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四章 禮物

  力量總是相互作用的。

  放在大羅天、放在大羅強者身上，這一條也是顛撲不破的道理。

  燃燈古佛以古燈靈光明照高謙記憶，以他記憶為根本演化世界。

  如此世界，介乎於虛實之間，玄妙之極。

  這自然是無量的神通。

  只是這樣的世界必須以高謙記憶為根基，燃燈古佛如此催發神通，和高謙記憶世界結合的愈發緊密。

  在這個過程中，他固然是掌握了主動，卻不可避免的和高謙產生了種種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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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燃燈古佛當然知道這一點，只是他自覺有宿世輪迴神通，又有是古燈坐鎮，也不在意這些。

  不論如何，他都能掌握主動，輪不到高謙作妖。

  實在不行，就強行粉碎記憶世界，也不是難事。

  燃燈古佛沒想到的是，等到高謙記憶世界裡催發出太極劍陣，這劍陣演化天地一切劍道變化，是如此的神妙。

  另一方面，這座劍陣的演化消耗了古燈無盡力量。

  等到燃燈想要強行粉碎這座世界，他的元神都被太極劍陣所困。

  要知道這座世界雖然介於虛實之間，其根基卻是建立無比嚴密法則上。

  燃燈古佛作為建造者，倉促之間也無法摧毀這座世界。

  要是記憶世界過於虛幻，又怎麼能困得住高謙。

  面對太極劍陣，燃燈古佛一時在沒辦法破陣。更讓他難受的是，推動太極劍陣運轉的卻是用的古燈之力。

  如此兩方面一起消耗，要是劍陣不破，他都有可能自己把自己耗死。

  燃燈古佛沒辦法，只能強行召喚古燈顯現真身。

  這一盞古燈突兀出現在太極劍陣中心，也讓御劍的四位劍仙一驚。

  隨著古燈上一點靈光閃動，演化天地萬象一切劍道的太極劍陣無聲崩潰，四位劍仙也在靈光中灰飛煙滅。

  高謙都能破開太極劍陣，燃燈古佛親自下場又催發的了本命神器，破陣自然易如反掌。

  只是如此粗暴方式破陣，也破壞了世界的根本法則，讓整座世界都開始動搖起來。

  高謙對燃燈古佛笑了笑：「道友這一招雖強，卻用力過猛，不免落了下乘。」

  燃燈古佛合十施禮：「一時不慎，為道友所算，只能出此下策。讓道友見笑了。」

  活了百萬年的老頭，既有城府又有智慧，自然不會被高謙言語所動。

  他乾脆認輸，至少雙方交鋒第一招他敗了。

  燃燈古佛也不需要掩飾他的失敗，他的確是小看了高謙。

  關鍵是高謙贏得漂亮，借他的手打他自己。這等手段不得不說一聲高妙。

  燃燈古佛不想繼續在記憶世界裡糾纏，索性直接認輸。

  高謙卻不容燃燈古佛這麼輕易脫身，他陪著燃燈古佛玩這麼久，要是讓對方這樣就走了，那不是白玩了。

  他伸手虛攔：「道友過謙了，真正精彩的大戲才開始。還請道友品鑑！」

  燃燈古佛不管高謙怎麼說，他全力催發古燈，一點靈光照耀下，整座太一劍宮都在不斷融化消散。

  高謙一笑，他拔出了紅英劍。

  一道紅色九芒星從快要崩潰的太一劍宮深處飛出來，正落在紅英劍上。

  正是太一劍令和紅英劍融合的那一幕。

  在這個記憶世界裡重演，消耗的卻是燃燈古佛的力量。

  強橫之極的太一劍令一出現，就把燃燈古佛壓住了。

  哪怕是記憶世界裡，太一劍令也具有大羅之威。

  因為太一劍令的特殊性，其鋒銳凌厲又遠勝一切大羅。

  強如燃燈古佛，也無法直攖太一劍令的鋒芒。

  剎那之間，燃燈古佛的大羅元神都要被太一劍令貫穿了。

  「這|嗯？」

  燃燈古佛的思維、情緒、智慧，都被太一劍令斬成兩段。

  這個時候，燃燈古佛仿佛裂成了兩段，他難以正常的思考，也難以正常行動。

  和記憶世界相連的古燈，則在太一劍令催發下瘋狂燃燒。

  燃燈古佛眼睜睜看著這一切，他想要阻止的念頭才升起來，就被太一劍令斬裂。

  斷裂成兩截的念頭，自然無法催發古燈。

  在燃燈看來，世界一下少了一半，就是他這個人，似乎都少了一半。

  燃燈古佛知道不對，但在這個瞬間，他就是無法做出反應。

  隨著太一劍令和紅英劍融合，劍魂晉升大羅的一幕再次重演。

  支持這一幕重演的古燈，卻承受不住了。

  太一劍令承載的力量何等強盛，直接把唐紅英劍魂提升到大羅層次。

  通過虛擬重建這一幕，把古燈積蓄百萬年的力量盡數燃燒釋放出來也難以支撐。

  古燈上如豆的燈光猛然爆開，然後，這盞古燈就熄滅了。

  正在重演晉升大羅劍魂的一幕，也無聲無息消散。

  整個記憶世界，就此徹底潰散。

  相當於一個小世界毀滅的力量，在虛空中爆發出去。

  高謙和燃燈古佛都回到了原本的小世界，不同的是，原本靈光照耀的世界已經是一片晦暗。

  燃燈古佛手裡那盞古燈，已經徹底熄滅。

  高謙微笑對燃燈古佛拱手施禮：「道友，承讓了。」

  「原來你繼承了太一劍令。」

  燃燈古佛深深嘆口氣，「我想起來了，太一神帝，四位無上至尊最強者。

  「太一劍令，想來是神帝力量碎片所化，無怪能讓一道劍魂證道大羅。

  「神帝之威，真讓人敬服讚嘆。」

  燃燈古佛又看向高謙：「所以，你就是太一神帝的傳承者了？」

  高謙微微搖頭：「不好說，誰知道呢。這等絕世大能的安排，我是看不懂的。也許吧。」

  高謙對此並不確定，他也不需要瞞著燃燈古佛。

  這位為了窺探他的秘密，可是把命都搭上了。

  燃燈古佛對此卻是很贊同：「的確，神帝之能無可測度。我們不過是區區大羅，怎麼能看清楚他的布置。」

  「為了看熱鬧連命都搭上了，也有些好笑。」

  燃燈古佛苦笑起來：「大羅也會被好奇心害死。說起來還真的挺可笑。」

  他對高謙合十施禮道：「也是道友手段高妙，我輸的無話可說。」

  高謙一拱手沒再說話。

  剛才一戰，他用虛實兩道大羅劍魂斬滅了燃燈古佛元神，斬滅了他的先天靈光。

  這位大羅強者，必死無疑。

  燃燈古佛說著盤膝而坐，口中默誦經文：「身心如日月光明，今光歸於暗永入涅槃……」

  隨著燃燈古佛默誦經文，他身體逐漸虛化黯淡，最終化作十二億九千六百萬枚純陽神晶。

  這座靈光世界，也在無聲無息中塌陷分解，只有承載靈光的青銅古燈留下了。

  高謙再次出現在婆娑界，出現在煉劍台前。

  周圍人來人往，並沒有人察覺到異常。誰也不知道，就在剛才，婆娑界主人燃燈已經寂滅涅槃。

  就是諸多大羅強者，對此也一無所知。

  大羅劍魂晉升之際，引動天地共鳴，眾多大羅才知道有新大羅強者證道。

  燃燈古佛死在自己小世界，元神靈光盡數化作純陽神晶。

  除非是天地重開，不然燃燈古佛再沒可能重生。

  對此，高謙只能說是對方自己作死。

  正常對戰，燃燈古佛就是打不過他，憑著古燈要跑也總是能跑掉的。

  燃燈古佛仗著自己有宿世輪迴神通，想要探索他證道大羅之秘。

  結果，聰明反被聰明害。

  當然，能斬殺燃燈古佛還是他劍意高絕。不知不覺中已經催發大羅劍魂，斬斷時空之線，破了燃燈古佛的神通。

  最重要的是，是他把握到了燃燈古佛的元神根基就是那一點靈光。

  以大羅劍魂斬滅了這一點先天靈光，斷了燃燈古佛根基，對方只能受死。

  這一戰沒有直接拔劍，戰鬥複雜卻精妙，雙方個有算計。

  燃燈古佛所以會輸，其根本原因也是他輸給了太一劍令。

  如此神器，本就不是他能算計的。

  燃燈古佛自己布局，結果一口吞了太一劍令。等他察覺不對一切就晚了。

  高謙收了純陽神晶和青銅古燈，轉身就去了四海樓總樓。

  這座金碧輝煌的高樓，在這座擁擠古城裡異常的扎眼。

  高樓裡面更是熱鬧，來自諸天各界的強者都喜歡到四海樓交易。

  畢竟四海樓遍布四海八荒，到處都有分店，信譽也不錯，用起來方便。

  高謙才到門前，自然就有夥計上前招呼。

  他客氣說道：「勞駕、找你們掌柜。」

  夥計本來還有點生氣，什麼人啊上來就找掌柜！但被高謙目光一掃，他心裡那麼怒氣就不翼而飛。

  他不敢有任何遲疑，急忙把高謙引到頂層包廂，然後急匆匆去請了掌柜。

  總樓掌柜自然不是一般的金仙，高謙那句話已經直接傳到他耳朵里，不用夥計招呼，掌柜已經到了。

  掌柜是個女人，穿著大紅長裙，打扮艷麗又端莊。

  高謙沒和這位女人廢話，他直接說道：「麻煩掌柜的去請造化道友，就說有人求見。」

  高謙語氣很客氣，但他點名道姓要見造化祖師，其實已經很說明問題。

  女掌柜的本來還想攀談兩句套套近乎，聞言卻不敢再坐，她恭敬躬身問道：「請閣下賜下名號，我也好去找祖師回稟。」

  「散人高謙。」

  女掌柜沒聽過這個名字，卻不敢再問。對方雖然沒有擺出什麼做派，透露出的氣息卻讓她不敢有任何放肆。

  女掌柜再次施禮後匆匆離開。

  過了許久，高謙對面靈光閃動出現一位白袍老者。

  老者慈眉善目，腰間繫著一個黃色酒葫蘆，看著就像是個鄉野間閒逸的老翁。

  高謙起身施禮：「散人高謙見過道友。」

  造化祖師深深看了眼高謙：「原來道友就是新晉的大羅。不知道友此來有何指教？」

  一個新晉的大羅，造化祖師雖然好奇，卻也不太在意。

  高謙一笑：「此來有事請教道友。有一捲風雷天書從四海樓流出，不知此書源自何處，還請道友告知。」

  造化祖師有點搞不清楚高謙來意，鄭重其事把他叫來就是為了這點小事。

  隨便問問掌柜的，也會給他一個滿意的回答。

  雖說這些機密，對於大羅強者來說，機密就不值一提了。

  造化祖師問道：「道友找我就是為了此事？」

  高謙笑了笑：「除此之外，還有一件小事要和道友說清楚。當初東海樓的樓正源騙我，為我所殺。」

  「原來如此。」

  造化祖師一下就明白了，金仙被殺不是小事，他當然知道，只是也沒太在意。

  四海樓生意這麼大，死幾個金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他不可能每次都出面去報仇。

  只是高謙當面說這件事，卻不免有幾分挑釁的意味。

  造化祖師臉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有點不舒服。

  他慢悠悠說道：「既然勞煩道友動手懲戒，想必樓正源也有取死之道。」

  造化祖師又說道：「至於道友詢問的小事，不值一提。我讓他們去查。查到了就通知道友……」

  他說著站起身：「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

  造化祖師是打定了主意，雖是小事，他也拖著不辦。

  但是，他也不明說不辦。不給高謙發作的藉口。

  這麼拖個幾千年再說。

  當然，高謙要是有手段能自己查到，那他就不管了。

  反正四海樓這裡，是不會給高謙一點消息。

  造化祖師打定主意，出去就把風雷天書相關信息全部抹掉，包括一些人的記憶，絕不給高謙追查的機會。

  至於因此會死幾個人，造化祖師並不在意。

  高謙自然看出來了，造化祖師這是刻意想要拖延。

  他微笑說道：「畢竟是小小的誤會，我也是心懷歉意。這件銅燈送給道友，當做賠禮如何？」

  高謙把燃燈古佛留下的青銅古燈拿出來，隨手擺在桌子上。

  燃燈古佛是那一點先天靈光所化，古燈不過是承載他力量的外殼。

  沒有了那一點先天靈光，這個青銅古燈就相當於燃燈古佛的屍體，本身意義不大。

  造化祖師正要起身離開，他看到這盞青銅古燈後眼睛卻直了，「這是、這是、」

  以造化祖師的修為，這會都被震住了，言語中都露出了幾分惶然。

  高謙微微一笑：「區區禮物聊表心意，還請道友不要嫌棄。」

  造化祖師目光在古燈和高謙之間流轉，臉色是異常複雜。

  他沉默了好一會才站起身肅然施禮：「此前多有失禮，還請道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