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白嬸子的往事

  還沒離開的村民紛紛望了過來，而白嬸子卻好像沒發現一樣，繼續對著空蕩蕩的地方呵斥著。

  顧青青也適時離開。

  「你這雜種，快給我滾開啊，滾開！」白嬸子罵罵咧咧的將手裡的東西到處亂丟。

  有幾個村民擔心白嬸子被附身了，都上來幫忙，該去請神婆的請神婆，該去請大夫的請大夫。

  「對了，青青不也是大夫嗎？快去找青青啊！」不知是誰喊道，眾人這才想起來去找顧青青。

  

  顧青青當然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她還是假裝摸了摸白嬸子的脈搏，然後一副十分遺憾的表情看著大家。

  「白嬸子到底怎麼了，你倒是說啊！」

  顧青青搖了搖頭，只留下長長的嘆息聲。

  白嬸子還在發著瘋，她拿起身邊的東西就開始胡亂的揮舞，村民們被嚇的不敢靠近。

  「石安，不要怪為娘心狠，要怪就怪你爹不是東西，他都走了，你也趕緊去吧！」村民們面面相覷，不知道白嬸子說的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石安，為娘是殺了你，但那也是沒辦法的啊！」

  顧青青也不知道白嬸子在什麼樣的幻境裡，竟然會說出這些話。

  「安安，你等著，為娘馬上就把你最喜歡的顧寶兒給你送過去，你先等等！」白嬸子的聲音突然變的溫柔至極。

  村民們望向顧青青的眼神也開始充滿同情。

  難怪那天白嬸子一定要讓顧青青把顧寶兒帶上參加葬禮，現在看來，是想讓人家小姑娘給她女兒陪葬，真是好狠的心。

  「大碗，你這個畜生，你不是人啊！」白嬸子瘋瘋癲癲的罵著。

  從大碗到石安，再到村子裡的每個男人。

  終於，顧青青從她的隻言片語里了解到了真相。

  白嬸子哪是什麼鄰村的姑娘，她是罪臣之女，在被賣去青樓的時候被人強，這個人正是當時的大碗。

  押送的官兵根本不管這些，在一旁笑嘻嘻的合夥欺負她，最後還將白嬸子送給了大碗。

  大碗本就垂涎她的美貌，後來發現白嬸子被蹉跎後沒那麼好看了，也就逐漸厭棄，特別是得知她生的是個女兒以後，大碗覺得全村人都在嘲笑他，每天回到家他都將這股怒氣發泄到白嬸子身上。

  知道這件事的人都十分同情白嬸子，特別是當時鄰村的一個男人，還放言，只要白嬸子願意跟他，他馬上就能帶白嬸子去私奔。

  白嬸子哪是那種人，當然沒同意，但是大碗不相信啊，他日沒夜的毆打著這個可憐的女人。直到荒年，大家都沒有吃的了，大碗喪心病狂的讓白嬸子用身體去換取食物，如果不去，就毆打她的女兒，白嬸子沒辦法，只能去了，那之後白嬸子如同活在地獄。

  沒日沒夜的操勞，她的身體早已衰敗，讓她真正動了殺心的是，大碗說，女兒長的這樣好看，以後也一定是個吃人的，不如早些賣掉，還能賺點錢。

  白嬸子不肯，又被一頓拳打腳踢，大碗直接坦言，當時那麼多人，誰知道石安是不是他的孩子，養著一個不是自己的女兒這麼多年，他已經夠好了，要是白嬸子再鬧騰，他不介意讓石安變成和她一樣的存在。

  無奈之下，白嬸子找到了那些草藥，日日收集，夜夜記掛，終於把藥製成，下在大碗的飯里。

  她雖是罪臣之女，但年幼時與家中父母博覽群書，這劑藥便是那書上寫的，這麼多年，未曾想，她都沒忘過。

  白嬸子瘋瘋癲癲的到處跑著，村民們都不敢靠近，直到門外有人喊，張大夫和劉大娘來了。

  顧青青一看，這不是那天幫自己大堂嫂接生的穩婆嗎？這還講究身兼數職呢。

  劉大娘今天的穿著和那天不太一樣，明艷的比甲，黑色的長袍，手裡拿著一根柳枝。

  張大夫走進來，一眼就看見了顧青青。

  「顧大夫，您也來了。」

  顧青青點點頭側身給張大夫讓個位置，示意病患就在裡面。

  張大夫等村民們幫她按住白嬸子後才上去摸了摸脈搏，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顧青青，隨後他從隨身的藥箱裡拿出一瓶奇臭無比的液體湊到白嬸子鼻尖。

  沒過多久，白嬸子眼裡的渾濁散去。

  「我這是怎麼回事？」白嬸子迷茫的看著眾人。

  村民們面面相覷，不敢說話，有幾個知情人低著頭。

  「你剛剛犯了點糊塗事兒。」張大夫沒有聽見那段震撼人心的故事，還是十分淡定的對她說著話。

  有幾個忍不住的婦女眼神兇狠的望著白嬸子。

  白嬸子楚楚可憐的低下頭：「那我剛才沒給大家添什麼麻煩吧？」

  劉大娘見人已經醒了就早早的離開了。

  村民們面色各異，最後還是顧青青走上前：「安安剛剛回來看你了。」

  「真的嗎？安安真的回來看我了嗎？」白嬸子臉上立刻浮現出驚喜的笑容，但要不是大家剛剛聽完了她的罪詞，誰又敢相信，這個女人親手毒殺了自己的丈夫和女兒。

  那笑容真是怎麼看怎麼虛偽，怎麼看，怎麼諷刺。

  「是啊，你女兒不僅來看你了，還讓你給她把顧寶兒帶下去。」一個村婦實在忍不住了，衝出來嘲諷道。

  「這怎麼可能，我家安安那麼乖，他怎麼可能說出這種話？」白嬸子目光呆滯，將一個信任自己女兒的娘親演繹的淋漓盡致。

  「是啊，你家安安那麼乖，你還捨得毒殺她呢。」那婦人出言嘲諷道。

  「江大嬸，你怎麼能這麼說我，這還是我女兒的頭七啊！」白嬸子眼角划過一抹狠厲，但還是克制住自己的情緒，用可憐兮兮的樣子說道。

  「裝什麼裝，你對你女兒和大碗做的那些事情，我們都知道了。」婦人不屑的說道。

  白嬸子楞了一下，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大家都這麼看著她。

  她轉頭望向張大夫，張大夫露出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顧青青也微笑著表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她突然反應過來，知道這件事的，整個村子裡，只有顧青青，而且，只有她知道那種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