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王大海（1）

  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清晨，老頭子早已不知去向。

  牛細毛拿起半瓶酒，鑽進了財神像，財神在屋前喝茶，一副悠然自得神態，似乎很愜意這清晨的好空氣。

  畫中，每天都是這樣的新鮮空氣，呼吸幾口，再壞的心情也頓時好了。

  「都醉了？」財神笑著問。

  「你這酒不醉才怪了，看起來就半瓶，總喝總有，哪有不醉的道理？」牛細毛老實說。

  

  「所以啊，貪杯誤事啊。」財神一副惋惜的樣子說。

  牛細毛微微一驚，「這話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過幾天你就知道了。所以啊，今後記住，最美的酒，也不要貪杯。貪杯是凡夫俗子的軟肋，你一定要克服。」

  牛細毛聽這話，有種出冷汗的感覺，難道我誤大事了？

  雖然財神自己說修為盡失，但是，最近一些事，牛細毛總感覺，財神至少還是神，先知先覺的能力還是有一些，神識的控制能力也還存在，要不，這間鋪子，自己怎麼會下決心買呢？

  不過，牛細毛沒有和財神討論這個問題，今天還有一件大事，王大海會來砸場子，牛細毛當然沒有忘記。

  雖然沒有好的辦法對付，但自己也不能不去面對，到時候見機行事，事情總得有個了結。

  牛細毛出了大門，鎖好門店，騎著自行車來到包子鋪。

  和往日一樣，人很多，隊伍有一百多米。

  不過，人們還是理性了很多，不再排很長的隊伍了。排到一百多米，就沒有人再排了。

  牛細毛在一旁看了一會，突然有人喊，「王大海來了！」

  接著，買包子的人一鬨而散。

  但都沒有走太遠，遠遠地看著。

  而賣包子的師父也消失了，他們從後門奪路而逃了，昨天牛細毛說了，王大海一來，你們第一要務就是躲遠點。

  「呵呵，生意還不錯啊。」王大海很滿意自己的威懾力。他還是昨天那派頭，只是，那副墨鏡反射著陽光，尤為刺眼。

  八個保鏢清一色黑衣黑褲，白寸衫，筆挺的，都是小平頭，臉上沒一絲表情，和機械人一樣。

  他們站位很有講究，以王大海為中心，四個在前，四個在後，這個時候，就是幾十個人蜂擁而上，估計也近不了王大海跟前。

  牛細毛很奇怪，怎麼回事呢——自己竟然不是很害怕。

  不是很害怕，但還是有一絲絲的涼意，今天這事有點難度，不答應王大海的條件，自己被打個稀巴爛的概率是非常非常高的。

  「昨天我是怎麼講的？」王大海第二次出口了。

  「你再說說，正好，各位鄰居都在這裡，大家聽聽。」牛細毛突然往前走了幾步，離王大海不到十步的距離，大聲說。

  王大海咳了一聲，然後高聲說道：「好，我就再說一遍，各位鄰居聽好了。這廝，把我父親打成重傷，我是為家父這件事專程回來的。

  我這人對東門上街一貫照顧有加，更不會欺負這條街上的人，所以呢，我對牛細毛毆打我父親這事，也不準備冤冤相報，我只有一個要求，要他賠禮道歉。」

  眾人一聽，都有幾分吃驚。

  咦，你王大海這要求不高啊，賠個禮道個歉，合情合理呀。

  也有的人在懷疑，你王大海轉性了？就只賠個禮道個歉就行了？

  牛細毛呵呵兩聲，說：「你可以說更清楚一些。」

  王大海也是哈哈一笑，說：「好，我只要你牛細毛脖子上掛個牌子，寫上道歉、悔過自新的話，遊街三天。

  哦，對了，這包子鋪關了，永遠也不能再開了。你這包子鋪是人肉包子鋪，黑店，要不，三塊錢一個的包子，哪有這樣貴的？」

  說完了，眾人這才明白，王大海還是那個王大海，一點也沒變。

  很多人都在替牛細毛悲哀了，一個個看牛細毛的眼神也變了，有點遺體告別的意思。

  還有人很想上前規勸一下牛細毛，退一步海闊天空，忍得一時氣消得萬年災。

  但是，誰也不敢動。

  王大海在這裡，敢動的人只有傻子。

  這時，牛細毛亮了，他竟然笑了。

  「各位鄰居叔叔阿姨，爺爺奶奶，你們都聽到了。你們說，我能按他的要求辦嗎？顯然，我是不可能按他的要求辦的。

  第一，我不是傻子。我才十九歲，遊街三天，這輩子就毀了，一輩子的陰影，我那還有前途可言？別說事業，今後還要打一輩子的光棍，誰願意嫁給我？即使人家姑娘願意嫁我，我也沒臉娶啊。

  第二，包子鋪，賣得確實有點貴，但是，我本人覺得值這個價，再說，你們也願意買，對吧？

  第三，我打老人是不應該，但是，王大爺那天掀翻我的包子，砸場子，本就是他錯在先。再說，我打了他，也賠了四十萬給他，四十萬，這點傷，已經是夠意思了。

  你們說，我能夠答應王大海的要求嗎？顯然，是不可能答應的。」

  說完了。

  王大海臉不變色，吸了一口雪茄，追問一句：「還有第四嗎？」

  「第四，有哇！」牛細毛大聲說，「第四，你王家橫行霸道，也該有人出來治一治了！」

  此話一出，很多人精神一振，難道，牛細毛還有後手？

  敢說這話的人必定有說這話的本錢。

  不過，很快就意識到，白高興一場了，更多的人屏住氣，擔心死了，牛細毛，你怎麼這樣魯莽呢？

  原來，王大海哈哈一笑，問道：「這人，就是你對吧？那你就來教訓我呀！」

  牛細毛摸了摸下巴，說：「我，肯定是我，不過，不是現在。」

  「不是現在？你這不是廢話嗎？你不會說，等你兒子出山吧？」王大海一臉的嬉笑。

  「不必，也用不了多久，十年，十年之後，我要你王大海幫我提鞋。」

  別說王大海聽不下去了，就連站在牛細毛這一邊的人也聽不下去了。

  人家是講現在，你卻說未來，誰不知道，現在才是現實，未來只是做夢。

  做夢你還在這裡講？

  丟人事小，等會被打成重傷事大，還不趕緊降低調子，賠禮道歉，請求一個寬恕？

  王大海這次是真的笑了。

  見過傻的，沒見過這樣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