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龍依依想了想，這孩子確實放在這裡更安全。

  按照張渡的說法，這時候讓他把老五帶回去就是在害了他的性命。

  「好，那就先這麼辦。」

  龍依依和謝清辭在屋裡找了一會兒，找到了一把刀，將老五的玉佩放在桌子上，用刀重重地劈了一下。

  這塊玉佩掉在了地上，一分兩半，切口凌厲光滑，上面的生辰清晰可見。

  龍依依不僅感嘆道：「好刀！」

  張渡收起了玉佩，沉沉地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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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雙手背在後面，欲言又止，在屋裡來回踱步。

  謝清辭看著張渡這糾結的模樣，像是有話要說。

  「張大人，你有什麼事直說便是。」

  張渡看了一眼龍依依和謝清辭，才長嘆一聲把話說出口。

  「皇后娘娘是一個很慈悲的人。」

  「大公主也是才貌雙全，一心為民著想，當時金陵城的糧食和藥材陷入窘境的時候，是皇后娘娘挨家挨戶地遊說京城中的達官貴人，公主和駙馬一起操辦運輸糧食的事情。」

  「所以，我希望……你們在進京之前，能好好地照顧這孩子，教育他成才。」

  張渡猶豫著把後半句話說出口，「當今聖上有許多兒子，他們互相內鬥專於政事，卻沒有一個人是真正把百姓們放在心裡的。」

  「所以我希望你們能教好他，不說以後一定要當個明君，但無論做什麼，都要做到心中有慈悲。」

  張渡失笑了一聲，似乎又覺得自己都沒能有個一兒半女，並且將他們扶養成人，讓謝清辭和龍依依來做這個事情有些太為難他們了。

  可是龍依依卻說：「放心吧義父，老五既然成了我們家的人，我就會將他和我其他幾個弟弟妹妹一視同仁。」

  「不說讓他們有多大的成就，但是一定會教好他們做個好人。」

  聽到龍依依用做個好人這個詞，張渡忽然笑了。

  他細想，確實，人各有造化，如果他本身就不是成才的那塊料子，那麼起碼做個好人吧。

  張渡把玉佩拿著帕子包起來，珍而重之地放在懷裡，「我這次來其實就想看看你們還好嗎？」

  「既然你和謝清辭都沒有事，那我也該走了，現在這些水源如何用，還有這些百姓怎麼分配，還是個問題，都等著我去解決。」

  張渡看著龍依依笑道：「這段時間你可以和謝清辭休息一下了。」

  「多讀些書。」

  「雖然這邊兒還在打仗，但京城的科考也是沒有一年因為什麼事情耽誤下來的。」

  張渡點到為止，謝清辭也明白了張渡的意思，這是準備讓他繼續去參加科考。

  謝清辭點點頭，「金陵城的瘟疫結束了，我也該繼續讀書了。」

  張渡皺著眉心想了想，他也是這樣一路參加科考考上來的，雖然名次每次並不都是特別靠前，但對於科考這件事來說，有個前人的經驗做指引還是非常重要的。

  「過一陣子我會寫信給我家裡人，讓他們把我以前讀過的書給你送過來，你好好在家中準備。」

  謝清辭點點頭，張渡因為有事要忙，又帶著人離開了龍依依的宅子。

  龍依依把老五抱回去，林秀蘭已經在房間外面左等右等不見人出來許久了。

  又聽到了一聲巨響，不知道他們在房間裡面做了什麼，有沒有傷害到老五。

  見他們幾個人前後腳出來，林秀蘭把老五抱在懷裡，她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怎麼樣？」

  「老五的身世有結果了嗎？」

  龍依依擔心林秀蘭知道的太多會對她不利。

  於是就胡謅了一個藉口，「聽義父說，這孩子是他一個故友的孩子，是這位友人在京城的處境不太樂觀，也養不了這個孩子，沒有辦法，才被迫流浪在外。」

  「等義父的這位友人可以養這孩子的時候，再帶老五回去與他的親生爹娘相認。」

  林秀蘭長嘆一聲，「唉，又是一個苦命的孩子。」

  林秀蘭又問，「我還以為你們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呢，鬧出了那麼大的動靜。」

  龍依依笑道：「哦，是這樣的。」

  「我把老五的隨身玉佩劈成了兩半，一半給了我義父，拜託他拿著回到京城，給這孩子的親娘看，告訴他家裡人，孩子還健康安全。」

  林秀蘭點點頭，「那就好，也好讓他們有個念想。」

  金陵城的兵力只夠先打下龍水鎮和龍溪鎮兩個地方，再往前只能是和凌城的叛軍打個兩敗俱傷。

  同時金陵城也是最靠近番邦的一個城池，不能拿出大部分的兵力來對付叛軍，否則守衛邊關的兵力不夠，恐怕會有內憂外患。

  這樣的局面還要僵持個一段時間，起碼會等到朝廷的援軍和其他幾個城池援軍的到達。

  龍依依也想在這段時間裡重新好好捯飭捯飭自己的農活兒。

  當初她買下這個宅子就是因為這裡的地大，能讓她好好種種瓜果蔬菜。

  龍依依把地道里那些儲備好的各種豆子均勻地撒進空地里，就等著過些日子得到滿滿的收穫。

  有了龍依依回來的這幾日，就連沈將軍家的家丁也得到了不少好處。

  這些退出沙場的將士們年輕的時候在野外風餐露宿，飲酒吃肉，過的是刀口上舔血的生活，更不在意什麼味道不味道的。

  能吃就行。

  但是自從龍依依回來了，他們經常可以借著隔壁的光，吃到他們打遍半個國土都沒吃過的各種特色菜。

  一聽說龍依依又要做新東西了，沈家的幾個家丁都來串門圍觀。

  「龍丫頭，這是又做的什麼？」

  「怎麼還泡起豆子來了。」

  圍觀了半日，看著龍依依把豆子種進土裡，這個他們能理解。

  但是龍依依用水把這些豆子泡起來了是要做什麼？

  做豆腐？

  可是從前看林秀蘭他們做都是一缸一缸地做，龍依依只泡了一個小木盆那麼多，不像是要做豆腐啊。

  龍依依還沒注意到，宅院子裡的涼亭下一下子坐了這麼多人。

  她抬起頭笑道：「哦，我想發一點豆芽吃。」

  「我家裡存的那些菜有些吃膩了。」

  沈家的諸位嘖嘖出聲，要說誰家菜的種類最多，龍依依肯定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龍水鎮集市上賣的菜都沒有龍依依在龍水村菜地種菜的種類多。

  龍水鎮裡有的菜，龍依依這絕對有，龍水鎮上沒有的菜，在龍依依這也能找到。

  幾個家丁帶頭來打趣龍依依。

  「那龍丫頭有沒有帶我們幾個老伯的份兒啊。」

  龍依依笑道：「當然帶了，能不帶你們的份兒嗎？」

  龍依依又問，「怎麼樣？昨天的火鍋還好吃嗎？」

  幾個人連連點點頭，「真是辣的過癮。」

  「我們從前在邊關，只吃過白水涮肉，這還是第一次吃這麼辣的火鍋。」

  「而且像鴨腸毛肚這些內臟，我們從前都是不吃的。」

  「不是不吃，是不知道怎麼吃，這個做法還挺好吃的。」

  龍依依哈哈笑道：「吃慣了火鍋烤肉，我這盆小菜你們可能看不上眼嘍。」

  幾個家丁道：「沒關係，正好這幾天吃膩了，吃點爽口的小菜也挺好。」

  只見龍依依拿了些紗布放進了盆里，用水浸濕，蓋在了豆子的上面，裡面多是綠豆和黃豆。

  「這樣過兩天，等他們發出芽，就可以炒豆芽或者是拌豆芽吃了。」

  幾個家丁瞪大了眼睛，「這豆子發出來的芽還能吃？」

  龍依依笑道：「是啊。」

  「你們從來沒吃過嗎？」

  幾個人互相看了看，搖搖頭。

  其中一個人解釋道：「豆子這種東西，還是有些貴了，一般都做豆飯要麼就留著春天種出來更多，發出小嫩芽炒來吃，感覺還是有些浪費。」

  龍依依被這種說法迷惑住了，「伯伯，你說的這可不對，是食物只要吃到嘴裡了，沒有丟掉，那就不叫浪費。」

  幾個上了年紀的家丁哈哈笑作一團。

  「龍丫頭說的對啊，是我們幾個老的想法偏頗了。」

  龍依依想著把豆子放在一個陰涼處發著，扭頭就看見屋檐下還有幾個大竹筐。

  她停住了腳步，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情被自己忘了。

  幾個家丁早就對龍依依的這幾個大筐養的這些蟲子感覺到疑惑了。

  「對了，龍丫頭，你養這些蟲子做什麼啊？」

  龍依依把發豆芽的盆放在屋檐下清涼的背陰處。

  「這是一種會吐絲的蟲子，吐出來的絲可以織成布。」

  幾個家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龍依依的話很不可思議。

  「你這養的也不是蜘蛛，還真沒聽過除了棉花桑麻的其他東西能織布。」

  龍依依想著，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她好久沒見過小魚兒去采門外面的桑葉來餵這些蠶了。

  難道是他們已經結繭了？

  龍依依打開背簍的蓋子一看，果然不出她所料。

  一個個樹枝的枝葉下面是一個個圓滾滾的蠶蛹。

  她數了數每一個裡面的數量，不太多，但是這些足夠她做出一條帕子了。

  龍依依把裡面的蠶蛹拿了出來，燒了一鍋熱水。

  又開始把自己求著木匠給她打的紡織工具拿了出來。

  因為蠶絲太細，和現在的織布工具肯定不能用，需要在細微上做些改動。

  這都是在她抓蠶的那一刻都找木匠做好的。

  當時的木匠老爺子還說她這樣就是毀了這台這麼好的機器，殊不知是龍依依另有用途。

  沈家的家丁都很好奇，他們拿起一個個的蠶蛹仔細觀察。

  「這不就是外面桑樹林子裡面，書上的那些蟲子嗎？」

  「這個蟲子吐的絲還能織布？」

  龍依依笑道，「當然可以，並且做出來的布料薄如蟬翼，流光溢彩。」

  幾人顯然不太相信龍依依說的話，紛紛打趣道：「這要是能做出來布料，我們天天給你出去采蠶蛹。」

  這話倒是提點了龍依依，她就是覺得自己出去采蠶蛹麻煩，才捉了許多蠶回來養在自己家裡。

  要是能有很多人都幫自己采蠶蛹回來。

  那不是可以做一件衣裳或者做個床單？

  龍依依這麼想著，對沈家的各位家丁道：「要真是可以采多點蠶蛹回來，我給各位伯伯們也做幾條帕子。」

  一聽著龍依依說，給他們也做帕子。

  幾個大漢不假思索道：「那必須可以啊，我們這就出去。」

  「到時候你給我們家沈將軍也做一條帕子。」

  龍依依當即點頭同意。

  幾個沈家家丁，搬了梯子就跑出門去，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一件事能讓他們這麼興奮，這麼積極過。

  「龍丫頭，你可等好了！」

  龍依依笑道：「好。」

  龍依依帶著林秀蘭和麗娘，剝絲抽繭，把一根根蠶絲纏在木棍上。

  這時候，沈家的幾個家丁也背著背簍從外面趕回來了。

  滿身大汗，氣喘吁吁地問龍依依。

  「龍丫頭，你看這些夠嗎？」

  龍依依看了一眼筐裡面的蠶蛹，野生的和自己養的還是有些許不一樣的。

  野生的沒有她家自己餵的那麼大那麼好，那麼乾淨，但是也可以用。

  「夠了夠了，這些肯定夠了。」

  「龍丫頭，我們能幫忙嗎？」

  龍依依笑道，：「當然可以。」

  這些漢子一輩子打仗，沒有幹過這些精細活兒，經常鬧得大家哈哈大笑。

  一直到太陽落山，還是有許多蠶絲沒有剝絲抽繭乾淨。

  「明天再繼續幹活兒吧。」

  當晚，龍依依決定，都這麼晚了，現做什麼菜好像都不太來得及了，乾脆在院子裡的石板下支起篝火，把家裡的肉切一切，和山上采的蘑菇，還有水池子裡養的魚一起燒烤。

  本來這些食材天然的味道加上鹽巴就已經夠好吃了，龍依依又用幾種香料做了調料。

  兩個宅子的人聞到味道都湊了過來，因為龍依依平時也是待人客客氣氣，絲毫沒有主人家的架子，和家裡的這些家丁也能打成一片。

  他們也每天都等著能蹭到龍依依做的飯。

  眼看著人越來越多，肉也有些不夠吃了，有人提議，要不現宰一隻羊算了。

  沈將軍愛吃肉，家裡養了許多羊，並不吝嗇給這些老兵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