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口是心非

  秦桑安靜地坐在車裡，雖然他輸掉掉比賽，但渾身氣質仍像真正的勝者。顧安東在一邊站著，反而像個小跟班似的。

  秦桑淡淡地說：「輸了就是輸了，沒有記仇一說。只不過顧少的手段，難以讓我心服口服。」

  他的語氣非常平靜，但其中，又夾雜著寒氣逼人的冷冽。

  顧安東一聽也有些羞赧。哼哼哈哈地應付過去，大意是自己在意蘇雲琅，才會跟秦桑提出賭博的要求。

  並不是真心想撞秦桑。

  顧安東貌似無意地說了一句：「琅琅搬到312樓，對秦少沒有任何好處呀。最心愛的寶貝，最想留在身邊，別人一看到秦少的安排，就明白琅琅在你心中的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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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桑的眼神明明滅滅，似在思考，又像在隱藏情緒。氣氛突然變得凝滯，蘇雲琅一呆，不知道顧安東的話里，隱藏著什麼意義。

  「告訴行政部的人，讓他們都散了。」秦桑突然開口，「我有話跟顧少聊一聊。」

  蘇雲琅一愣，雖然恨疑惑，但還是按照秦桑的吩咐做了。她跑到John跟前，把秦桑的話轉達給他。

  蘇雲琅一邊說，一邊用餘光關注著秦桑，只見顧安東俯下身來，認真聽秦桑說著什麼。而秦桑的表情越來越凝重，眼睛裡閃過一絲冷笑，一副很冷漠的樣子。

  蘇雲琅匆匆跟John交代完，想回去聽秦桑到底在說什麼。顧安東和秦桑卻早早停止交談，一個笑意盎然地站著，一個冷麵冰霜地坐著，兩人統一看著她。

  蘇雲琅被看得有些毛。

  顧安東像跟秦桑達成了什麼一致目標，又恢復了笑嘻嘻，玩世不恭的樣子。「好了，我先走了，周一公司再見！」

  顧安東笑著回看一眼，發動那輛撞的有點破爛的保時捷。車子雖然外觀損毀，但意外還能開，顧安東發動引擎，很有喜感地上路了。

  空蕩蕩的郊外，瞬間又剩下蘇雲琅和秦桑兩個。

  夕陽餘暉遍灑下來，照得蘇雲琅渾身暖洋洋的。可雲琅的心情卻一點也不好，她怯怯地看著秦桑，仿佛今天他的失敗，是被她拖累了一樣。

  「我……」

  「你……」

  兩個人一同開口，都想對對方說些什麼。蘇雲琅輕輕抿著嘴唇，欲言又止道：「還是你先說吧……」

  秦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扶我起來，我有點動不了了。」

  蘇雲琅嚇了一大跳，這才發現秦桑坐在座位上，一直沒有動過。她著急打開車門，為秦桑解開安全帶，只見秦桑的腰部勒出一道青紫色的血痕，個別嚴重處，甚至滲出血跡。

  是顧安東剛才那一下撞的。

  怪不得他把其他人打發了，只讓雲琅留在自己身邊。秦桑是個自尊心暴強的人，他不願意讓別人看到自己的軟弱。

  蘇雲琅怯怯地摸了下秦桑的腰，問道：「很疼嗎？」

  秦桑生生忍住痛意，繼續下命令：「把我從車裡弄出來，就好了。」

  他的句子都非常短，帶著祈使的命令語氣，給人感覺冷冰冰的。蘇雲琅心中發急，倒沒有注意這些，她半抱著秦桑，把他從駕駛室拖了出來。

  笨拙的小手，幫秦桑把襯衫卷上去，雲琅鬆開秦桑的腰帶，讓他靠在自己身上。

  兩個人沉默不語，氣氛頓時有些尷尬，蘇雲琅想到剛才的失敗，覺得應該說點什麼安慰秦桑。她忐忑地開口道：「今天的結果，不怪你，是顧安東實在太出人意外了……」

  沒想到秦桑唇角一彎，露出幾抹怪異的笑容：「那你呢，對於這個結果，你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呢？」

  蘇雲琅睜大了眼睛：「你這話什麼意思？」

  秦桑淡淡地說：「你不是挺喜歡顧安東的麼，不僅跟他一起參加舞會，還在公司里摟摟抱抱，能到112樓一起辦公，不是你夢寐以求的麼！」

  蘇雲琅驚訝地後退一步，秦桑眼裡的諷刺刺傷了她。

  蘇雲琅不禁出口反駁：「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生氣，如果你怪我剛才的猶豫，說實話，我既不想跟著顧安東，也不願意去你的312樓！我只想在16樓老老實實呆著，連這都不行嗎？顧安東故意把我推到風口浪尖，你呢，也不信任我，把我放在火上煎熬！對你來說，我是什麼東西？是一個玩意兒，還是賭注？」

  秦桑的眼神那麼疏淡，那麼地輕：「呵……不是玩意兒，不是賭注，對於我來說，你什麼都不是！」

  蘇雲琅不敢相信地問：「如果你覺得我喜歡顧安東，為什麼要費心打這個賭？為什麼就算受傷也要把我贏回來，剛才為什麼護著我？」

  秦桑緊緊抿著嘴唇：「我只是不想輸給顧安東，跟你沒有什麼關係。」

  雲琅並不知道，秦桑的心中亦如翻山倒海，不肯說出真實的想法。前有秦野，後有顧安東，秦桑發現蘇雲琅對每個人都溫柔和善，唯獨把恨意全給了他。

  偏偏，自己還輸掉了比賽，琅琅之後，要跟顧安東朝夕相處……

  愛之越深，恨之越切，秦桑無法控制自己，連連說出傷人的話。

  蘇雲琅在逼問下，一邊搖頭一邊往後退，她的心裡亂七八糟，滿是秦桑冰冷的表情。

  「回來！」

  秦桑猛地拽回蘇雲琅，他身上出了一層細汗，令男性荷爾蒙氣息更加濃厚，蘇雲琅狠狠地撞在胸膛上，逃無可逃，避無可避。

  「後備箱有傷藥，拿過來幫我擦。」

  「還是去醫院吧！」雲琅反駁，「在這裡上藥會感染。」

  蘇雲琅的小心刺激到了秦桑，他突然有些後悔，覺得自己對雲琅太粗暴了。

  秦桑刻意放緩語調，但仍顯得冷冰冰的：「不用去醫院，如果被媒體拍到，會很麻煩。」

  蘇雲琅想想也是，她在後備箱翻了一氣，果然找到秦桑要的傷藥。

  雲琅把擠在手指上，細細給秦桑塗開。新傷和舊傷交錯在一起，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沒想到，你的跑車還會有這種東西，好像知道自己一定會受傷一樣……」

  秦桑淡淡地說：「賽車是極度危險的運動，什麼事情都會發生，前一秒鐘活蹦亂跳的人，下一秒可能就不在了。」

  蘇雲琅塗藥手一頓，猛然想起秦野也有準備醫藥包的習慣。

  秦野大大咧咧的，有時候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可他的包里永遠裝著些急救藥，蘇雲琅摔倒啊，被高跟鞋磨破腳皮啊，他都會為她黏上創可貼，提醒她注意一點。

  蘇雲琅有一次問過他，秦野撓撓頭，說：「這是我哥的習慣，他說這世上詭譎莫測，什麼不可能的事都會發生，我們不但要保護自己，還要學會保護心愛的人。」

  當時蘇雲琅就覺得，秦桑一定是個極度悲觀，悲哀到極致的人。

  只有這樣的人，才會永遠戒備，保持著警惕。就連沒心沒肺的秦野也染上了他的習慣，被他帶得更加敬畏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