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大大綠帽子

  墨非離眸底掠過一道幽光，渾身上下那種柔和的氣質轉瞬變得冰冷寒厲，看得青陌心中一顫。

  他不動聲色地坐起身，墨色的發披在身後，一縷稍短的發滑落肩頭時，不小心拂過青陌的鼻尖，那微微的刺癢感讓她低低的打了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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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非離轉頭，溫柔地笑了笑，探身把她整個攬在了懷中，這才朝著房外低聲問道：「出了什麼事？」

  聽到墨非離沒有什麼情緒的話，管家明顯鬆了一口氣，畢竟王爺被吵醒時臉色都是很可怕的，因為驚擾王爺好眠而被處罰的下人可不在少數。

  但這件事牽扯的太多，他實在是應付不了，所以這才大著膽子來詢問王爺的意思：「爺，語夫人見紅了。」

  「哦？」墨非離抱著青陌的手頓了頓，表情有些晦暗不明，看得人心頭惴惴，「什麼時候的事？」

  「半個時辰前，老奴已經吩咐人去請大夫了，只是看樣子恐怕孩子是保不住了……」管家這樣說的時候聲音有些顫抖。

  畢竟這是王爺的第一個子嗣就這樣沒了的話，這事情就大了……

  語夫人？孩子？

  青陌眨巴了一下狐狸眸才明白過來，原來顧語然流產了啊？

  她什麼時候懷上的，自己怎麼不知道？

  不過，這下事情可大了。

  雖然不喜歡那個女人，可孩子是無辜的，而且看墨非離突然暗下來的目光，這……是在傷心麼？

  想到這傢伙平日裡對她還算不錯的份上，青陌難得地伸出爪子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一直以來，他都默默獨自承擔所有，從來沒有，也不敢期待會有誰來分擔自己的情緒。

  可現在，狐兒，我是不是可以跟你分擔我的心情了？

  唇角輕揚，他突然一把把青陌抱了起來，整個抱進懷中，抱得那麼緊，仿佛生怕他會離開自己似的。

  「吱吱！」

  墨非離，你放開我！

  青陌眼前也一片黑暗，整個人……不對，整隻狐狸呈大字，姿勢多難看就不用說了，最重要的是，她快沒法呼吸了啊！

  不過，下一刻她就停止了掙扎。

  因為她聽到頭頂上方傳來墨非離有些悲傷的低喃：「狐兒，本王好難過……」

  青陌「吱」了一聲。

  這也難免，自己的孩子死了真的是一件不怎麼高興的事，可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墨非離這句話里還帶了些別的什麼情緒，讓她感覺怪怪的。

  「……那孩子，不是本王的。」

  哦，那你也要節哀順變啊……

  青陌剛想接著表示安慰，忽然小身板一僵。

  什麼！那孩子不是你的？！

  你的寵姬懷的孩子不是你的？！

  什麼情況！

  等青陌同墨非離來到王府西苑，也就是他那十二位小妾住的地方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後了。

  那會兒顧語然已經被送到了她原來住的房間，大夫正在房間裡替她診治。

  他們一進院子，就看到除顧語然外的十一位女子正不安地縮在一角聽著房間裡的動靜。

  直到其中一人尤其忐忑，手中死死地絞著絲綢質地的帕子，幾乎把帕子絞碎了。

  她第一個發現了墨非離，片刻都沒耽誤，立刻尖聲嚎哭著，朝著墨非離撲了過來。

  「王爺，妾身冤枉啊，妾身只是讓下人稍微懲戒了她一下，誰知道……誰知道她竟然壞了王爺的子嗣……妾身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女子哭得滿臉是淚，一張本來美艷的臉卻半分美色也無。

  墨非離理都沒理會她，漠然地抽出了自己被她拽著的錦袍下擺，眯著眼朝一旁的侍衛瞥了一下。

  身後立刻上來兩個侍衛把她給帶到了一旁，那梨花帶雨的小妾立刻蔫了，躲在角落，哭都哭不出一聲。

  青陌動了動尖尖的耳朵，小爪子扒著墨非離的袖子，爬爬爬爬到他肩膀上，小屁股一沉，舒舒服服地坐下來。

  方才墨非離那句話讓她到現在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

  顧語然太有魄力了，竟然敢弄了頂那麼色彩鮮艷的綠帽子給墨非離戴。

  她腦海里甚至已經腦補墨非離戴著一頂綠帽子時的模樣……哎呦媽呀，真是滑稽！

  忽然，「吱呀」一聲，顧語然的房門緩緩打開。

  一個青袍年輕男子走了出來。

  他的五官平平，只是組合起來卻很清秀，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再看他手中提的藥箱，哦，原來他是王府的大夫啊。

  那男子本來眉眼平淡，目光淡然，可一見青陌，眼睛卻忽然亮了起來，那樣子，活像見了多年失散的親人一般。

  青陌從來沒見誰對自己露出如此喜出望外的目光，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是墨非離的手。

  耳邊隨即傳來墨非離輕柔卻警告的聲音：「狐兒，再多看他兩眼，本王就把他永遠趕出金玉國。」

  青陌哼了哼，突然想起什麼，驚訝地睜大了眼。

  他不讓自己看那清秀男子，莫非……是吃醋了？

  否則為什麼空氣里飄著這麼大的醋味？！

  青陌驚訝地幾乎咬到自己的小舌頭--不不不，自己是只狐狸，他怎麼會吃一隻狐狸的醋！

  可他剛剛不還親自己來著麼？

  不解地看著青陌震驚的表情，墨非離知道這小東西一定又在胡思亂想。

  他無奈地鬆開了手，轉過頭，朝面前那清秀的男子問：「裴衣，裡面怎麼樣？」

  裴衣將投向青陌身上的目光轉回，搖搖頭，道：「進來說吧。」

  墨非離將青陌抓下來抱在懷裡，緩步走了進去。直到關上門，裴衣那溫潤儒雅的聲音才再度響起，帶了一絲遺憾：「離，很抱歉，太晚了，我沒能保住你第一個子嗣，不過孩子的娘親我保住了。」

  墨非離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無礙。那不是本王的種。」

  「什麼？」裴衣愣了一下，「離，什麼意思？」

  墨非離睨了他一眼，什麼意思你不懂？本王連碰都沒碰過她，她上哪兒懷本王的種去……

  裴衣突然睜大了眼，以他對好友的了解，墨非離這句話中沒有絲毫玩笑成分。

  他無奈地垮下肩膀，目光移到墨非離懷中的青陌身上，眸中再度溢滿那種難以言說的欣喜：「離，這隻狐狸是哪兒來的？」

  看它一身火紅皮毛，雙眸斜長上揚，鼻頭尖尖，煞是可愛，哪怕心境平淡如裴衣，也忍不住伸出手，想碰一碰這可人的小東西。

  「自己來的。」墨非離不著痕跡地避開了他的手，充滿獨占意味地摟了摟懷裡的小東西，笑道：「它自個兒蹦到本王面前的。」

  「自己蹦的？它倒不怕你這魔鬼剝了它的皮？」

  喂喂，有完沒完，為什麼每個人見到她都想剝她的皮啊！青陌怒瞪。

  感覺到青陌憤怒的小眼神，墨非離笑了，「沒辦法，誰讓你這一身皮毛長得這麼讓人想剝下呢？」

  「吱！」

  青陌再次憤怒了。

  這什麼見鬼的理由！

  翻了個身，青陌猛地提氣一跳，火紅的小身子仿佛一團火焰般上竄，猛地跳到墨非離眼前，然後小腦袋前伸，對著他的額頭重重一撞--

  「砰」的一聲！

  墨非離疼得捂著額頭彎下了腰。

  青陌驕傲地笑著，身子在半空中翻了個圈，優雅地落到了那人肩膀。

  哼哼，讓你笑讓你還笑，哼哼，這下笑不出來了吧？

  墨非離又是生氣又是好笑，額頭微微紅腫，看著就很疼。即便如此，他還是捨不得責罰小傢伙，只是拽著她的狐狸尾巴輕輕扯了扯。

  「看你小小的一團，沒想到，頭竟然這麼硬！」他道。

  一旁的裴衣有些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這這這……這還是他那個殺伐果斷，絕情冷酷的好友嗎？

  不過，若是自己，只怕也捨不得責怪這麼可愛的小傢伙吧。

  裴衣不再胡亂揣測，笑著攏了攏藥箱：「離，我這裡有藥……」

  話說得誠懇，可臉上的表情卻是促狹的很。

  墨非離對他落井下石的行為報以冷哼。

  裴衣絲毫不在意，看了看天色漸明，他掩唇打了個哈欠。

  「時候不早，我先回去了。」裴衣揚了揚眉，口中說著要走，可目光卻戀戀不捨地流連在青陌身上，「診金，別忘了。」

  「哪次診金有少你的了？」

  墨非離懶洋洋地橫了他一眼，這一次如果不是管家誤會顧語然肚子裡的那個孩子是他的種還不至於驚動裴衣，畢竟這傢伙可一向是他的專屬大夫，還真是便宜了顧語然那女人……

  他不會要她的命，他要留著她的命，釣一條大魚上鉤。

  青陌側過狐狸腦袋，正好看到了墨非離眼底一掠而過的殺意。

  看花眼了吧？她大張開小巧的狐狸嘴，大大地打了個呵欠。

  因為想一些事情她可是未睡，現在還要跟著他跑來看他這紅杏出牆的小妾，還真是浪費她的體力呢。

  小腦袋一歪，她直接倒在了墨非離的肩膀上，沉沉睡去。

  看到歪在身側的狐狸頭，墨非離目光掠過一道柔意。

  夜，還很長，好戲，才剛剛上演……

  青陌一覺醒來，已經在房間裡了，而墨非離那恨不得天天摟著她的傢伙竟然沒有在她身邊，這讓她大大驚訝了一番。

  畢竟自己剛被他抓住那會兒，是逮著機會就跑，也讓墨非離養成了無論她在什麼地方都帶著她的習慣。

  他到底去哪裡了？

  無論如何，自由難得，趁這機會，不如趕緊溜出王府，考察考察城中地形吧。

  蹬了蹬腿，她邁著優雅的步子朝著前方走去，用爪子撥開門發現四周沒有什麼人後，才放心大膽地走了出去，成功地躲過了那些下人。

  只見王府隱蔽的角落中，一個火紅色的身影如紅雲一般迅速掠過，幾下飛躥之後，在半空中掠過一道絕美的弧度。

  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離王府。

  青陌還沒有忘記自己是狐狸的身份，專門挑著一些昏暗的小巷子躥著，耳邊聽著街道上熱鬧的聲音讓她有些心癢難耐，可她也知道，如果自己這樣走出去的話，不出半個時辰又會被圍攻。

  不知道為什麼，金玉國的人對多尾的狐狸似乎特別在意，每個人見到她的七條尾巴，都想抓她回去。

  這也是為什麼，在她剛剛重生，身體最弱的時候，光是應付那些人她就已經去了半條命。

  這樣一想……似乎墨非離把自己帶到王府，也等於變相保護了自己嘛……

  「咳咳。」青陌忽然口水嗆到，一陣乾咳。

  在一個牆頭坐了下來，她把兩條小前爪交疊，然後將自己的狐狸腦袋放在爪子上，有些懶洋洋地睨著天空。

  不知道是不是動物都愛犯困，為什麼她才剛睡醒，又……困了呢……

  眼皮越來越沉，青陌無法控制地沉沉睡去，卻不知自己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