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欲望
2024-06-15 19:20:27
作者: 鴻澤滄海
震天撼地的嘶吼聲中,一場混戰拉開序幕。
只見一人身形如風,眼見就要距那光芒璀璨的「玄天魔鐵」不過咫尺之遙,忍不住放聲狂笑道,「哈哈哈,它是我的了,魔鐵屬於我了!」
他伸出手去,眼見得就要觸碰到那一抹光芒,突然背心一涼,緊接著一截明晃晃的劍刃從胸前刺了出來。他震駭的看了看那森白帶血的劍刃,然後艱難的回過頭去,驚怒的盯著背後出劍之人。
竟然是自己最要好的兄弟!
「你……你……」他驚怒無比,口中鮮血直溢,然後氣絕而亡。
背後出劍那人神色猙獰,拔出長劍,冷冷笑道,「兄弟,對不住了,這魔鐵應當屬於我!」言罷,看也不看死去那人一眼,手中長劍幻出道道劍影,向著那些想要搶奪自己寶物的人劈去。
如此一幕,時時刻刻都在上演。
不論是陌路人,亦或是好友兄弟,甚至是親生父子都不再重要,他們的眼裡只有那一抹光芒,任何敢於自己爭奪寶物的人都只有一個下場。
殺!
到處都是瘋狂的廝殺,慘叫聲,怒叱聲,兵器撞擊聲交織在一起,宛若一曲死亡的樂章。伏屍處處,血流遍地,空氣中都瀰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猶如人間煉獄。
昏暗,無盡的昏暗,看不到光明。
就在眾人為了得到「玄天魔鐵」廝殺不休之時,幾名高手亦展開了激戰。
白進與慕卓聯手狂攻江獨峰,後者雖然實力強橫,但同時應付兩大高手也絕不可能輕鬆,雙方一時半會兒誰也奈何不了誰。
與此同時,常沂亦和江逸交上了手。
適才常沂被江逸一陣冷嘲熱諷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此刻哪裡忍得住,甫出手便是凌厲之極的攻勢。江逸則仍是那副風輕雲淡的樣子,一手劍法精妙絕倫,根本不落於下風。
場中廝殺正酣,唯一的例外便只有吳賴和白彤兒二人了。
吳賴手握黑鐵棍,只覺其中傳來的那股冷流越來越凌厲,越來越強大,他剛剛修煉得來的太陽真氣竟已隱隱有抵擋不住之勢。更為可怕的是,那如潮水般襲擊心神的陰暗念力竟也愈發強大,一波接著一波,一波強過一波的衝擊他的靈台。饒是他神識強橫,又有八卦護心鏡守護靈台,但亦覺愈發吃力。
「這他娘的怎麼如此邪門,這玄天魔鐵的魔力竟然在不斷的增強!」吳賴心下大駭,知道這其中定有妖異,但一時間也找不出端倪。
又過得片刻,異象再生。
吳賴心神一震,忽然間只覺自己進入一個詭異的世界。
這是一個無聲的世界,一個猩紅的世界,空氣中似乎都瀰漫著猩紅的血霧,而在那血霧之中,無數的人正在瘋狂的廝殺。他的感官似乎被無限放大了,能看到每一個人眼中狂熱的光芒,能感覺到每一個人血脈中那狂躁的血液,甚至能清楚的感知每一個人心中所想。
可是他卻什麼也聽不到,似乎自己變成了聾子,只能看到眼前的殺戮,卻聽不到半點聲響,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己被隔絕在了這個世界之外。
自己只是一個旁觀者,看著他們廝殺。
同時他還能感覺到,隨著殺戮的不斷進行,一道道陰寒、邪惡、血腥、令人恐懼的力量從那些人的身上逃逸出來,然後匯聚到黑鐵棍身上,然後被其吸收。而每吸收一道力量,黑鐵棍內湧來的冷流便強大一分。
「我明白了!」突然,吳賴心神遽震,終於看出了端倪。
這玄天魔鐵的力量之所以能一直壯大,正是因為吸收了這些因殺戮而帶來的負面能量。
這實在太可怕了!吳賴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如若果真如此,這股力量遲早將超過自己的承受能力。而一旦自己的心神沉淪,甚至被那股邪惡的念力所控制,那自己豈不是也要用墜殺戮魔道。
他吳賴向來不以什么正道人士自居,更看不起那些成天滿口正義凜然,嚷嚷著要除魔衛道的人,可是他也絕不願意變成一頭只知道殺戮的人形野獸,他更不願意被那邪惡的念力控制,沉淪自我。
可是眼前的殺戮他根本無法也無力阻止,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繼續堅持。
至於能堅持到什麼時候,恐怕也只有老天爺才知道了。
他素來心志堅定,也不再多想,只是竭盡全力的保持靈台清明,同時努力不讓自己去感受那些殺戮。
就在這時,他又覺得身側傳來一陣劇烈的顫抖,趕忙側首一看,卻見是白彤兒緊緊的依偎著自己,嬌弱的身軀正自瑟瑟發抖。
只見她臉色發青,雙唇發紫,瑟瑟顫抖,好似墜進了冰窟中一般,然而吳賴卻明白,她是因為緊靠著自己,受到了那股陰寒力量的侵襲,才會出現這等情況。
他又是焦急又是心疼,趕忙大叫道,「彤兒,快放開我,鬆手!」
然而白彤兒卻擁得更緊了,似乎恨不得能融進他的身體裡,嘴唇輕啟說了些什麼,可是吳賴一個字也聽不到,但僅從她那雙眸子裡閃爍著的堅定的光芒便也知道,她是絕不可能放手的。
吳賴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心裡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紛亂陳雜。他也知道勸說無用,也只能催動太陽真氣將一絲絲熱力渡入白彤兒的體內。
有了這熱力,白彤兒的臉色明顯好了不少,身子顫抖得也不再那麼厲害了。可是她卻又驚又駭,拼命的向著吳賴搖頭,同時快速的說著什麼。
只可惜,吳賴什麼也聽不見。
他也無需聽見便已明白了她的心意,淡淡一笑。
此時有了太陽真氣的保護,白彤兒暫時並無大礙,但吳賴以僅存不多的真氣要同時維持兩個人,消耗可想而知,已然是捉襟見肘。
他也不知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但他絕不會放棄。
而此時場中為了爭奪「玄天魔鐵」,殺戮已經到了慘烈的地步,一開始尚有一些人能保持克制,但隨著血腥味越來越濃重,眾人的情緒越來越不受控制。
終於,身為同一陣營的白慕兩家手下的人也刀兵相向,同室操戈。兩家一些功力較高之人尚能保持清醒,連連喝叱,想要阻止其他人,但此刻那些人百年如同中了魔障一般,根本不聽勸阻。
「這……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眼見形勢竟到了這等不受控制的境地,白進又驚又駭,也顧不得向江獨峰進攻。
慕卓也不得不停下手來,震駭的掃了場中一眼,然後狂怒的盯著江獨峰,厲喝道,「江獨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你們父子使了什麼歹毒的手段,讓這些人迷失心智!」
江獨峰冷冷一笑道,「你太抬舉江某了,讓這麼多人迷失心智,我可沒那麼大的本事。」
他這話說得倒是不錯,即便是強如化神境強者也絕不可能讓這成百上千的人迷失心。
慕卓也知他所言非虛,怒道,「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時,江逸一劍迫開常沂,淡然道,「這當然是玄天魔鐵所為。」
「你說什麼!」白進和慕卓失聲驚呼,就連那常沂也露出震駭之色,不由得停下手來。
江逸一臉平靜,繼續道,「你們以為,玄天魔鐵為何當得上一個魔字?因為它能夠無限激發人的欲望,只要心裡有得到他的欲望,那你的欲望便會瘋漲,直至不受控制。不過玄天魔鐵被劍仙廣成子封印,這魔力已經大大衰減,平時並無法影響到人。可是日蝕之時,乃是陰盛極,陽衰極的時候,封印的力量將不為削弱,而魔鐵的力量將會大幅度增強,所以才影響到這些人的心智。不過話又說話來,若不是心有貪慾,他們也不至於,歸根結底,還是他們咎由自取。」
白進和慕卓只知玄天魔鐵威力無窮,能增強人的修為,甚至據說還能藉此參透成仙得道的奧妙,故而為無數人夢寐以求,但也決然沒想到此物竟有如此魔力,聽得江逸這席話後心中又是震驚又是駭然,一時竟無言以對。
常沂卻是不以為然,冷笑道,「少在這兒危言聳聽,若果真如此,我們這些人怎麼沒有受到影響!我看你不過是誇大其詞,想要嚇唬我,自己得到魔鐵吧!」
江逸冷冷一笑,根本不屑與之分辯。
江獨峰則蔑笑道,「小子,你是不是此刻是不是覺得心緒焦躁,氣血蒸騰,恨不得馬上將我們全殺了,然後獨占魔鐵?」
常沂聞言頓時色變,驚怒的盯著江獨峰,顫聲道,「你……」一句「你怎麼知道」差點沒脫口而出。
其實莫說是常沂,白進和慕卓二人亦是大驚色變,因為江獨峰的話也正道出了他們的心緒,只不過他們現在均還能控制那股焦躁而已。
江獨峰見狀臉上露出戲謔之色,冷然道,「現在相信了吧,你們的情緒已經受到了魔鐵的影響,只不過因為你們修為高深,暫時還能控制而已。不過魔鐵的魔力會因這場殺戮而愈來愈強,要不了多久連你們也抗拒不了它的魔力!」言罷,他又忍不住冷笑數聲,頗有幾分冷酷而憐憫的味道。
「什麼!」這一席話可當真是猶如驚濤拍岸,狠狠的擊打在了白進等三人身上,就連那桀驁不馴的常沂也是滿臉驚駭。
若真如此,那也太可怕了。
白進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質問道,「你們怎麼會對這魔物了解得如此透徹?」
這實在是太反常了,他父子二人竟對玄天魔鐵的特性如數家珍,也由不得人不驚疑。
「因為這魔鐵本就是我族中之物。」江逸冷淡道。
白進和慕卓均露出驚異之色,常沂則冷笑道,「你當我不知道麼,此物乃劍仙廣成子遺留人世,與爾等何干!」
江獨峰冷笑不已。
江逸則根本理也不曾理他,目光投向吳賴,見後者似乎也抵擋不住玄天魔鐵的魔力,輕輕一嘆,目中竟有落寞之色,然後徐徐道,「看來是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