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2024-06-16 11:16:00
作者: 泡菜薯片
幾天的行程一晃而過,龍依依掀開車簾看著外面的景色。
越往大城走,乾旱的情況就越明顯。
因為大城裡的人口多,用水也多,反倒比他們龍水鎮還要更缺水一些。
謝清辭上一次來的時候,凌城外的護城河水位線還很高,過了十幾天再來,以前的水位線上滿是綠色的苔蘚。
本來深可見底的護城河現在只剩下清澈見底的一層了。
目測還不夠成年人的小腿高,謝清辭放下了車簾。
「別看了。」
龍依依皺著眉心也放下了車簾。
「不容樂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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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依依的心中忐忑,如果水越來越少,那今年的莊稼還能順利長成嗎?
別到了夏末秋初,乾旱沒水,到時候天地里的莊稼再都旱死了。
「不行,馬上河流上游就要閉水了,到了莊稼結穗的時候,要是龍水村也像這裡這樣乾旱的話,那就難了,莊稼旱死,今年一年可就白忙了。」
龍依依趕緊抓起一張紙,開始擺好筆墨紙硯,立馬修書一封。
「阿姐,你在寫什麼?」
小魚兒趴在了龍依依的身邊問她。
龍依依一筆一划地寫著字,儘可能把自己的意思表達清楚,提醒村民們早作準備。
節水灌溉的裝置也要按在莊稼地裡面。
龍依依寫了兩封信,生怕一封信出了意外不能及時送到。
謝清辭看了眼龍依依寫完的信,笑道:「你不如在下面加一句話。」
「寫上……收到信以後請回信。」
龍依依一想也是,只要她收到了信,那不就證明龍水村的人收到了信?
「好吧,那我加上。」
龍依依剛一進城,還沒有找到住的地方,就先一步找到了驛站把信寄了出去。
本來她想兩封信一起寄去龍水村。
被謝清辭攔住。
「一封寄到龍壯那裡。」
「一封寄到家裡。」
龍依依不解問:「為什麼?」
謝清辭想了想,清冷的眸子看著龍依依。
「阿姐忘了嗎?」
龍依依一想也是。
謝清辭曾經和她說過,這麼大的村子不可能每個人都與她交心。
村裡的人總會有些不和她一心者。
她本人不在乎這些,她允許有人不相信自己,也尊重他們的選擇。
但龍依依沒有忘記,她的目的是想在災荒年間救下這裡更多的人。
所以人命關天的事情,她不允許有差錯。
「那好吧,一封寄去家裡。」
「一封寄去龍水村。」
從驛站出來以後,謝清辭先是帶著龍依依找了個住的地方,因著只在這處歇腳一天一夜。
所以龍依依也沒選什麼好的住處,隨便在街角的小酒館就湊合了一下。
「馬車上的東西不用拿了,就把隨身的衣物放在房間就行。」
龍依依找了一間可以三個人住下的大房間,他們的行囊都放在龍依依的隨身空間裡。
也不用麻煩地搬來搬去,節省時間。
「走吧。」
小魚兒剛把自己脖子上掛著的水壺拿下來,就聽著龍依依說出發。
「這麼快!」
小魚兒瞪大了眼睛,「都不休息一下子的嗎?」
龍依依把及腰的青絲綁起來,穿上男裝,這樣行走在街上不會引起過多的注意。
小魚兒看龍依依都換好了男裝,往日的裙擺變成了長褲,他驚訝的瞠目結舌。
肚子裡面咕嚕咕嚕響了幾聲。
他回頭把希望的目光放在了謝清辭的身上。
「兄長?」
「聽你阿姐的。」
小魚兒揉了揉肚子,「可是我餓了。」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龍依依從空間裡面拿出了一個饃饃直接塞進了小魚兒的嘴裡。
「先吃點這個。」
小魚兒抱著饃饃默默跟在了兩個人的身後。
龍依依先走到了第一家糧食鋪子。
糧食鋪子的老闆是一個中年發福的男人,這家鋪子離他們這裡最近,裡面的人不多,龍依依看著外面的米賣相還不錯。
可以問問價錢。
「老闆,你這裡的米都怎麼賣?」
「糙米兩文一斤,精細米三文一斤。」
「價錢還可以。」
龍依依想著自己一家買一些,整個城的糧店都走完也能買下不少米,不至於驚動當地的百姓。
龍依依看了看其他的米,這家糧店還有高粱米,小麥,薏米等。
「這些其他米怎麼賣?」
老闆掀起眼再看了三人一眼,這三個人穿的雖然簡單,但是看這料子都是城中好的布料鋪子賣的上等布料。
老闆托著下頜,這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出來體驗生活來了。
估計是哪個富商家裡的孩子出來行走商隊吧。
老闆立刻換上了一張笑臉,他就是喜歡這種不諳世事,沒有什麼經驗的敗家小少爺了。
他們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哪怕自己偷偷動一些手腳,也不會被發現的。
「你們要買多少?」
「買的多的話,我可以給你們打折。」
龍依依聽完眼睛一亮,這麼會做生意的老闆,他家的顧客為什麼不多呢?
難道是因為時間不對?
龍依依直接道,「我要這些各種各樣的米加起來一共一百斤。精細米三十斤,糙米三十斤,其他的米各來一點。」
她的隨身空間大小有限,空間的大小是隨著裡面裝的物品價值多少變化的。
如果裝黃金這些,空間就會成倍的增長,裝米麵菜這些,她的空間增長的速度還趕不上自己往裡面裝東西的速度。
她得計算著能不能裝的下。
「先來這些吧。」
搞不好,還要用馬車往回運一些,放在宅子裡面的地窖里保存。
最重要的是,這麼幹旱的天氣,她要在空間裡面存下足夠的水才行,到時候像大白菜,地瓜,土豆,南瓜這些好保存的蔬菜,她都會放在地窖裡面。
不好保存的瓜果再放進自己的隨身空間裡。
老闆的嘴角不屑的撇了撇,還以為能要多少呢,不過一種才三十斤,打發要飯的呢。
他隨手拎起一袋米,顛了顛放在了他自己動了些手腳的稱上。
他抬起手挪著秤砣。
「三十斤精細米。」
稱完,又換了一袋。
「三十斤糙米。」
老闆把兩袋米放在了地上,「那剩下的米我給你隨便裝了?」
龍依依的眼睛就沒離開過老闆手裡面的稱。
「我不要了。」
「你不用稱後面的了。」
老闆一聽就生氣了,一張臉漲的通紅。
「不是,你這小子不是真心來買米的吧?」
「你是不是來找事兒的?」
老闆把手裡的稱往地上一扔,擼起袖子露出結實的手臂,重重一拍桌子。
這樣大的聲音吸引了周圍路人的注意。
「這什麼情況?」
路人紛紛停下了腳步。
「就是啊,怎麼還吵起來了。」
「這三個年輕人看起來不是城裡人啊。」
「哎呀哎呀。」
有人擺著手道:「我看這張老闆啊,又是在坑蒙拐騙外地來的不懂行的年輕人。」
有人嫌棄道:「就是啊,他連自己家親戚鄰居都坑,總是缺斤少兩的,遇見了不懂行的年輕人去可不得宰一刀嘛。」
聽著這些路人的話,張老闆漲紅了一張臉,很明顯面上掛不住了。
轉而把怒火發泄在了龍依依的身上。
「來我這裡鬧事,也不看看我張老闆是誰?」
與張老闆的大聲怒吼不同的是,龍依依面色平靜,一雙眸子好像已經看穿了張老闆包藏的小心思。
「這府城裡的衙門可是有我張家的親戚!」
「我告訴你,你來我這裡鬧事,你死定了!」
「連官老爺吃的都是我家的糧食。」
怪不得這麼囂張,原來是背後有人罩著。
龍依依彎唇一笑,「怎麼?天高皇帝遠,就可以徇私枉法了?」
「我沒有鬧事。」
「我也沒有故意找事。」
龍依依拎起了張老闆放在地上的米,放在了桌子上。
「你這米根本就沒有三十斤,你缺斤少兩,還不容我不要了?」
來往的人們一聽見龍依依敢說這話,紛紛圍在了龍依依的後面看笑話。
「哎呀,張老闆平日裡坑我們坑的可慘了。」
「連員外家的女兒都敢坑騙,如今踢到鐵板了吧?」
有人對著龍依依喊道:「小伙子!」
「不要害怕!」
「他們張家人根本就沒有當官的,他只有一個表姐,嫁給了衙役頭子!」
「那可是八竿子都打不著的親戚。」
龍依依笑了,就算這人有什麼背景她也不怕,她不過就是來這裡買個米,買完她就走。
任他有多大的權力,休想抓住她。
龍依依又把另一袋米拎起來,放在桌子上。
「這袋米的斤兩也不夠,大概少了七斤。」
旁邊有好事的人,直接拿來自己家的稱。
「我來幫你們稱稱。」
張老闆一下就擋在了米的前面。
「你們要幹什麼?」
「你們兩個是一夥的吧?」
「故意找我的事兒是不是?」
張老闆搶過了路人拿過來的稱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什麼破稱,還想稱我的米。」
龍依依冷笑一聲。
「你的米要是沒有問題,為什麼不敢讓別人稱?」
張老闆也冷笑一聲,「你說有問題就有問題?」
「那我還說我的稱和我的米沒有問題,你憑什麼誣賴我呢?」
街上的眾人紛紛唾棄張老闆。
「呸!」
「一大把年紀了,要不要臉?」
「糊弄小孩子有意思嗎?」
龍依依挑眉,「好,暫且不說你的稱有問題。」
「就說我要的三十斤精細米,三十斤糙米。」
「我問你,為什麼要在我的精細米裡面混進去糙米?」
張老闆瞪大了眼睛,他自認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這個小伙子是怎麼發現的?
不過他也顧不得現在眼前的小伙子是怎麼發現的。
他要做的是先把這三個人打發走,不然這要是被當眾揭穿了,以後他的生意還怎麼做下去?
「你別亂說!」
「我可沒有!」
龍依依挑眉一笑,「你沒有?」
她龍依依與糧食打交道十幾年,研究各種各樣的米十幾年,精細米中混進去了糙米這種小把戲她一看便知。
都不用掂量重量。
糙米的米不整,太碎,而且還有各種稻糠等雜質,同樣的重量,糙米就是要比精細米的體積更大一些。
而兩袋米的重量一樣,體積卻相差無幾,她看見的第一眼就知道這精細米恐怕也沒那麼「精細」。
她拔下發上髮簪。
為了方便檢查,她讓鐵匠特意給她做完了一個特別的髮簪。
尖端比較尖,中空的,手指粗細的一根銀簪子。
她的銀髮簪不是純銀,因此會比純銀髮簪更加結實,方便她檢查糧食。
沒等張老闆反應過來,她直接把髮簪先後戳進了兩袋米的袋子上。
「嘩嘩拉拉。」幾聲。
米袋子裡面流出來了一小堆大米。
果然,兩邊的米是一樣的,根本沒有所謂的精細米。
龍依依挑眉看著張老闆。
「張老闆,你膽子大得很。」
「我原以為至少會有一些精細米混在裡面。」
「沒想到這兩袋子竟然全是糙米。」
龍依依笑道:「你糊弄不了我,你只會糊弄你自己的生意。」
路人看見張老闆的手段終於被揭穿,立刻拍手叫好。
「太好了!」
「終於有人揭穿這個黑心老闆了!」
「這些年我們可是在他這裡吃了不少的虧。」
謝清辭看了幾眼老闆的稱,趁他又羞又惱的時候,抬手把稱舉了起來。
從秤桿子裡面拿出了一長條的磁鐵。
龍依依用手掂量掂量。
「呦!張老闆,這磁石足足有好幾斤重吧。」
「怪不得不讓我們用其他的稱。」
張老闆惱羞成怒,「你給我等著,我這就報官,你不是想要買米嗎?」
「我以後就讓你一粒米都買不著!」
龍依依緊鎖著眉心,朝廷都不敢說這種話,一個小小的商戶是如何敢說出這種話的?
旁人都以為張老闆是在放狠話。
但是龍依依卻對他這話上了心,她不得不警惕起來。
要是張老闆的背後真的有什麼背景或者手段能控制整座城的糧食。
那就太可怕了。
屆時天一大旱,他這種奸商要是壟斷了糧食,那苦的可就是家境貧寒買不起米的百姓。
「你說這話,不怕遭天譴嗎?」
張老闆嘿嘿一笑,「大獄都不干關老子,你算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