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一心求死

  一看常沂眼裡那陰險的寒芒，吳賴便知道其心裡，這王八犢子是想擒住老子當人質來要挾老神棍！

  他心中又驚又怒，自己現在可以說是手無縛雞之力，一旦常沂動手，自己絕無反抗的機會。

  情況十分糟糕。

  然而饒是處於這等絕對劣勢，但他仍舊強自讓自己冷靜下來，臉上並不露半點異色，反而衝著常沂冷冷一笑，不屑道，「看什麼看！你嫉妒本少天生英俊也沒辦法，除非你回娘胎重新改造！」

  他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心想，「打不過你，老子先唬住你，讓你小子不敢輕舉妄動！」

  這就叫裝腔作勢，之前亦是屢試不爽。

  然而常沂顯然沒那麼好唬，見他這般「囂張」，更是勃然大怒，寒聲道，「死到臨頭，嘴裡還不乾淨！」說著點射而出，向吳賴撲去。

  「完蛋，這次遇到愣頭青了！」吳賴嚇了一跳，本以為憑藉著自己的「威名」應該能唬一唬對方，就算是不能完全唬住也能拖延會兒時間，哪想這次遇到了「愣頭青」，對他吳大少「狡詐如狐」的威名根本不屑一顧，說動手就動手。

  這就叫不怕你狡猾就怕愣頭青。

  眼見常沂激射而來，吳賴身上卻連動彈一下的力氣也欠奉，目中自然不自然的也露出驚慌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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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還想裝腔作勢嚇唬我，你當真以為我是傻瓜麼！」常沂冷哼一聲，人已經到了吳賴跟前，右手如鷹爪般扣住後者咽喉。

  這一下變故不過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眾人甚至還來不及發出一聲驚呼，吳賴便已經被擒。而且以常沂的實力，便是有人想要阻止也來不及，更沒有那實力。

  然而就在這時，變故再起。

  那神色驚惶的吳賴嘴角突然揚起一絲嘲弄的冷弧，然後陰惻惻道，「小子，你不傻，就是有些豬！」

  常沂微微一怔，旋即大怒，然而還未來得及發作，就覺胯下一道陰風襲來，還來不及反應，頓時一股鑽心劇痛從襠下傳來。

  「啊！」

  下一刻，常沂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捂著褲襠踉蹌後退，一張英俊的臉因極度痛苦而扭曲異常。

  與此同時，吳賴哈哈大笑，還不忘將自己的右腳晃了晃，得意無比道，「怎麼樣，小爺這一記無敵斷子絕孫腳滋味不少受吧？」

  他一臉春風得意，簡直就像是打了一場大勝仗一般。而在那得意背後，還隱藏著一絲，不為人察覺的決絕。

  所有人都驚呆了，震撼的望著他，心中更是不得不佩服。吳大少就是吳大少，已然將使詐的絕技練到了極致，誰能想到他剛才的驚慌不過是示敵以弱，結果冷不丁的來了這麼一記撩陰腳，也不怪常沂會陰溝裡翻船。

  但更多人卻認為他這實在是不智，常沂本來只是想要擒住他來要挾清風老道，這麼一來，常沂萬一惱羞成怒，他恨有可能招來殺身之禍。

  「這小子還真是不知輕重，這次就算常沂不殺他，也要他半條命！」馬辟經頗有些幸災樂禍的道。

  江逸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以為自己真能看透他？哼，難道你沒看出來，他是在故意求死麼？」

  「什麼！」馬辟經，江獨峰等人駭然色變。

  與此同時，白慕兩家那方，慕秋蟬亦失聲驚呼道，「不好，他這是在故意激怒常沂，一心求死！」

  餘人慘然色變。

  這時，從劇痛中緩解過來的常沂目中噴射出怨毒無比的光芒，殺機迸射，狂喝道，「混蛋，我要你死！」言罷狂喝一聲，戳掌成刀，真氣凝聚成鋒銳無比的氣刃，划過一道寒芒向著吳賴的咽喉刺去。

  咽喉乃人身體最脆弱的部位，沒有金剛不壞神功，饒是吳賴的身體再如何堅韌，也絕不可能有活命的可能。

  「不！」場中響起悽厲的悲呼聲，眾人目眥欲裂，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一點寒芒距吳賴的咽喉越來越近。

  「你敢！」清風老道亦注意到了這邊狀況，怒喝一聲，強行震開司徒光的攻擊，發瘋般狂衝過去，只可惜相距太遠，鞭長莫及。

  生死只在這一剎那。

  然而與眾人悲憤驚恐相比，吳賴卻是出奇的平靜。他的臉上洋溢著剛毅的笑容，眸子裡滿是決絕的光芒，仿佛一個慷慨赴死的烈士。

  是什麼，讓他如此決絕，無懼死亡，慷慨無畏？

  為什麼他的眼裡有嘲弄的神色？

  又有誰知道，需要什麼樣的力量才能讓他如此勇敢？

  他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就是那麼挺立著，拄著那黑鐵棍挺立著，如同一座豐碑，更像是一座永遠不倒的山嶽。

  也就是在那一刻，所有人都突然明白為何他一心求死。因為他不想讓自己落在常沂手裡成為要挾清風老道的工具，他已經沒有力量再戰鬥下去，可是還在用生命戰鬥，他用犧牲生命這一最後也是最慘烈的放肆還保全清風老道和魔鐵的秘密。

  誰人不愛惜自己的生命，可是當別無選擇，生命就成了最後的選擇。

  「再見了各位，再見了老神棍，相信我死了後，以你的實力應該能夠保全大家吧。」吳賴又深深的凝望了清風老道和這深深留戀的人世間一眼，然後緩緩的閉上了眼。

  他的內心前所未有的寧靜。

  在場的每一個人，包括江逸等人甚至是常沂的手下都被極度震撼了。那一刻，他們突然覺得那個少年的身軀那麼的偉岸！

  「不，不要！」慕秋蟬見了這麼一幕哭得撕心裂肺，白慕兩家其餘人亦是悲痛欲絕，淚流滿面。

  「臭小子，你為什麼要這麼傻！」清風老道更是老淚縱橫，仰天悲號。這一刻他才知道，其實在吳賴的心裡早已把自己當成了最親的親人，也只有為了親人，這個少年才可以連生命也捨棄。

  然而任憑眾人如何悲痛，然而那一點寒芒根本不為任何人的意志為轉移，眨眼間便已到了吳賴的咽喉。

  鋒銳的氣刃已經刺破了皮膚，眼見就要將那脆弱的咽喉刺穿，眾人的心幾乎都要撕裂了，可是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一點寒芒竟停了下來。

  在眾目睽睽之下，它就那麼硬生生的停下了。

  適才悲天愴地的哭喊聲戛然而止，仿佛所有人都被突然齊齊扼住了咽喉，世界靜如鬼蜮。

  有風拂來，涼颼颼的，竟是一身冷汗。

  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那暴怒無比的常沂竟然在最後一刻停手，只是冷冷的盯著吳賴，有幾分震驚，有幾分憤怒，還有幾分猙獰。

  但不管怎麼說，吳賴總算是暫時保住了性命，所有人都長長鬆了口氣。

  吳賴也睜開眼來，錯愕的看了常沂一眼，旋即恢復冰冷，冷笑道，「你居然能控制住自己的憤怒，我倒是小看你了。」在那種情況下，常沂居然能忍住怒火而不殺自己，這份城府絕非一般人能有。

  常沂也冷冷一笑道，「你一心求死，我卻偏不讓你如願，你活著對我更有用。」

  其實一開始他也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根本沒想殺吳賴的後果，但當吳賴突然閉上眼的剎那，他才知道自己中計了，殺意也才如潮水般退去。他當然不是心生慈悲，而是明白殺了吳賴簡單，可如此一來，清風老道必定瘋狂報復。這老道士畢竟名頭極響，萬一不顧一切復仇，別說是得到玄天魔鐵，只怕連性命也難保。

  所以在最後一刻，他收手了。

  滴答，滴答，咽喉處被刺破的傷口鮮血一滴滴落下，滴落在地上，留下一灘猩紅。

  吳賴仿佛沒有感覺到傷痛，又瞥了常沂一眼，冷冷一笑，不再說話。

  就在這時，清風老道疾步過來，老目中寒芒如霜盯著常沂道，「小子，你知不知道，就在剛才，你撿回了一條小命。」

  常沂不屑笑道，「哼，你莫不是在和我說笑吧，真正撿回小命的可是你的徒孫。」

  清風老道對他的嘲笑不屑一顧，寒聲道，「你以為貧道在和你說笑，他若是死了，你們這些人都得給他陪葬！」

  不知怎的，面對清風老道那凌厲的目光，自認穩操勝券的常沂心中卻是沒來由的一寒，竟無言以對。

  「老神棍，總算你還有點良心，也不枉本少剛才慷慨大義了一回。」吳賴心中卻是一酸，眼眶一片潮濕。

  這時，被震退的司徒光趕了上來，嘲笑道，「清風，都這時候了，你還敢大言不慚，你這臉皮可是越來越厚了！」

  常沂也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冷喝道，「臭道士，廢話少說，交出玄天魔鐵，我就饒了這小子性命，否則立刻殺了他！」

  還不等清風老道答話，吳賴便道，「小猴子，你逼他沒有用，魔鐵在我身上。這樣，只要你放他們走，我就把魔鐵交給你。放心，本少向來一言九鼎，說到做到，絕不食言。」

  他故意把「小侯爺」叫成「小猴子」，自是罵人是畜生。

  「大膽，你竟敢對小侯爺不敬！」司徒光會意過來，怒斥道。

  常沂反倒是不以為意，只是冷冷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麼？」他當然不可能相信吳賴，剛才可就是前車之鑑，這小子一心求死，怎麼可能將魔鐵交出來，而且他更不相信魔鐵這麼重要的東西會在吳賴身上。

  其實他的想法也代表了絕大多數人的想法，下意識的以為魔鐵在清風老道身上。只是誰也沒想到，那讓無數人瘋狂的魔鐵就一直在吳賴手裡，就是那根黑不溜秋毫不起眼的黑鐵棍。

  「嘿，你這熊孩子，我說真話就咋就不信呢！」吳賴卻是無語，還欲再說，卻被清風老道以嚴厲的目光制止。

  常沂也失去了耐性，冷厲道，「臭道士，要你徒孫的命還是魔鐵，快做決斷吧！」

  清風老道一臉冷然，竟一步一步徐徐向他走了過去，同時一字一字的道，「你以為貧道在威脅你，你以為貧道在虛言恫嚇，那貧道今天就讓知道激怒貧道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