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至少還有你

2024-06-16 10:35:18 作者: 包小包

  蘇雲琅靜靜看著秦野。

  青年的眉頭緊緊皺起,面容急切,像在確定著什麼。蘇雲琅的雙眼卻像涓涓流水,將秦野心中的創傷撫平。

  「阿野,沒用的,秦桑的人格,真的已經不在了。」

  這一句話她已經重複了很多遍,但無論多少遍,心上都會有刺骨的疼痛。

  秦野的眼睛變得有些狂亂:「他是為了救我,我們從這麼高的山洞上摔下來,無論身體還是人格,都會受到損傷。他是不願讓我受傷,才自己搶回了意識……」

  秦野像只受傷的大型犬,渾身哆嗦著,但不敢哀嚎出聲。蘇雲琅抓著他的小臂,能感受到他的傷心和無助。

  雖然秦桑人格的存在,曾經給秦野帶來了困擾,但從最心底來說,秦野還是依賴著秦桑的,四年前的那場意外,給他留下不可磨滅的負疚,正因為出現了秦桑的人格,秦野的負疚感才輕了一些。

  因為秦桑的身體雖然不在了,但他的靈魂還在,秦野甚至甘心屈居幕後,因為他覺得,對自己來說,那是一種贖罪和救贖。

  秦野慢慢平復下來。

  

  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愣愣地看著蘇雲琅。

  琅琅雖然不說,但在心裡,大概也很難過吧……

  秦野甚至覺得,如果必須要消失一個人格的話,蘇雲琅說不定會偏向秦桑,希望消失的那個人是他。

  畢竟,秦桑才是陪伴了她四年,寵愛了她四年的人,畢竟,早在四年前,秦桑就暗暗喜歡上了雲琅,只不過因為自己,秦桑一直沒有出手。

  這是多麼深邃,又多麼熾烈的感情。

  而自己,更像是一個模糊的影子,一個可有可無的靈魂。

  秦野無可抑制地自卑了起來。

  突然,蘇雲琅抓住了他的手。

  雲琅像猜出了他的心理活動似的,問他:「阿野,你在想什麼?」

  秦野顧左右而言他道:「沒,沒什麼……」

  但因為有之前的「假扮人格事件」,蘇雲琅已經可以猜到他的心思:「你是不是還在想,我更愛秦桑一點,因為他離開了,我會遷怒於你?」

  秦野被戳破了想法,結結巴巴道:「哪,哪有……」

  蘇雲琅認真的看著他,閃閃發亮的眼睛裡,好像藏著星星。

  她說:「阿野,你別騙我。」

  「雖然秦桑離開了,讓我非常傷心。但你們是從生死關頭挺過來的,有你回來,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蘇雲琅的眼睛裡藏著光,她努力隱藏著淚意,表現出自己的堅強。「阿野,生死由命,這是你我,或者秦桑都沒法決定的事。」

  「再說,我還有你,還有雲知啊。」

  小嬰兒雲知好像感受到了父母的悲傷,她突然咯咯笑了起來,孩子天使似的笑容,讓雲琅心裡一顫。

  蘇雲琅突然撲到秦野懷裡,因為她鼻酸哽咽,實在說不下去了。是啊,秦桑離開了,她比誰都要傷心,就算打定了主意要安慰秦野,能說出口的話,也只有這麼多。

  之前那個夢,是蘇雲琅珍藏的最後一點回憶,她打算自私地把它藏起來,

  最深的愛,往往無法說出口。

  她打算振作起來,繼續堅強下去,將雲知撫養長大,跟秦野靜靜度過餘生。

  顛沛流離的年少時光終於散去,病房中,秦野和蘇雲琅緊緊相擁,窗外靜靜地下著雪,這是這個冬天最後一場雪。

  冬天悄悄離去,燦爛的春天,就要到來了。

  三天後。

  顧安東最近有些焦頭爛額。除了鼎泰之外,他自己還是十幾家中型公司的股東,這些天,十幾家公司先後爆發了大大小小的問題,顧安東自己的一些負面新聞,也被媒體挖了出來。

  只應付這些,就足以讓他應接不暇了。

  顧安東走進一家私人會所,秦海清坐在窗邊,正在那裡等他。

  看到秦海清的時候,顧安東嘴角不自然附上一抹笑意。

  但那笑意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久久不變的沉默。因為顧安東發現,秦海清不怎麼友好地瞪了他一眼,顧安東想到秦、顧兩家現在的狀態,自己也覺得有些過意不去,所以他收起臉上笑容,又恢復了一本正經的狀態。

  只有在叫她「海清」的時候,嘴角有一抹抑制不住的溫柔。

  邀約是秦海清發起的,但等兩個人真真切切地坐在了一起,顧安東卻發現,秦海清的態度非常彆扭。

  甚至還在有意無意地刺他。

  「呵,這不是顧少嗎?顧少最近很忙啊,貪心不足,吃了我們鼎泰,你消化的了麼?」

  「海清。」顧安東有點無奈地說,「就不能坐下來,好好喝杯咖啡嗎?」

  秦海清想到今天自己背負的任務,識相地閉嘴了。

  顧安東優雅地為自己點了一杯拿鐵,又輕輕吹掉那上面的奶沫。「你就是喜歡喝這種飲料,」秦海清硬邦邦地說,「之前在美國的時候,你就經常喝。」

  「這點小事你還記得。」顧安東有點高興,「一晃好多年過去了。」

  兩個人像久別的老友,雖然對彼此懷有波瀾壯闊的壯麗感情,但因為分隔了太久,一時竟沒有話說。又是一陣沉默,顧安東的咖啡都涼得差不多了,秦海清才開口道:「Jack,收手吧。」

  「如果再這樣下去,你執意與秦家為敵,我無法說服自己愛下去。」

  顧安東渾身一震。

  「Jack」這個稱呼像一把鑰匙一樣,瞬間打開了顧安東的記憶。

  他又記起自己和秦海清在南加州時,那一段相愛、相互陪伴的時光。

  後來顧安東想,假如自己更早知道了秦海清的身份,或許不會選擇跟她相愛,但幸運也不幸的是,他已經愛上了她,那麼,他就早已沒有了選擇。

  只能不斷變強,打敗家族束縛,打敗偏見阻隔,做那個配得上她的男人。

  可是在這個過程中,他也失去了很多東西。

  午夜夢回,當顧安東打量自己那張久經商場的臉頰時,不得不懷疑,自己愛著秦海清的那顆心,是不是漸漸變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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