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傷離別

  蕭卿侯絲毫不擔心林蕭會暴起發難，就這麼毫無防備的蹲在林蕭面前，看著林蕭痛苦的臉龐，拍著他的肩膀，道：「你現在應該充滿迷茫，林蕭，或者，你應該聽我的，發誓與我不再為難，你跟我之間，並沒有什麼仇怨，要說仇怨，那就扯得太遠了，林蕭，你應該見見你母親，看看你母親會跟你說什麼！早些見見她吧，再不見，恐怕也沒有機會再見了，如果不是因為你來地獄，這樣的機會也不會還有的！」

  林蕭死氣沉沉的臉因為蕭卿侯這句話頓時有了生氣，林蕭抬眼看著蕭卿侯，緊抓住他的胳膊，道：「怎麼回事？我母親怎麼了？為什麼因為我來地獄所以才有這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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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卿侯掙脫林蕭的手，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看著林蕭，道：「總還不是因為你惹得禍！林蕭，我也不想說你什麼，怎麼判斷好壞對錯，你有你的想法，而且你也經歷過這麼多，我把話說的這麼明白了，你也知道，我不會在這上面給你說什麼，蚩尤現在還在人間為禍，他所犯下的罪孽，可都是算在你頭上，要知道，現在蚩尤可是以你的面孔出現在天下眾人面前，他的罪孽不止算在你頭上，你母親也是會有份的！另外還有個消息告訴你，你母親的家族，現在也被蚩尤連根拔起，你應該知道，蚩尤那你母親的家族人的靈魂會用來做什麼！好好想想吧，林蕭，你現在罪孽深重不下於我！哈哈哈！」

  看著在自己面前癲狂一般大笑的蕭卿侯，林蕭心中無怒無悲！現在林蕭也就明白一個道理，自己花費那麼多心思，耗盡心力最終得來的不過就是一場空，還累及親人！林蕭心中氣血攻心，難受的幾欲吐血！

  按照蕭卿侯的指點，林蕭以自己和母親之命發誓，蕭卿侯看到林蕭一副麻木的樣子，心中也是無比憐憫，對於林蕭，早就看開所有事情的他，壓根對林蕭沒有一絲憤恨，而林蕭發誓不與自己為難，對蕭卿侯來說，根本不是什麼值得高興地事情，甚至，蕭卿侯感覺，自己跟林蕭一樣，都是看起來很悲哀的人！

  林蕭發過誓，再看蕭卿侯已經沒有之前那麼仇恨，對於蕭卿侯，現在林蕭完全能夠以一種將死饒恕之心來面對他，只不過現在林蕭心中還有對母親的一絲執念，林蕭看著蕭卿侯，幾乎以一種祈求的語氣對蕭卿侯說道：「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發過誓了，我保證絕對不會與你為難，求你讓我見見我母親！求你了！」

  「她時間不多別講太久，說完之後，她還要趕緊投胎！」蕭卿侯看著林蕭說道：「我以我所有的分身作為代價，也算是我對你的一點補償，你母親與你見過這一次之後，便會投胎人間，然後你便要跟我前往天界！」

  林蕭聞言，眼神複雜的看了蕭卿侯一眼，心中五念雜陳，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用所有分身為引，換來母親的一次轉世，林蕭內心裡說不感動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是自己再恨他，母親已死的事實在哪裡擺著，因為自己的錯誤讓母親無法投胎轉世，蕭卿侯完全可以不理睬這些，但是他卻耗盡所有分身為代價，換來母親能夠投胎轉世，林蕭知道，蕭卿侯是想用這一種方式，和自己和解，也算是與自己發誓達成一種平衡。

  當再一次看到母親猶如一朵白蓮的美麗臉龐，林蕭的淚不由自主的大顆大顆滾落下來，冷雍容看著自己兒子淚眼婆娑的看著自己，輕輕的笑著，快步上前把心愛的兒子摟進懷裡，林蕭感覺到母親熟悉的懷抱，不可抑制的悲聲呼喚：「娘，兒不孝，兒子真沒想到會讓母親這般受苦，兒子真是罪該萬死！」

  摟著林蕭無聲而泣的冷雍容輕輕拍打著林蕭的肩膀，強撐著笑道：「好孩子，是娘拖累了你，不用自責，也別怪自己，娘不是現在能夠重新投胎轉世了嗎？兒啊，別想那麼多，做你該做的事情！別再自責了！」

  「娘！孩兒不孝！」林蕭痛哭流涕道：「孩兒沒能為您報仇，反倒讓娘親您被孩兒所累，孩兒真是罪該萬死，娘，您就懲罰孩兒吧，這樣孩兒心裡會好受些！」

  冷雍容輕輕笑道：「孩子，其實為娘何嘗不是也錯了呢？當初娘就是想錯了一件事，只可惜，一步錯，步步錯，讓你也跟著錯了起來，導致今日的局面，是娘害了你啊！」

  林蕭異樣的抬頭看著母親，不明白冷雍容為什麼這麼說，林蕭的異樣，冷雍容看在眼裡，只不過此時的冷雍容一直恬靜的笑著撫摸林蕭的臉，似是看不夠一般。

  冷雍容對林蕭淡淡說道：「其實活在這個世上本就是不易了，在蕭家，為娘的美貌本就是一個錯誤，生出一個有著五行之體的你來，就更是一個錯誤，世家大族，表面看起來光鮮，背地裡全是男盜女娼，孩子啊，要說錯，一開始，娘就不應該讓你心懷仇恨，與其那樣，還不如讓你跟著你外公，平平靜靜過一輩子，否則，何來今日這麼多困苦的事情！」

  聽了冷雍容的話，林蕭連連搖頭，道：「娘，這些都跟您沒有關係，是蕭家，是蕭家裡面良莠不齊，出了那麼多敗類，您更是所託非人，再加上上樑不正下樑歪，諸多原因，您又何必把所有事情往自己身上攬呢？要說錯，孩兒才是罪魁禍首！」

  冷雍容撫摸著林蕭的臉，搖頭嘆道：「可是逐鹿城的百姓，蕭家那些無辜的下人，還有現在天下的蒼生，他們呢？若不是因為我帶你去黎山，何來今日的惡果？凡事都是有因有果，一步錯，步步錯，為娘確實是錯了，如今，能夠得到可以重新投胎轉世的機會，已經算是老天垂憐，所以孩子，不要再心中滿懷仇恨，做好你眼前的事情，那些仇怨，從你水淹逐鹿那一日便已經隨著大水煙消雲散了，以後的你，應該走一條你自己的路，你明白為娘的意思嗎？」

  如果不是之前林蕭經歷了地獄頭兩關，並且和蕭卿侯有了一番長談，林蕭現在恐怕沒法釋懷，就算是有冷雍容勸阻，林蕭也會一意孤行！

  可是現在，林蕭的心緒已經被完全打亂了，母親的勸導讓林蕭更是對以往執著的報復之心有所鬆動，對於蕭家，現在林蕭心中更多的，是默然，對蕭卿侯，林蕭也提不起任何報復之心，不得不說，這就是一大轉變。

  直到冷雍容憑空消失在自己面前，林蕭都沒有起身，一直僵硬的跪在地上，蕭卿侯一直陪著他，站在他身邊，對於蕭卿侯來講，對林蕭的感情其實很複雜，要說不恨這個把自己苦心經營的一個家給毀了，不恨林蕭是不可能的，但是蕭家那些惡行，蕭卿侯也沒法辯駁，換做是自己，恐怕蕭家會被報復的更加徹底。

  好半晌，林蕭面無表情的站起身，把頭轉向蕭卿侯，淡淡問道：「讓我過這三關，到底有什麼意義？尤其是你這裡的第三關，到底想要做什麼？獨禺猓然，為什麼？」

  蕭卿侯搖頭嘆道：「林蕭，其實你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何必在這裡問我，還用我一起的名字羞辱我？你想激怒我嗎？可笑，林蕭，就算你想找個發泄的對象，那你也不應該找我！你應該找的人，是天帝，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地獄第一關，就是教你用心看待每件事，不要凡事毛毛躁躁，悶頭悶腦往前沖，而第二關，則是讓你凡事回頭看看，不要被表象迷惑，至於我這裡的第三關，林蕭，人生最難的事情就是放下仇恨，學會放下，你才能夠得到更多，自然心性也就能夠達到一個高度，再面對蚩尤，你的心，不會有半分波動，就能夠立於不敗之地！」

  「說來說去，還是想讓我給你們賣命！」林蕭自嘲般笑道：「現在的我，對你們的用處，也就是這些了吧！」

  「看來你還是沒有明白！」蕭卿侯淡淡笑道：「知道當初蚩尤因何而敗嗎？或者說，你知道逐鹿之戰究竟發生了什麼嗎？」

  林蕭聞言茫然的看著蕭卿侯搖搖頭，那些都是已經成為上古傳說的神話，自己知道的自然沒有獨禺猓然這個當事人知曉的清楚。

  蕭卿侯眼神複雜，似是緬懷，也好似心中想到什麼不愉快的事情，眼神中忽而又有憤懣的神采，好半晌，蕭卿侯才道：「蚩尤應該跟你說過，他和炎黃二帝大戰，為的是自由，對吧！」

  林蕭聞言下意識點點頭，這確實就是當初自己問蚩尤的話，蚩尤給自己的回答，蚩尤當時告訴自己，就是因為自由而戰！但是，難道這也錯了？

  蕭卿侯臉上露出嘲諷的意味，語氣帶著諷刺說道：「為了自由，還不如說了為了自己！想要無拘無束，那又怎麼可能，不管是人，還是神，怎麼可能沒有約束能夠徹底自由？如果說為了自己，那麼蚩尤自己為什麼還要做部族首領？做了部族首領，他制定的那些嚴酷法律，難道不就是一種束縛？何來的自由？」

  林蕭聞言目瞪口呆的看著蕭卿侯，蕭卿侯此時臉上帶著一種癲狂，「為了自由，犧牲再大也在所不惜，驅使著自己的族人前去送命，這也是為了自由？九黎部落到現在依舊被稱作蠻人，被整個中土視作隨意欺辱的對象，這也是因為自由？林蕭，在你看來，何謂自由？」

  林蕭啞然無語，在各自的立場上面，誰都沒有錯，當然，到最後，史書都是勝利者來書寫，失敗者永遠被視作和寫成邪惡一派，可是蚩尤究竟做了什麼，讓獨禺猓然這個屬於九黎部族的首領，蚩尤的兄弟也反叛他，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林蕭此時有些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