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章 悽苦難言
2024-06-15 16:11:52
作者: 陳智琳
陳玉琰瞟了一眼鄧恨遠,苦笑道:「您堂堂一位董事長,又是長輩,怎麼說向我這個陌生女子下跪呀,我沒聽錯吧!你們都回去,不要強人所難。我要靠自己生存,不要別人的施捨和同情,更不想依賴男人苛延殘喘地活著。」
林珍寶聽見她的語氣那麼強硬,禁不止聲淚俱下道:「玉琰,你要我怎麼做才肯回家?只要你說得出我就做得到,無論叫我做什麼都行,包括奉獻生命,我也在所不惜,甘願為你母女捨棄一切。即使你不愛我抑或恨我,也懇求你看在女兒的面上回家,可以嗎?女兒得了思母癔想症,神情恍惚,茶飯不思,整日發高燒,住院十幾天不見起色。最後,請乾媽林海嘯來醫院日夜守護,病情才暫時穩住,如今住在魚舟村林海嘯家裡。醫生說她隨時都會復發,我來這裡一周了,不知她近況如何?若是你親眼目睹,女兒在昏迷中喊著阿媽的模樣,你恐怕亂箭攢心般難受,淚眼愁眉不甚解。你秉性善良,何以忍心讓她每天喊媽喊到嗓子都啞了呢?既然把她生下來了,就該對她負責,給她一個完整的家,讓她享受父母之愛。玉琰,你說是不是?」
「我沒殘忍到要剝奪你生命的權利,我只想一個人靜靜地生活,靠自己走到最後,不想拖累任何一個人,尤其是你。我在乎你就要為你著想,讓你和女兒過得幸福快樂。憑你的條件,隨時可以找一個優秀的女人為伴侶,幹嗎要千里追尋,苦苦乞求殘疾女呢?」
「因你是瀟瀟的生身母親,誰也無法取代。上班的人越來越多,我們回去吧!」
「不,你倆回去,我趕上班啦。」陳玉琰說完,昂頭轉身朝車間走去。
林珍寶兀自蹲在牆角,斜眼瞅著陳玉琰的背影琢磨,到底怎麼啦,兩年沒見,真的變成鐵石心腸了嗎?不,瞧她的眼角似有淚水溢出,耳際飄來她的哽咽之聲,急忙倏地站起來衝上前,顧不上陸陸續續趕來上班的人,連忙撲通一聲雙腿跪地,頭像搗蒜一般地往地上磕,鄧恨遠實在看不下去了,揮淚哀求道:「陳玉琰,我也給你下跪吧!」
陳玉琰停住腳步,以為鄧恨遠董事長鬧著玩的,沒轉身,當聽到膝蓋啪嗒一聲落地,慌忙扭過頭哭訴道:「你們為什麼這樣逼我呀?有誰知曉鄧瑋瑜是怎麼奚落挖苦刁難我的嗎?怎麼當著員工的面侮辱我的嗎?我不是小三,我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我沒權利選擇自己的人生之路嗎?」陳玉琰瞥了一眼鄧恨遠,哭著往廠里跑去。
林珍寶怕她從後門溜走,趕忙扶起鄧恨遠追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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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珍寶攥住陳玉琰的手,睜著一雙絕望的眼睛瞪著她,斬釘截鐵地說:「陳玉琰,你絲毫不顧女兒的安危,當真不回去,我即刻撞死在你眼前,你信不信?」
陳玉琰見他額頭青筋突顯,雙眉緊繃,『川』字猛現,眼布血絲,牙咬雙唇,唇邊溢血,嚇得渾身哆嗦,心裡突感寸心如割,絞痛一陣緊似一陣,搖搖頭嗚咽道:「還是讓我這個殘廢人先死吧!」猛見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頭往石頭砌的牆上猛撞。
林珍寶責備自己低估了她,居然迅疾地來這一手,幸好鄧恨遠眼疾手快,絆了她一腳,用力不足未撞死,但也致其頭破血流,昏厥倒地。
林珍寶驚得不寒而慄,慌忙抱起她向車邊走去,送往新華村衛生院,繼而轉到公司附近的人民醫院治療。經腦科醫生會診,初步診斷為輕微腦震盪,這才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鄧恨遠坐在床頭唉聲嘆氣道:「林珍寶,看得出來感覺得到,你倆依然彼此相愛,由於愛之深,她拼命想保留那一份完美的回憶。她不想將自己的殘疾之軀展露在你的眼前;不想讓你每晚目睹取下假肢才能睡的窘迫之態;不想讓你沾染每晚都要給假肢清洗消毒的麻煩事;她不想讓瑣碎的日子磨損歷久彌新的情感。她由衷地希望你生活在完美無瑕的,無累贅的日子裡。她怕親手砸碎了往日的甜蜜之夢,萬不得已才躲到這裡來顧影自憐的。我是一位快進墳墓的人兒了,這點判斷力還是有的。請你敞開心扉,坦率地回答我一個問題,不知你是否願意?」
「你問吧,我已心力交瘁。與她分開兩年而已,她卻變了個人似的。」
「她沒變啊,你居然沒看出來,而你可能會變。她正因為擔心這個,才貌似絕情地離開,將生命也置之度外了。」
「何以見得。在你眼裡,我是位喜新厭舊的男人嗎?」
「那倒不是。我現在直截了當地問你,若是她願意跟你回家,你會心甘情願娶她嗎?願與她廝守終老嗎?永遠不會背叛她嗎?」
林珍寶接住鄧恨遠嚴肅而銳利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忙激動而緊張地站起來說:「你幹嗎問這麼多?這是我與她的私事,關你什麼事啊?」
「關我是你的同鄉呀!親不親故鄉人嘛。我是發自肺腑地關心你倆的將來喲!」
「我無可奉告。」
「我心知肚明了,你的個性特像一位我相當熟悉的人。你是個完美主義者,你寧可獨身,也不願與人將就過日子而委屈自己寧缺毋濫的心。你的眼睛容不得有霧,更別說沙子嘍。你的心不能擁抱缺憾,玉琰對你了解得相當透徹,怪不得斷然拒絕你的跪求。」
「何以見得?我們初次見面,你竟敢妄下結論,未免太自以為是了吧!」
「我畢竟六十六歲了,看人不會看走眼的。陳玉琰沒斷腿之前,她可謂是你心中的完美女神,性格溫和,善氣迎人,寬豁大度,善解人意,懂得如何體貼關心別人,做事勤快且乾脆利索,不願依賴男人生存,女性的自信、自立、自強、自尊都兼備。可偏偏月無全月圓,人生無完美,不幸成了二級肢體殘疾,你便猶豫退縮了。她揣摩了你的一切心思,萬不得已才棄女割愛,永遠背井離鄉。她在雲南這幾年,可謂是歷經坎坷,飽經風霜。嘗夠了餐風露宿,飢腸轆轆的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