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慶祝

  回到王宮，貝奧武甫和勇士們立即趕去參見國王。貝奧武甫揪起格蘭道爾的頭髮，將這醜陋的頭顱拖進宴樂大廳。在場的人們無不詫異萬分，膽小的女人早被嚇得失聲尖叫。貝奧武甫將剷除妖母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向赫羅斯加國王稟告了一遍，然後說：「尊貴的國王，妖母已除。我向您保證，今後您和您的將士盡可高枕無憂地生活在宴樂廳。您再也不必為您的百姓擔驚受怕，死亡再也不會像先前那樣無端地降落在他們身上了。我們很高興為您帶來這些戰利品。這鑲金的劍柄更是光榮的見證，現在我把它進獻給您。」

  貝奧武甫將從妖母的魔窟里獲得的神劍，恭恭敬敬地獻給國王。國王接過劍柄，捧在手上仔細端詳。多虧了眼前這把金色的劍柄啊，神勇的貝奧武甫才得以向屠殺丹麥人的妖母討回了公道！古老的劍柄上彎彎曲曲地飾有蛇形的圖案，銘刻著早期戰爭的事跡：那時泛濫的洪水席捲了巨人部落——萬能的上帝用連天的波濤對巨人做出了末日的判決。在寶劍閃光的護手上還有一行北歐古文，記載著這把純鋼寶劍最初的製造情況。大廳里一片寂靜，大家都仔細傾聽著英雄除妖的經過，為英雄曾經生死垂於一線而提心弔膽。

  貝奧武甫講完之後，智慧的國王才開始說話：「我的朋友貝奧武甫啊，你的英名將四海頌揚，婦孺皆知；你的智慧和神力，也將永遠是人民的安慰，是將士們堅強的後盾。我定會信守諾言，與你和你的國家長期保持友好。」說到這裡，國王慈愛的目光落在貝奧武甫身上：「作為一個部落的保衛者，一個為百姓捍衛真理和正義的人，有個古老的故事，我記得清清楚楚。現在，我要把這個故事講給你聽。」於是，國王便向貝奧武甫娓娓地講述起這個故事來：「很久很久以前，這裡有一個國王叫海勒摩德。暴（河蟹）虐的海勒摩德為了建功立業，給人們帶來的不是幸福而是屠殺與痛苦。他臭名昭著，殺死了戰友和夥伴，變成了孤家寡人。他權力顯赫，高高凌駕於萬民之上，卻嗜血成性，對丹麥人從不賜予財寶。「在暴君海勒摩德強大的武力脅迫下，周圍大大小小的王國，一個個俯首稱臣。於是，海勒摩德更加忘乎所以，也不想自己會有壽終正寢的一天。他堆金積玉，貪婪驕橫之心急劇膨脹，仿佛覺得整個世界都在按照他的意志運轉，不會有任何人會來向他尋釁報復。

  「直到有一天，海勒摩德終於自作自受，飽嘗惡果。這一次，他睡得太沉，消除了一切戒備。劊子手來到他跟前，向他射出了奪命的一箭，銳利的箭鏃穿透盔甲，射進了他的心臟。這位貪婪驕橫、不顧子民死活的君王，最終惡有惡報，死於非命。「親愛的貝奧武甫啊，你已是個超凡的英雄，應該引以為戒，慷慨為懷。記住：武力的榮耀猶如過眼雲煙，疾病和爭戰能很快把人生摧殘。你千萬不要養成惡習，應該學習好的榜樣，戒除驕氣，做一名偉大的武士，千古流芳！」「謝謝國王的提醒，我會自律的。」聽了國王的話，貝奧武甫認真地說。他非常清楚，此時此刻老國王說出這番話，自有他的良苦用心。

  「我治理丹麥王國，已有五十年了，」赫羅斯加國王繼續說，「我用長矛和寶劍，保衛我們的國家不受眾多部落的侵犯。

  我原以為在這廣袤的天地間，人民能夠安居樂業，再不會有仇敵出現。誰知樂極生悲，惡魔格蘭道爾來了之後，災難和不幸困擾了我們整整十二年！」「十二年，三千多個日日夜夜，是個不短的時間啊！」貝奧武甫感慨地說。「是啊！所以我們丹麥人民非常感謝你，親愛的貝奧武甫！是你再次深入魔窟，才為我們徹底清除了禍患。來，請入座吧，讓我們開懷暢飲，慶賀勝利。明天，我將會賞賜給你更多的財富！」國王笑著示意貝奧武甫入席。「謝謝尊敬的國王，您真是太客氣了！」貝奧武甫連聲道謝，按照國王的吩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這時，桌子上早已擺滿了珍饈佳肴和斟滿飄香的美酒，勇士們站起身來，向貝奧武甫舉起了手中的杯子。貝奧武甫也毫不推讓，豪爽地舉起酒杯來，一仰脖子喝了下去。

  「真是好樣的！不僅在戰場上是英雄，在酒桌上也毫不遜色啊！」有人說。「再干一杯!再干一杯！」有人提議道。一時間，眾勇士推杯換盞，熱鬧非凡。他們就這樣喝酒打鬧，直到夜幕降臨，酒足飯飽的勇士們才全體起立，送走白髮蒼蒼的老國王。等國王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彬彬有禮的侍者就帶著客人去寢室就寢。那份關懷與周到讓客人如沐春風，仿佛遠航的水手回到了闊別多日的母親身邊。夜深了，四周安靜下來。不一會兒，勇士們就相繼進入了甜美的夢鄉。

  

  第二天一早，當天邊露出魚肚白的時候，勇士們就起床了。既然惡魔已死，任務也完成了，還留在這裡幹什麼呢，不如早些踏上歸程，返回自己的家園。當貝奧武甫把這個決定告訴國王時，國王馬上明白了他們迫切的心情，也就不再挽留。一大早，國王就領著王公貴族們，依依不捨地把貝奧武甫和他的隨從們送出鹿廳。臨別時，貝奧武甫拿出霍朗丁寶劍，親手奉還給安佛斯，並友好地說：「我親愛的朋友安佛斯，非常感謝你在關鍵時刻把這家傳的寶劍借給我。儘管殺死妖母的不是這把劍，但也足以說明面對兇殘的敵人，我們能夠同仇敵愾。因此，我提議把這把劍稱為戰友之劍！」

  從貝奧武甫手中接過寶劍，安佛斯感到非常慚愧。他面露羞愧之色，真誠地說：「親愛的貝奧武甫，你的行為讓我感覺到自己的卑微與渺小。我之前對你說三道四，指手畫腳，真是太不應該了！你為丹麥人民除了大害，真不知怎麼報答你才好。我現在對你心悅誠服，你真是天地間最偉大的英雄！」說完，安佛斯深深地向貝奧武甫鞠了個躬。

  這是一個晴朗的早晨，貝奧武甫和他的隨從們已經整裝待發，就要回高特去了。赫羅斯加國王站在王宮獵獵的旌旗下與送行的人們一起，依依不捨地與他話別。「請再次接受我誠摯的謝意吧，勇敢的貝奧武甫，我親愛的孩子！」年老的國王張開雙臂緊緊擁抱著貝奧武甫，在他耳邊微笑著說。

  「謝謝國王盛情的款待，假如在您的國土上還有什麼地方能讓我一展身手，我一定會像先前建立戰功那樣隨時聽從您的召喚。高特王雖然年紀輕輕，但他一定會以實際行動誠心誠意地支持我。只要您需要，我一定為您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貝奧武甫緊緊回應著國王的擁抱，真心誠意地說。「謝謝你，我的孩子！」國王老淚縱橫，他實在是太捨不得貝奧武甫了。「哦，還有，」貝奧武甫伸出手，拉住國王身邊的兩個王子赫里斯克雷和赫羅斯蒙德說，

  「親愛的王子，如果你們樂意光臨高特人的宮廷，一定能在那裡交上許多朋友，尊貴的客人永遠是受歡迎的。」

  「親愛的貝奧武甫，你年紀輕輕說話如此得體，真得感謝全能的主賦予你這般好口才。說實在的，你不僅神勇過人，而且智慧超群、善於辭令。如果雷塞爾之子——你們的國王，在戰場上遭遇什麼不測或者被疾病奪走了生命，而你那時仍健康地活在人間，我想，高特人當中再也挑不出比你更適合做國王的人選。只要你自己樂意治理這個國家，就一定能讓你的國家繁榮富強！」赫羅斯加國王說。「謝謝國王的誇獎，我沒你說的那麼好，只不過盡一個武士的責任而已。」

  貝奧武甫看著國王和他的兒子微笑著說。「別謙虛了，孩子。我非常喜歡你的品行。是你給所有的高特人和丹麥人帶來了和平，先前，雙方之間的爭鬥和敵意曾那麼嚴重，現在這些都已經因你而消弭。只要我一直治理這個國家，我就會讓大家珍惜友誼、分享財富。不管誰從你的國家來這裡，我都會讓他得到豐厚的獎賞，讓帆船滿載禮物和友誼漂過茫茫大海。我了解貴國人民，他們的品德無可指責，讓我們齊心協力同仇敵愾，世代友好吧！」

  赫羅斯加國王說完，又令人搬出十二件寶貝送給貝奧武甫，並再三囑咐他帶著這份禮物，平安返回家鄉，儘快再訪丹麥。「再見了，親愛的孩子！」赫羅斯加國王再一次擁抱和親吻了貝奧武甫，擁抱和親吻了這個世界上最為傑出的戰士。此時此刻，這位年邁的智者禁不住熱淚盈眶，因為他對貝奧武甫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心裡懷著最深的愛。同時，已過古稀之年的老國王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此次分別之後，或許他們將再無重逢的希望了。想到這裡，國王又是一陣傷感。「再見了，尊敬的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