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小年

  正是小年辭灶神的時候，張青和李知淵送完兔子，順路買了幾掛鞭炮，準備過年要用。

  這兒的鞭炮可不便宜，平溪村里大多數人家，都是春節開門的時候，點燃鞭炮迎春納福，一般小年都不會打鞭炮。

  其實張青也不喜歡鞭炮，總覺得這玩意兒太響，炸的腦袋疼。

  但是張藍喜歡，平日裡她還是個小淑女的模樣，但是對於鞭炮迷之喜愛，昨夜張氏交代張青去鎮上的時候買鞭炮，張藍就摸摸索索的過來了，塞了一百文錢給張青：「能不能給我也買點兒？」

  張青：「……？」

  隨後便拒絕了她，小孩子玩鞭炮幹啥，等會兒把自己給炸了，那可真是得不償失了。

  直到張青看到真的鞭炮，才明白過來，這玩意危險性太小了，這兒的鞭炮和現代的爆竹外形比較相似，但內里並不是火藥，這個時期的火藥是違禁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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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青點了一個，爆炸聲音並不大，如果說現代爆竹几乎震天響，那麼這時的爆竹響起來，和貓喵喵叫，沒有什麼區別。

  於是張青手一揮大方的買了好幾掛，順便還買了一掛小的，準備留給張藍拿著玩兒。

  拿到一小掛鞭炮，張藍就和張文一起去門外玩兒，張氏在做衣服，張青處理完食材，看著天色暗了，要送灶神。

  便點了一掛鞭炮。

  這些鞭炮的聲音雖小，但在平溪村這個安靜的小山村里，卻傳得很遠。

  過了半晌，不遠又傳來某家打鞭炮的聲音。

  張青側耳聽去，好像是村長家的聲音。

  這頭的張家紅紅火火，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開心的笑容，而同一個村子顧顯宗家。

  顧顯武因為不太放心，最終還是連夜領了工錢，趕回了家。

  一進門，便是滿屋的荒涼與破敗，顧顯武一看自己家，更是屋頂漏風，床上的被子都能滴出水來了。

  他不敢相信的上手摸了摸，發現因為太冷，這被子居然還結上了細細的冰塊。

  「娘，您怎麼了娘！」顧顯宗第一擔心的就是吳氏，一進門就看到吳氏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他心下一跳，快步走近查看，連續叫了好幾聲，才發現原來是吳氏睡著了。

  吳氏睜開眼睛，一看到顧顯宗，想到連日來受到的委屈，全都湧上了心頭：「我兒！！」

  接下來，吳氏絮絮叨叨的說了大半天，什麼李氏賤人居然偷了她的錢跑了，連兩個孩子都帶跑了。

  什么小兒子沒有大兒子好之類的。

  顧顯武神色冷淡的走進屋內，「娘，李氏呢？」

  他可沒有顧顯宗這麼蠢，什麼都聽吳氏的，他娘是個什麼人，他心裡可有數呢。

  吳氏哭得更加大聲了，顧顯宗吃這一套，可顧顯武可不管這些，他沉聲接著問道：「李氏去哪兒？」

  「別問了。」顧顯宗打斷他：「你沒看娘都哭了麼？」

  要是張青在這兒，肯定會嘲諷，你娘就是個年紀大了的作精，還好意思哭？

  顧顯武冷哼一聲：「我去問顯文。」

  顧顯文是他們的三弟，年紀尚輕，俗話說的好，皇帝愛長子，百姓愛麼兒，這顧顯文就是吳氏心頭的那一塊肉、

  多年來一直在讀書，雖然沒讀出個什麼名堂。

  但吳氏就是執著的要送他讀，顧顯宗和顧顯武兩人這麼大冷天的，跑到鎮上去打工，也是為了湊夠他來年上學的束脩。

  顧顯文早就睡了，這會被顧顯武扯起來，也是面色難看。

  「你嫂子去哪兒了？」顧顯武扯醒他，劈頭蓋臉就問。

  顧顯文剛睡醒有點兒懵，想了半天才明白過來，他說得的不是張氏：「你說二嫂啊，因為二哥家的房子破了，二嫂讓娘給點兒錢修一下，但是娘不肯，然後就跑了。」

  「跑了？」跑了什麼意思？

  李氏把他兩個娃娃一起帶跑了？

  「對啊，二嫂說再這樣孩子都凍死了。」前幾日風雪未歇，直到現在積雪還沒有半點兒要消融的跡象。

  但顧顯武的臉色比之外面如墨的天空更家的黑，他一聲不吭的轉身，踹開吳氏的門，只見吳氏還在哭。

  顧顯宗還在溫聲軟語的安慰著她。

  「我媳婦是被你逼走的！」顧顯武可不想繞彎子。

  顧顯宗瞪了他一眼，意思是這大半夜的，將娘嚇到了可怎麼辦？

  「你護著這女人，我可不！」顧顯武心裡，女人都是下賤的，就算是他娘，也好不到那裡去，李氏敢拐帶走他的兒子，他定要打斷李氏的腿。

  「咱們顧家的香火都快斷了，你還在這兒嚇不嚇到？」如今他們的生活越來越難過，張氏跑了，肚子的孩子也流了，李氏又帶著兩個兒子走了。

  如今他們兄弟三個，個個是光棍，而且他們家裡這條件，那還有姑娘能看得上他們，嫁給他們生兒子？

  顧顯武越想越生氣，把這一切都歸咎到吳氏的蠻橫不講理，和李氏不知禮數，竟敢把他兒子給帶走了。

  「分家！」顧顯武盤算了一下，家裡總共有十畝地，起碼得分他三畝，再去鎮上打點兒工，總不會活不下去。

  也不用在吳氏這女人手裡，受這鳥氣，還要送顧顯文讀書。

  以前吳氏的說法是，如果顧顯文考上舉人，他們家可就是官家了，連村長之流的，都是讓他們三分。

  於是自他父親死後，顧顯宗便壓著他，一起賺錢給顧顯文讀書。

  可是這顧顯文狗屁讀不出來一個，就連鄉試都落榜了好幾次，更別說是什麼舉人秀才之類的，那更是天邊的夢。

  顧顯宗這蠢想送顧顯文讀書，他可不想。

  他自己有兒子，有那閒錢，為什麼不送自己兒子去讀？

  自己兒子讀了，起碼以後老了還能孝敬他，可是顧顯文讀了呢？

  連個屁用都沒有，他的媳婦和兒子都跑了，顧顯文居然還能睡得這麼香。

  吳氏可就靠這兩個兒子供著，她一向好吃懶作，田地里的活兒根本不用，如今顧顯武說要分家，那她以後，不是還得下地幹活去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