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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二章 尾聲

2024-06-15 16:15:00 作者: 陳智琳

  林春花左手端起茶杯,右手去拎熱水瓶,瓶底朝上也不見一滴開水流出來。

  陳建豐見狀說:「老婆,四瓶開水都喝光了,陳玉琰的人生故事也講完了,眼淚也流得差不多啦。雞鳴三遍天大亮,旭日臨窗照淚光。林杏花終有千般懊悔,萬般自責,她的侄子林珍寶再也不會回來了,陳玉琰再也找不到像林珍寶那樣全心全意地愛她疼她的男人了,林杏花後來即使再哭得死去活來也於事無補啦。她陳舊迂腐的門第觀念拆散了一對傾心相愛的戀人,害死了一個風華正茂的侄子,林杏花可謂是間接的劊子手呀!我琢磨著,林杏花縱使用整個餘生去懺悔,她的良心也永遠得不到安寧的。你說呢?玉琰。」

  陳玉琰淚流滿面地說:「是的,她縱使天天晨鐘暮鼓,青燈木魚,吃齋念佛也是徒勞的。她的心永遠被我和林珍寶羈絆著羈絆著。我夢想能將這個悲傷的故事寫成一部書出版,望能警醒像林杏花這樣攀龍附鳳的人。」

  陳建豐點點頭說:「嗯,我相信你的夢想會實現的,我也會將你今晚講的這個故事整理成冊,交給孩子寫成日記留著。雖然記錄不多,但想你的時候可以拿出來看看。玉琰,你講故事聲情並茂,深入淺出,措辭頗具文學色彩,簡直是舌燦蓮花,引人入勝。將你所講的故事一字不漏地記下來,稍作整理就是一本完整的書了。恕我冒昧地問一下,你是什麼畢業的呀?」

  陳玉琰臉色一紅道:「八十年代的高等教育自學考本科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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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建豐由衷地感嘆道:「哇,真了不起哎。怪不得你口若懸河,出口成章,妙語連珠,滔滔不絕矣!」

  陳玉琰搖搖頭說:「哪裡啊,跟圍牆裡的大學生們相比,自慚形穢呢。」

  林春花連忙接茬說:「乾女兒呀,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自考大學畢業,不亞於當今的全日制大學生吶。」

  陳玉琰羞答答地說:「乾媽過獎了,幾點鐘啦?我已是口乾舌燥,飢腸轆轆了,先下樓做碗麵條吃吧。」

  林春花樂呵呵地說:「好的。做三碗雞肉雞蛋面去嘍,自家養的雞可香啦。」

  陳建豐這時抬頭瞧瞧窗外,瞅見日上三竿了,便緩緩地站起來,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嘆了口悶氣,擦乾了淚花,注視著陳玉琰,傷感地說:「乾女兒,往事不堪回首,過去的就讓它永遠過去吧,別再悲慟不已了。你說今天就要回海濱市,到底是什麼緊要事,非回去不可呀?」

  陳玉琰苦笑道:「明天是六月十二日,有個陌生人昨天發信息向我透露消息,說什麼林珍寶的姑姑林杏花,要帶著我從未謀面的侄子陳佳兵,特地跑到海濱市看我,消息是否屬實,我也不太清楚,但我不想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故此早飯後馬上回去,請你們見諒!」

  陳建豐嚴肅地說:「不管消息是否屬實,應該回去,看我的機會有的是,見你侄子的機會也許並不多,畢竟你的侄子在外地工作,況且有隔閡,我支持你的決定。」

  「好的,謝謝乾爸的理解,以後有空會來看乾爸乾媽的,請你倆多多保重身體,我早飯後即刻啟程。」

  陳玉琰好不容易吃了一大碗雞肉蛋面,隨後拖著沉重的腳步,緩緩地跨出房間,慢慢地下樓,遲遲跨出門檻。掃視了一眼廊檐,瞅瞅太陽,愁眉深鎖,朝陳建豐和林春花揮揮手,心事重重地跳上車,慢慢地發動引擎,依依不捨地離開。

  翌日下午三點半,林杏花領著陳佳兵步出海濱市車站,攔住一輛計程車坐上去,朝南大街三岔路口駛去。

  「喂,有人嗎?」 陳佳兵站在寒嘯茶藝館的櫃檯前問道。

  林海嘯聞聲急忙從裡間出來,「哎,你好!請問,買茶葉嗎?」

  「不是,我是來找人的。」

  「找誰呀?」

  陳佳兵猶豫了一下,渾身顯得緊張而局促不安,林杏花見他沉浸在即將見到親人的喜悅里激動不已,便挪步靠近櫃檯,輕輕地問:「老闆,您好!我們來找董事長陳玉琰的。請問,她在嗎?」

  「噢,她剛從集團公司里開會回來,正在三樓陪老朋友品茶呢。你們是誰呀?找她有什麼事嗎?」

  「我是她老鄉,這位小伙子是她的親侄子,煩勞你請她下樓,好嗎?」

  「噢,原來是老家來客人啦,好的,請稍等。我先給你們泡杯茶,然後去請她。」

  少頃,一位身材頎長、體態柔美、端莊嫻淑的女人,從另一間門裡出來,款步姍姍至櫃檯邊。

  陳佳兵輕輕地問:「 婆,她就是我的姑姑嗎?」

  「是的。」

  陳玉琰站在櫃檯里,瞅著林杏花好一會兒才問道:「唉,小嬸,你好!今天什麼風把你給吹來啦?你侄子林珍寶走了都不見你的蹤影,今日何以有雅興來看我呀?」

  「玉琰,我沒臉見你和侄子呀,是我害了你們,我唯有躲在家裡,跪在林珍寶的照片前痛哭流涕,祈禱懺悔,求他寬恕。你的眼裡滿含哀怨,是否還在怨恨我呀?」

  「什麼都煙消雲散了,還有必要恨嗎?你身邊這位小伙子是誰呀?兩人快進屋裡坐吧!」

  「唉,他是你從沒謀面的親侄子呀?」

  「哇,這位高大英俊,眉清目秀的帥小伙,原是我的侄子呀!怪不得看上去似曾相識哦。是我哥哥的兒子,還是弟弟的兒子呀?」

  這時陳佳兵注視著陳玉琰,低聲怯怯地說:「姑姑,我是你的大侄子陳佳兵,爸爸是你的哥哥。這次我隨 一家回到老祖籍,方得知我還有個姑姑,便尾隨回汕江省城的 婆來看你。」

  「什麼,奶奶和你爸爸及叔叔,都沒有向你提及家裡還有個姑姑。陳琰余怎麼回老家了呢?」

  「是的。他們全都瞞著我。這次趕上爺爺的祭日,在墓前燒紙錢與 婆不期而遇,有幸聽取了你幾十年的人生歷程。 和小嬸帶著一對十七歲的龍鳳胎,回嶺平中學教書育人了,堂弟堂妹下半年去華山高中讀書。」

  「哦,難不成他要完成我未了的心愿、嬸嬸也教書的嗎?你們進來坐吧,別站在櫃檯外,好嗎?」

  「叔叔是為了實現你的夙願,才千方百計回老家教書的。嬸嬸也是師範畢業的中學老師。我只是趁此機會來看看你,馬上要去汕江機場的,叔叔已經幫我訂好晚上七點鐘的飛機回家,就不進去坐了。」

  「現在還來得及,進來坐一會兒,好嗎」

  「不麻煩了,此行能見到你,我已經心滿意足啦。請你給我一張名片,我回去加你QQ,咱們網上聊個痛快。明年暑假若有時間,我帶全家來小住,怎麼樣?」

  「你家的事我一無所知,能否簡單介紹一下?」

  「我有個姨媽上半年東北師範大學漢語言專業畢業,下半年去當地高中教書。我於1991年桃月16日出生,哈爾濱工程大學大二學生,具體情況以後網上聊。」

  「嗯,好的。海嘯姐,麻煩你拿兩張名片給我小嬸和侄子。」

  「噢,馬上拿來。」林海嘯急忙跨進套間取名片。

  一會兒,林海嘯拿著名片過來,這時,她身後多了一位英俊瀟灑的瘦高個男人。

  「芳兒,你有客人,我先回去了。以後若去省城開會什麼的,務必告訴我,或者直接來我家小聚,好嗎?」

  「哎,利華,你等一下,麻煩你把我的兩位客人也帶到省城。同時把這位小伙子送到汕江機場,看著他登上七點鐘的飛機,好嗎?」

  「當然好呀!」

  「那就謝謝你嘍。小嬸,佳兵,你倆遲早得回去,我就不挽留了。我還要趕一個五點鐘的茶話會。海嘯姐,請你上樓拿六盒普洱茶送給兩位客人,同時去出納那裡,從我的個人帳戶里開一張十萬元的支票來,我托侄子捎給我母親家用。」

  這時,林杏花搖搖手說:「玉琰,我的茶葉不用了,給你侄子拿幾盒就好嘞。」

  張利華聽見有點耳熟的聲音,忙收回陳玉琰身上的目光,轉到林杏花臉上,驚異道:「哎,這不是林珍寶的姑媽嗎?好久不見,差點認不出來了,別後可好?」

  「張教授,能好到哪兒去呀?我對不起你們,我罪孽深重,無顏見你們啊!是我胸無點墨,鼠目寸光,害了你們三個人,請你原諒我,好嗎?」

  「你最愧對的是你侄子和陳芳兒,沒有對不起我。都已經過去了,別再糾纏在過往裡。時間不早啦,請趕緊上車吧!」

  林海嘯急忙拎起兩大箱茶葉,放進後備箱,隨後取出支票遞給陳佳兵。

  陳佳兵不肯接,陳玉琰急忙說:「十萬元支票叫你帶給奶奶又不是給你,幹嘛不接呀?」

  「奶奶在我家生活得不錯,我把支票帶去給她,怕她罵我哎。」

  陳玉琰沒回答,扶著林杏花上副座,陳佳兵坐在後排。

  陳玉琰捂住陳佳兵的手,忍不住淚盈於睫,遲遲不肯關上車門,噙淚哽咽道:「佳兵,代我向你全家問好,我對不起你奶奶,我沒有盡到做女兒的責任,請她原諒我。下半年,請你全家到我這裡歡度春節,好嗎?」

  「噢,我知道了。」

  「媽媽,媽媽,你又要去哪裡啊?」

  陳玉琰忙轉身說:「媽媽不去哪裡,送張利華叔叔回家,你鋼琴培訓班放假啦?」

  「嗯,放啦。」

  陳瀟瀟一邊回答,一邊跑到車前。陳佳兵好奇地下車,緊盯著瀟瀟詫異地問:「姑姑,這位女孩就是 婆故事裡所講的,你與林珍寶的女兒嗎?」

  陳玉琰笑而不答。

  林杏花苦笑道:「是的。是我害得瀟瀟沒了父愛,我即便到了陰曹地府被挫骨揚灰,閻羅王也不會饒恕我唉。」

  陳玉琰淚眼朦朧地說:「小嬸,別說了。瀟瀟,快喊聲大表哥, 他是大舅舅陳陽堅的兒子陳佳兵。」

  「佳兵表哥,你好!為什麼不住幾天呀?」

  「瀟瀟表妹,此行能見到你們母女倆,能見到對姑姑一見鍾情,且矢志不渝的張利華教授,我已經心滿意足了。姑姑,請回吧,我要趕飛機呢。」說著便又跳上了車。

  張利華靠近陳玉琰,輕輕地將她攬進懷裡,溫柔地耳語道:「芳兒,我又要回汕江大學了,多麼想辭職來當你的員工,好天天見到你忙碌的倩影。可是為人夫又為人父,身不由己啊!好好保重,我會一如既往地來看你。同時我要轉告你一件事情,趙波浩在汕江出差,近日要來看你,並委託我做你的思想工作,他一如既往地深愛著你,一直在等你,你是否該考慮考慮個人之事了。」

  「嗯,好的,我會慎重考慮的,你路上小心。麻煩你替我給侄子買些水果,送他上飛機,同時將這張支票給我侄子。至於我跟趙波浩的事,就不老你費心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知道該怎麼做啦。」陳玉琰一邊說一邊將支票塞進張利華手裡。

  「好的,我的天使,遵命,再見!」

  「再見!到了打個電話,祝你們一路順風!」

  陳玉琰拉著陳瀟瀟的手,朝張利華揮揮手道別,目送他的黑色寶馬車消失在視線的盡頭,不禁攜女兒四顧心茫然,鬱悒幽沉,悵然若失,潸然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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