打扮的人橫衝直撞的撞倒了挑著糧食的葉府家丁，將裡面的糧食撞了出來。一看到地上的東西就馬上嚷嚷了起來。

  「不是吧？剛剛我們喝的粥沒有怪味啊！」

  「而且比過去領到的稠了很多，怎麼會是霉米呢？」

  「啊！我肚子好疼啊！好疼……他們的粥肯定有問題！」

  「對，肯定是你們的粥有問題！今天你們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有人帶頭，此起彼伏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到最後竟然演變成了不分青紅皂白的要求顏家的家丁給交代。

  管事的見事情發展成這樣，氣急敗壞的道：「咱們家施粥的大米全是今年的新米！蔬菜可都是我們府上今天一早去集市採買的，怎麼可能有問題？我家老爺是吏部侍郎顏大人，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大家可聽到了，他家老爺是顏大人，如此假仁假義，咱們去告他！」

  「對！不能為了他的沽名釣譽而害了我們這麼多人！」

  「就是，就是，今天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顏湘如簡直被這些人的反應弄糊塗了，剛才不是還老老實實的蹲在那裡，怎麼現在就這樣凶神惡煞的了？

  葉芷靈只覺得事有蹊蹺，此事來得太過突然，她提供的糧食肯定沒問題，可地上的米的確是霉米，菜也是爛菜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