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謎團

  陸瑾丞緩緩鬆開了手，神情黯然，用陌生的眼神盯著賀梓凝。

  賀梓凝從來都不曾見到過他這樣的樣子，心頭一凌，不由倒退了幾步。

  她蠕動嘴唇，輕喚著，「瑾丞，瑾丞，你怎麼了？不要嚇我。」

  

  「賀梓凝，你真的是賀寧生的妹妹？」

  「我……」，賀梓凝變得吞吞吐吐，她的聲音哽咽著，仿佛有一塊巨大的石頭堵在嗓子眼，堵得心頭澀澀的，一時間，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從法定意義上來講，賀梓凝的確是賀寧生的妹妹，就算是查找戶籍檔案，也是這樣的事實。她否定不了。

  可是，她很想告訴陸瑾丞，她和賀寧生雖然有兄妹名義，卻並無血緣關係。

  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此刻，她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看著他眼底的悲戚，賀梓凝能夠清晰感覺到一種悲壯。

  陸瑾丞眼角抽動著，嘴角勾了勾，露出了一抹詭異。

  他一言不發的轉身，走了兩步，卻突然之間醒悟過來，這裡是他的臥室，他要走去哪裡？

  陸瑾丞停住腳步，站立身體，低聲，冷冷的，「出去！上給我出去。」

  「瑾丞，你聽我說，」賀梓凝意識到了情況的嚴重。

  她輕喚出聲，卻只見陸瑾丞頭也不回的對他擺了擺手。

  她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在告訴她，「此時此刻，什麼都不要說，安靜。」

  陸瑾丞轉身走開了，連看都不曾看她一眼。

  他的周身散發著冷冽，仿佛是剛從地獄走來的羅剎，讓她靠近不得。

  賀梓凝微微蠕動著嘴唇，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的，只能離開了他的臥室。

  出來之後，她的心情起伏不定，洶湧澎湃。

  不知不覺中，賀梓凝眼角就滑落了幾滴淚珠掛在面頰上，留下了淺淺的痕跡。

  她感覺到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根本就無法面對任何人。

  而她的房間裡，偏偏又有保姆在陪伴著小王子，他更不想把自己陷在這種不好的情緒帶給小王子。

  她慢慢踱步，機械般邁著雙腿，下了樓，走出了家門。

  夜晚，晚風習習。

  這套別墅占地寬廣，地廣人稀，距離城市鬧區又很遠，略顯冷清。

  賀梓凝雙臂抱在肩膀，手指來回摩挲著手臂，自顧自的取暖，抵擋著淡淡的寒意。

  此刻她心情無比淒涼。

  她甚至於有些懊惱，是她那個時候的不理智，才會將自己帶進了這樣的一個困境，也許還要牽扯到小王子。

  要是沒有她的出現，若是當初沒有她的一意孤行和任性，就不會有小王子的出生，那麼是不是就不會有人來打擾陸瑾丞的生活？

  如是，沒有她的闖入，陸瑾丞是不是會跟過去一樣無憂無慮呢？

  賀梓凝不敢再想下去。

  她不敢再任由思緒紛飛，她怕傷心欲絕。

  房間裡，陸景承佇立在窗前，雙手下垂，十指緊握成拳頭，緊抿著嘴唇。

  他的神經凝重。

  他的眼眸里變幻莫測。

  方才，房間裡的每一句話在他耳邊縈繞。

  賀梓凝的每一個神態變化，都恍若在眼前一般，再一次重現。

  真的是難以置信，她竟然是賀寧生的妹妹。

  那麼他跟她……

  那么小王子……

  須臾中，長出一口氣，那是一聲幽嘆，仿佛穿過遠古，走了幾個世紀，在房間裡徘徊。

  怎麼可以這樣？現實赤裸裸地跟他開了一個諷刺的玩笑。

  他該不會是和自己的……

  嘴角微微地抽動著，陸瑾丞從來都沒有這麼尷尬難堪過。

  窘迫。

  一向沉穩的他，自然不會在這種負面情緒太久。

  冷靜了一小會兒，整理了一下思緒，他馬上就意識到，自己必須馬上做些什麼。

  他曾經在很久以前就讓張起派人調查過賀梓凝的底細。

  可是為什麼還會有這麼大的紕漏。

  難道是張起蒙蔽了他？或者是張起被人蒙蔽了？

  一想到這裡，他臉色變得越發陰冷，活脫脫黑臉閻王。

  他不認為在這個城市裡，或者說，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樣的人有膽量來蒙蔽他。

  抄起電話，陸瑾丞毫不猶豫地打給張啟。

  陸瑾丞厲聲質問，「上次你給我的賀梓凝的資料，還有什麼樣我不知道的遺漏？」

  電話另一端的張起，正坐在電視機前，陪著漂亮女友，看著韓劇。

  一聽到陸瑾丞冷冽聲音，張起臉上的笑容馬上消失的無影無蹤，本能的、機械地站起身來，立正。

  他磕磕巴巴地說道，「我叫人查的很仔細，不應該再有任何的遺漏。」

  陸瑾丞不相信，他更相信眼見的事實，再次，厲聲質問，「真的是這樣嗎？」

  這一次，張起沉默了。

  他有些遲疑，過了幾秒鐘，才幽幽開口。

  他說，「也許是真的遺漏了一些什麼，上一次我派出去的人，反饋了這樣一句話。對方說，在調查賀梓凝小姐的時候，遇見了一件奇怪的事情。突然之間發現有些線索切斷了，仿佛是有人在故意的，隱藏了她的某一個層面的信息。讓所有調查的人都無從下手，只是這種手法非常的隱蔽，讓人很難清晰地捕捉到。所以對方以及我當時都沒有放在心上。」

  停頓了一下，張起繼續敘述著，「當時，我就是想賀梓凝小姐到底是一個女孩子，應該和其他女孩子沒有太大區別，尤其是她這種會對你感興趣的女孩子，也就沒有多想。」

  說這話，張起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到最後就跟蚊子嗡嗡一般，讓電話另一端的陸瑾丞根本就聽不清楚。

  張起話里話外的意思很明顯，是在意指以為賀梓凝像陸瑾丞身邊出現的那些女人一樣，拜金女。

  拜金女總是會麻痹人的警覺。

  陸瑾城沉默著，一直都是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甚至於連呼吸的聲音都非常的微弱，讓張起誤以為電話那邊的人並沒有在聽。

  張起怯怯地問，「陸少，你有在聽嗎？」

  陸瑾丞掛斷了電話。

  聽著手機里傳來的盲音，站起張起抬手拍了拍胸口，長長須臾了一口氣。

  太可怕了，少爺竟然沒有發脾氣，真的是很奇怪。

  他自然想不到，他的話正好驗證了陸瑾丞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