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群妖肆虐

  白府，子時已過。

  

  不知何時，濃密的陰雲已經遮蔽了皎潔的月光。天穹似墨，環覆大地，陰風呼嘯，雷聲隆隆，一副山雨欲來之勢。

  然而細察之下不難發現，那陰雲並非真正的雨雲，而是密密麻麻的黑鴉、黑蝠等猙獰妖物從四面八方聚集而來。

  那陰風也更非自然之風，而是這些妖物扇動翅膀產生的妖風。

  萬千妖物叫個不停，刺耳之極，瘮人之極。

  與之相對應，地面近百頭凶獸沖奔而立，聲勢如雷，震動大地。

  一時間，天上地下滿是恐怖的妖物，將整個白府圍得是水泄不通。

  本該是美麗的月夜，卻恐怖異常。

  無數正在酣睡的人被駭人的動靜驚醒，一開始尚且一臉茫然，待見得這一幕無不駭然色變。

  府內高手、侍衛首先反應過來，飛快聚集，往大門擁去。而那些女眷僕人哪裡則嚇得魂飛魄散，尖叫奔走。

  府內雞飛狗跳，亂成一團。

  就在這時，一把雄勁有力的聲音喝道，「慌什麼慌！」

  「家主！」眾人被這一聲冷喝震得心神一顫，循聲望去，只見白江雄不知何時已如挺拔的山嶽般站在府內最高的一座高樓上，凝視遠空。

  月夜下，他雄軀淵渟岳峙，不見絲毫慌亂，眾人也鎮定了幾分。

  只聽白江雄繼續道，「所有不會武功者全部去會客廳，那裡有侍衛保護。其餘人，不論男女，把守各處要害，準備迎敵！」

  像白家這等大家族，一般情況下是不可能讓女眷參戰的，此次卻是「不論男女」，顯然事態十分危急。

  眾人不敢怠慢，趕緊按吩咐行事。

  白江雄面無表情，深邃的眸子游目四顧，眼看著天上地下滿是妖物湧來，眉頭神色凝重了起來。

  陰冷的夜風迎面吹來，高處不勝寒。

  這時，一道人影悄無聲息的落在他身邊的瓦面上，卻是白進，臉色極其難看，震驚道，「怎麼會這樣，哪來的這麼多妖物！」

  白江雄神色仍是淡然，甚至是有些冷漠，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不答反問道，「還記得十六年前麼？」

  白進渾身一震，臉色驟變，目中更露出驚懼之色，卻並不說話。

  白江雄雖然沒有看他，卻好似目睹了他的神色變化一般，冷然道，「你也不曾忘記吧？那一戰若非吳大哥力挽狂瀾，整個江城，我們白家絕無倖免可能。」

  白進臉色再變，變得十分難看，目中懼色更盛一分，連呼吸也變得侷促起來，寒聲道，「難道這些妖物和那些人都是一夥兒的，都是衝著我白家來的！」

  「是否同屬一源我不敢肯定，但絕對是衝著咱們來的，而且定是為了傳言那東西。」白江雄語氣轉冷道。

  白進皺眉道，「可是我們翻遍全城，並未發現那東西。」

  白江雄苦澀一笑，「你覺得咱們說沒有，別人會信麼？更何況……」

  話還沒說完，陡然間，陰風更勝，茫茫夜空中一條黑影如閃電般疾掠而來，轉瞬間便已到了十數丈開外，風中飄絮般落在與白江雄相對的另一座高樓上，發出一長串刀刮瓷片般的刺耳笑聲，陰冷的目光落在二人身上，大聲道，「二位這是在恭候本尊麼？」

  白江雄目光何等銳利，橫過十數丈的空間，立時就看清來人是個身材高瘦的黑衣人，全身上下均籠罩在黑袍之下，竟露出一雙夜梟般陰鶩的眸子。

  若是吳賴在此，一眼就能認出來人就是章羽。

  白江雄既從吳賴口中得知章羽的真實身份，自然知道來人是誰，冷哼一聲沒有理會，對白進沉聲道，「你去召集族內長老高手，準備應戰，此人由我來應付！」

  如今形勢，白家稍有不慎便有滅頂之災，白進雖然與他不和，卻也知道顧全大局，將個人恩怨拋到一邊，點頭表示明白，凝重道，「你自己小心！」言罷鷹隼般從樓頂飛掠而起，轉眼消失不見。

  章羽冷眼旁觀。

  白江雄這才將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與之對視半晌，這才道，「若我沒猜錯，你是衝著那東西來的吧。」

  章羽冷冷一笑道，「既然你已知曉，那就乖乖把東西叫出來，本尊保證對你白家秋毫無犯。」

  「哼！」白江雄又是冷哼一聲，滿臉不屑。他又不是三歲孩童，對方弄出這麼大陣勢，顯然是既要得到那東西也要覆滅白家，豈會信他鬼話。

  他也知道即便說東西不在白家對方也不信，也懶得浪費唇舌，雙目一凜，大聲道，「廢話少說，動手吧！」

  章羽目中冷芒大盛，森然道，「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說著怒哼一聲，大喝道，「給我殺！」

  天空中和地面上的群妖得令，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嘯怒吼，如潮水般鋪天蓋地往白府攻來。

  群妖勢大，不過想要攻破白府也絕非易事。

  一來白府內高手如雲，二來白府外圍有一圈高達三丈、堪比城牆的厚牆，每隔三丈便有一座箭塔，令白府就好似一座城堡一樣，固若金湯。

  而這些，正是十六年前那場大戰後在白江雄的主持下修建，今日正好派上了用場。

  就在群妖發動進攻時，白家的守衛力量亦基本就位，二十餘座箭塔首先反擊，噴射出漫天箭雨，在夜空中劃出一道道如流星雨般的光芒，往正從天際俯衝而來的黑鴉、黑蝠群罩去。

  嗤嗤嗤！

  箭雨射入黑雲中，黑鴉、黑蝠雨點般落下。

  不過這些妖物成千上萬，這點攻擊自然阻擋不了它們，如黑雲摧城般壓下來，同時發出足可影響人心的悽厲尖嘯。

  與此同時，地面上百餘頭妖靈也咆哮而來。這些妖靈極其強悍，所過之處，民房就好似小孩玩具般被撞到，絲毫不能阻擋其片刻。

  一時間，四周百餘座房屋被百餘頭龐然大物夷為平地，變成一片廢墟，塵土沖天，那場面著實令人震撼。

  不過奇怪的是，這些民房全都是空的，並未有人因此傷亡。

  而牆上的守衛見狀也紛紛挽弓搭箭，射向群獸。不過這些龐然大物皮粗肉糙，一輪箭雨下去便如同撓痒痒一樣，起不到任何實質性的作用，轉眼間便已衝到十來丈開外。

  樓上眾守衛臉色劇變，顯然沒想到這些凶獸如此強悍。

  這時，一名統領模樣的大漢，振聲大喝道，「上床弩！」

  眾守衛立時將身前以黑布掩蓋的事物揭開，只見竟是一尊尊早已裝填好的床弩。

  這些床弩是將數張巨大的強弓安放在床架上，以絞盤合數人之力拉弓，使用的箭鏃是兒臂粗細，長達丈余的鐵矛，足可穿山破石，威力極強，乃是守城利器。

  一根根長矛安裝於床弩之上，蓄勢待發，矛尖寒光森森，令人不寒而慄。

  「放！」

  隨著那統領一聲令下，嗡嗡巨響不絕於耳，數十張床弩同時發射，長矛如林，向群獸激射而去。

  任憑這些妖靈肉體再強，也抵擋不住這等利器。

  嗷！

  獸群中痛號聲此起彼伏，或被長矛射穿，或被釘在地上，片刻間便有十餘頭妖靈傷亡。前面的妖靈倒下，後面的根本來不及閃避，只得從同伴身上踩踏過去，將倒地者踩成肉泥，繼續前沖。

  如此一來，原本氣勢洶洶的群獸頗有些混亂。

  此時若是再來一輪齊射，保可取得更大的戰果，不過時間顯然已經不允許，眾守衛刀劍出鞘，昂立牆上，準備與這些妖靈展開白刃戰。

  眼見自己手下妖靈尚未衝到牆下便已損失不小，章羽目光寒芒暴起盯著白江雄，厲聲道，「原來你早有防備！」

  白江雄臉上無喜無怒，淡然道，「既知你是衝著我白家來，自然要給你準備點驚喜。」

  章羽又驚又怒，目中寒芒爍閃不定，忽然又放聲長笑道，「本尊倒是小覷你，這樣也好，就讓本尊陪你好好玩玩！」

  話音未落，渾身黑袍無風自鼓，獵獵作響，同時一股黑氣化作滾滾氣浪往隔空往白江雄拍擊而去。

  白江雄冷冷一笑，仍是不動如山，衣衫不動，亦有一股不輸對方的氣勁狂涌而出，拍擊而來的氣浪在據他身體尋丈外就好似遇到了巍峨山嶽一樣，進不得分寸。

  砰砰砰！

  兩股氣勁激烈交擊，就如同滔滔海浪抨擊高岸危崖，氣勁爆鳴聲雷鳴咆哮般不休不止。交擊所產生的氣勁往四面八方狂瀉開去，在半空中激起呼嘯勁風。

  幸好他二人都身在高處，否則僅是便足可飛沙走石、折花斷木。

  二人尚未真正交手，先行比拼起氣勢來。

  同時，地面上的群獸已經衝到牆下，兇狠的撞擊厚牆。眾守衛自然不敢讓他撞破牆體，怒吼著用手裡兵器招呼。

  雙方立時短兵相接，只見有的妖靈被亂刀砍得皮開肉綻，也有的守衛被妖獸的血盆大口連人帶兵器咬成兩截，被利爪撕成碎片，血肉如雨般潑灑出去。

  雙方絞在一起，互有傷亡。

  天上，群妖在經受了幾波箭雨之後，俯衝而至，如洶湧黑色怒潮般首先向箭樓上的守衛傾瀉怒火。密密麻麻的黑鴉、黑蝠將箭樓團團圍住，瘋狂攻擊箭樓上的守衛，後者處於絕對劣勢，片刻間便抵擋不住，被群妖分而食之。

  更多的黑鴉、黑蝠則化作萬千箭矢，從天際俯衝而下，與牆下的妖靈圍攻牆上守衛。

  這些黑鴉、黑蝠個體力量遠不如妖靈，屬於妖獸，但數量實在太多，群起攻之比妖靈還要恐怖，立時就給白府守衛造成極大的傷亡。再加上牆下不斷進攻妖靈，眾守衛更是捉襟見肘。

  戰鬥伊始便異常慘烈。

  白江雄則好似看不到這些一樣，冷眼盯著章羽，氣度沉雄，任由對方氣勢狂攻不休，他自巋然不動。

  章羽心中大凜，想不到他在這種情況下仍能保持古井不波的心境，氣勢上更是毫無破綻，令自己找不到乘虛進攻的機會。

  不過他自然不能再耗下去，狂喝一聲，電閃而起，發動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