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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父子

2024-06-16 03:22:26 作者: 硯夕

  樓下。

  賀譽佇立在窗前。

  黑襯衫、黑西褲,整個人氣勢凜凜。

  明明沐浴在陽光下,卻驅不散他身上纏繞的陰暗。

  五年多未見,賀震華看到這樣的賀譽,眸子裡翻湧著濃重的情緒,讓他並不似表面看起來的那麼平靜。

  江蔚走在賀震華的身後。

  

  看到這樣的賀譽,也是心頭一凜。

  賀譽的目光越過賀震華,直直落在江蔚的身上,「過來。」

  江蔚抿唇,瞥了眼面色緊繃的賀震華,見對方稍稍點頭,便徑直走了過去。

  賀譽拉過江蔚,面沉如水地打量了一番。

  下一秒,拉著她就往外走。

  賀震華急聲喚道:「阿譽!」

  江蔚也適時攥緊男人的手掌,「我東西還在樓上。」

  賀譽腳步頓住,手掌逐漸收緊的力道,捏疼了江蔚,她卻一聲不吭,咬牙隱忍著。

  「去收拾,我等你。」

  江蔚喟嘆一聲,「嗯,你跟伯父……好好聊。」

  賀譽冷嗤,「我和他沒什麼好聊的。」

  江蔚安撫似的摩挲了下他的手背,隨即上了樓。

  客廳里,只剩下久未見面的父子二人。

  賀譽渾身寫滿了牴觸,掏出煙,想抽一根。

  旁邊膽戰心驚的管家出言制止,「少爺,先生的身體聞不了……」

  「讓他抽吧,你先下去。」賀震華擺手,揮退了管家。

  賀譽不知想到了什麼,目光凜凜地看向賀震華,「當年害死了我媽,現在你又想對江蔚下手?」

  賀震華捏著拐杖,語氣生硬地反駁:「阿譽,你母親是自殺,不是我害死的。」

  南華容,賀譽的母親。

  十年前因抑鬱症困擾而割腕自殺。

  賀譽點了煙,毫不留情地嘲諷,「沒有你,她不會自殺。」

  南華容與賀震華是標準的豪門聯姻。

  兩人的婚姻相敬如賓,卻親密不足。

  賀震華這個男人,年輕時也是享譽榕城的一方人物。

  娶了當年的名門淑媛南華容,兩人的結合羨煞旁人。

  可惜,賀震華這樣的人物,註定不是婚姻中的良配。

  男人的劣根性所致,賀震華並不專一。

  內有嬌妻,外有美妾。

  直至婚姻分崩離析,造成了今日無法挽回的局面。

  過往的回憶總是帶著刀子,把記憶里的畫面切割的面目全非。

  賀譽已經記不清他們父子上一次面對面說話是什麼時候了。

  這時,賀震華劇烈地咳嗽了一陣。

  他緩了口氣,雙手搭在拐杖上,「阿譽,你母親的事,我確實有責任。你怪我,怨我,但沒必要把屬於你自己的東西往外推,我所有的產業,都只會留給你,這本就是你的。」

  南華容愛鑽牛角尖,不然她也不會換上抑鬱症。

  賀震華自知有錯,可哪個正常的男人,能受得了妻子沒日沒夜的盯梢。

  甚至連車裡都放了微型攝像頭。

  不分場合不分地點的查崗。

  那段婚姻里,受盡折磨的又何止南華容一人。

  這些,賀震華都沒告訴過賀譽。

  斯人已逝,追究過去本就沒有意義。

  賀震華眉眼間掠過極端的疲憊,「阿譽,你若實在不願見我這個父親,過了今天,我也不強求了。」

  賀譽背對著賀震華,鼻翼微微翕動,「為什麼把江蔚帶過來?」

  「她不來,你又怎麼會來。」

  「我和你的事,與她無關,你別動她。」

  「我動她做什麼?在你眼裡我就那麼卑鄙?」

  這句話,賀譽沒回答。

  賀震華閉了閉眼,無聲的沉寂在父子倆之間蔓延開來。

  江蔚在樓梯口站了很久,恰好能看到賀譽背身而立的身影。

  渾身透露著尖銳、緊繃、抗拒的姿態。

  時間在沉重的氣氛中悄然流逝。

  直到賀譽手裡的煙燃燒殆盡,地面落滿了不規則的菸蒂。

  他才冷聲道:「有病就去醫院,離我身邊人遠點。」

  賀震華長吁短嘆,「阿譽,我到底是你的父親,不會害你。」

  「那又如何,你想說什麼?」

  「不管你信不信,你母親去世非我所願,那都是意外。」

  父子倆在樓下談了半個多小時。

  直到賀震華體力不支回了樓上,賀譽還如同雕塑一樣站在客廳里。

  不多時,江蔚來到他身邊,「著急回去嗎?」

  賀譽眸底壓抑著濃重的情緒,開口時,語氣略僵硬,「這麼快就被他策反了?」

  他分明是想打趣,可長時間緊繃的狀態讓他的嗓音不太自然。

  江蔚搖頭,「我立場很堅定,跟你一樣。你要是不著急,我就跟你聊聊三年前伯父幫我的事。」

  賀譽濃眉一揚,「果然是他?」

  「你應該早就猜到了吧。」

  賀譽輕呵一聲,先前想不通的細節,在這一刻都有了答案。

  他的確懷疑過當年時賀震華暗中幫助了江蔚。

  但僅僅是懷疑,後來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因為他找不到賀震華出手相幫的理由。

  江蔚拉著賀譽坐下,淡淡地開始敘述當年的事。

  賀譽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神色不明,卻沒再提及離開。

  江蔚說到最後,給了句總結,「其實伯父可以不幫我,他會出手,完全是因為你。」

  賀譽喉結起伏不定,半晌,開口道:「幫人幫一半,還不如不幫。」

  江蔚忍俊不禁,「不能這麼說,我跟伯父非親非故,願意幫我,還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當年賀譽不懂情愛,只顧著與對手周旋。

  他利用訂婚轉移了大眾的視線,企圖把江蔚藏在身後。

  根本沒有想過一旦東窗事發,宋家和賀家會如何刁難江蔚。

  恰是賀震華出手,才破了這個局。

  既給了賀譽喘息冷靜的時間,也給江蔚創造了退路。

  賀譽掐了煙,緊繃的輪廓逐漸鬆弛下來。

  江蔚懸起的心落了地,細聲提醒了一句:「伯父的身體好像出了問題。」

  賀譽:「苦肉計而已。」

  「不像。他這兩天咳嗽的很嚴重。」說完,江蔚眼眸一閃,故意補充:「你要是不想管,咱倆現在就走吧。」

  賀譽眯眸,薄唇輕輕揚起,「故意的?」

  江蔚佯裝不懂,「故意什麼?不是你說要帶我走的?」

  賀譽摟著她的腰捏了捏,「以退為進是吧?你跟老東西才認識幾天,就向著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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