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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眼淚出賣了他

2024-06-15 18:06:23 作者: 淺淺墨璃玥

  陳可心是打算等天氣好了,她就走的,但是,現在夜欒的樣子,她真的放心不下,他受傷過重,失血過多,甚至還有些發燒。

  

  趁著雨大不能出去,陳可心這就搜遍了這整座月神廟,將能搜刮出來利用的東西都給用上了。

  在做了一個簡易的地鋪之後,夜欒總算是不用睡在地上了,隨後她又去找來了銅盆,從自己的裙擺上割下了一片布,就接了雨水,給夜欒簡單的處理了身上的傷口,這才休息一會。

  看著陳可心竟然忙得劉海上全是汗水,夜欒心中難過,艱難的說:「不要管我……你有孕……」

  「孕婦當然也能幹活了,我身體很好的,我可以慢慢的做,放心吧。」陳可心衝著夜欒甜甜的笑。

  這讓夜欒心裡很暖,除了夜鶯,沒有人會這麼對他,而現在,夜鶯也應該死了。

  他那一掌力道足夠要了夜鶯的命,他不想殺她,只是夜鶯,他已經不得不殺了,她的對他執著的感情讓他無所適從,因為她付出的夠多,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有理由來要挾他。

  夜欒默默的躺著,聽著陳可心又在一旁拿著石頭準備打出火星來,夜鶯要的是他的愛,可是他不愛夜鶯,一輩子都不會愛上她,永遠都不可能愛上她,所以,夜鶯讓他難過。

  他不想留著夜鶯,更何況,夜鶯甚至準備殺了陳可心。

  夜欒很難受,傷得太重,他根本就無力動彈,因為喝了自己的血激發出了暫時的能量,他憑著這爆發出來的能量挾持著陳可心一路奔逃,甩掉了那些想殺他的人,如今處境相對安全,他已經沒有力氣留住陳可心了,大約等雨停了,她就會離開吧?

  夜欒已經不敢去想了,他不想她離開,在經歷過以為她被燒死的心裡煎熬之後,夜欒已經明白了,所謂權利,那只不過是距離產生美,當權利在自己的手中的時候,他才懂,其實,權利對他來說真的不重要。

  權利不能讓他幸福,只不過是報仇的手段。

  權利不能讓他得到所愛,只不過是讓自己變成不能擁有愛的壞事。

  就算是最至高無上的權利都捏在了他的手中,每個人都要對他畢恭畢敬,他也留不住一個真心想去愛的女人。

  夜欒不敢睜眼,就這麼靜靜的躺著,感受著身上的疼痛,聽著陳可心在身邊的動作。

  過了很久很久,夜欒覺得自己真的太累了,有太多的事情壓的他喘不過氣,他好累,所以他漸漸睡了過去,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當夜欒一覺醒來,周圍已經是一片漆黑,他抬眼看著屋頂的豁口上露出的星空,心裡想著雨停了,陳可心應該走了吧。

  身邊已經沒有她的氣息了,夜欒掙扎著爬了起來,他必須馬上離開,陳可心要是離開了,也許會帶來了來抓他,不殺他,並不代表不殺他。

  夜欒很狼狽的摔了,再從地上爬起來,這就摸黑往外走。

  才摸到門口,就聽見門外有馬蹄聲,夜欒在黑暗中無聲的一笑,看來,他的死期到了。

  既然沒有能力逃走,他決定不再掙扎,不管未來會怎麼樣,他都坦然接受。

  夜欒返身,又摸索了回去,借著星光躺了下來,靜靜的看著那墨黑的夜空。

  一陣腳步踏了進來,夜欒抬眼,看見陳可心挑著燈籠,背著一個包袱,她一臉倦色,似乎很疲倦。

  在這一刻,夜欒心跳的好快,她來了,她回來了,她並沒有拋下他走掉……

  「你醒了?餓了吧?」陳可心將燈籠放在了腳下,這就用燈籠中的火點燃了她白天堆的柴火堆。

  等火燒了起來,周圍的一切終於亮堂了不少,陳可心放下手中的包裹,打開來,掏出一個水囊,掏出了一些油紙包,遞給夜欒,說:「快吃。」

  夜欒餓了,陳可心看著他動作緩慢的一點點的吃下去她特地買來的東西,還喝了水,總算是舒了口氣。我

  緊接著,陳可心就用從包袱裡面掏出了金瘡藥和乾淨的衣裳,默默的解開了夜欒的衣裳,將他身上的傷口都仔細的包紮了一番,然後給夜欒換上了乾淨的衣裳。

  整個過程中,她沒有多說,夜欒也沒有多說,他們默契十足,即使是夜欒精壯完全呈現在了陳可心的眼前,她也沒有絲毫的避諱,就像是一個大夫在打量著病人。

  在做完了這一切之後,陳可心才扶住夜欒,說:「走,我帶你走。」

  「……去哪……?」

  「逃命。」陳可心乾脆利落的說。

  夜欒沒有挪動腳步,似乎是不想,陳可心有些不解:「怎麼了,你不想活命嗎?再不走,等夏凌軒找到這裡,那你真的會死的。」

  「這天下……已經沒有我可以立足的地方……」夜欒艱澀的說。

  不論是夏墨皇朝,還是夜族和婁疆狼敖國,他不論走到哪裡,都有太多的仇家,而他現在這個樣子,就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

  「有我在,就會有你立足的地方。」陳可心搖搖頭,說:「在夏墨皇朝,什麼地方都會是夏凌軒的領地,但是,摘星樓是我的地盤,你跟我去摘星樓,我救你一命,你答應我從此改邪歸正。」

  她說語氣堅定,根本就沒有回絕的餘地。

  是啊,夜欒在心裡嘆口氣,如今的他,還能有什麼選擇?

  心裡酸酸的,鼻頭也是酸酸的,夜欒忍不住眼眶濕了:「為什麼要救我……你……不恨我嗎……」

  「恨,我比任何人都恨你,可是,恨又能有什麼用?」

  見夜欒似乎眼下並不想走,陳可心只能扶著他坐下,她是打定了主意要救夜欒的,誰也不能改變她的這個想法,包括夜欒。

  在盤腿坐下之後,陳可心望著那篝火,說:「在遇見你之前,我也曾經被人害得很慘很慘,為了一顆寶石,我的家人害死了我,當我重獲新生之後,我也很恨,每當我想起那些過往,我就恨不能殺了所有人報仇,我想報復所有人,可是,當我到了夏墨皇朝有了新的生活,我才明白,恨,什麼用都沒有。」

  「那……什麼才有用……」

  「與其浪費時間去想著怎麼報仇,不如用這個時間去想怎麼生活的更好,所以,我努力的賺錢,結交朋友,當我有了喜歡的人,有了自己的孩子的時候,恨這個詞,已經離我越來越遠了,我不願意用報仇來毀滅我現在的生活,我可以過的更快樂,為什麼還要去找不自在?」

  「……」夜欒沉默了,他俊美的臉龐在篝火的照耀下忽明忽暗,分不清這是一種什麼樣的表情。

  陳可心沒有看夜欒,只是自顧自的說:「夜欒,我從來不覺得你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你原本是夏家的血脈,是風光無限的皇子王爺,可是,你卻遭遇了連普通人都可能經歷不到的悲慘待遇,我能理解你,這樣的落差,是會讓人難以接受的。」

  夜欒輕輕笑了,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這些,包括他的娘。

  他的娘只會說,她好恨,她好痛苦,總有一天,她要把所有的恨都施加到這些人的身上,讓他們失去一切,可是她死了,她沒有能力再去報仇,就算是臨死去的那一刻,她仍舊是在詛咒著的。

  從來沒有人管過他到底開心不開心,幸福不幸福,小時候,他只要能吃飽,能不挨凍,被毒蟲咬了能有藥醫治緩解督陣,他就覺得好幸福,可是越長大,他承受的就越來越多。

  越來越多的痛苦壓抑著他,每一天,他都在想著報仇,每一天,他都在想著該怎麼讓娘多活一天,當娘死去的那一刻,他親手給娘挖了一座墳,沒有棺材,只有薄薄的草蓆一卷,沒有任何人來參加這個無聲的葬禮,有的,只是他的眼淚。

  那一天,他發誓,這輩子都不會再哭,他要成為強者,強者不該流淚,可眼下,他發覺有眼淚緩緩的順著眼角流下,那是溫暖的眼淚,壓抑了許多年的眼淚。

  陳可心抬眼看著夜欒,他依舊是面無表情,可是,眼淚出賣了他。

  溫柔的對他說:「夜欒,跟我走吧,我給你請了大夫,這一路,我都會保護你,我相信當皇帝並不適合你,也不能讓你真心的快樂,還記得你曾經跟我說過的嗎?自由的旅程,才更適合你,我希望看見更加快樂自由的你,而不是被仇恨蒙蔽雙眼的你。害你的人是太上皇,如今他已經死了,你又何必再讓自己得不到解脫?」

  「嗯,我聽你的……什麼都聽你的……」夜欒點點頭,拉住了陳可心的手。

  陳可心一愣,她的手在他的手中,他拉著他,將她往自己的懷裡拉去。

  「讓我抱一會……只是一會……」

  好吧,陳可心嘆口氣,誰叫他是重症病患,看在他受傷的份上,就縱容他這一次,只是一次而已。

  陳可心柔順的點點頭,這就靠在了夜欒的身邊,緩緩的躺下,夜欒抬手抱著她,聞著她頭髮上散發的幽幽香味,輕輕的閉著眼。

  片刻之後,陳可心打著燈籠扶著夜欒,慢慢的從這座破落的月神廟中走了出來,她雇來的車夫已經在車上等的有些不耐煩了,正和大夫在那聊著天,眼見著僱主出來了,他們這才解下了馬車,將夜欒扶進了馬車。

  大夫給夜欒診脈,吃了幾顆藥丸,這就啟程前往梓州摘星樓,陳可心好累,搖搖晃晃的睡著之後,倒在了夜欒的肩頭。

  她睡得好香,夜欒不知道她究竟走了多少路,才找到了馬車和大夫,他只是知道,她頭上的金簪少了一枚,應該就是拿去換了銀子。

  夜欒幽幽的嘆著氣,他不是沒有想過被夏凌軒抓到的下場,只是,沒想到陳可心竟然會救他,看來這一次,他還是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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