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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如泣如訴

2024-06-15 15:54:52 作者: 陳智琳

  「謝謝你們的誇讚,接下來我就向乾爸乾媽講述自己的人生故事嘍。我的出生地也就是我的老家,在嶺平鄉山坳村,我的父親叫陳平和,我的母親叫方文靜。眾所周知,處在上個世紀六十年代,生活在嶺平鄉山坳村的 ,百分之八十戶的人家窮得叮噹響,是汕江省華江縣的特困鄉,揭不開鍋蓋是常事。」

  陳建豐連忙打岔道:「沒錯,那時我家連溫飽也解決不了,靠打獵種山地謀生的哩。」

  「看來是普遍情況啊!況且我爸爸家有六位兄弟,八口人得吃飯,常常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我爸在八歲時便跟著年長四歲的同胞哥哥給人當長工,翻山越嶺去大坑嶺頭幫人家放牛拔草,養雞趕鴨子及放羊,可還是填不飽肚子,更談不上貼補家用哎。」

  陳建豐微笑道:「呵呵,原來跟我們是隔壁區哎,路途不遠,僅僅是三十五里路而已。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嶺平鄉是特困鄉,生活肯定很艱苦的。」

  陳玉琰點點頭說:「沒錯,我爸每次回家少不了後母的毒打咒罵,巴不得這個瘦骨嶙嶙的遺子暴斃。有時候僅僅為了一個銅板,後母便將他從睡夢中喊醒,月夜趕他起床與大伯一道去大坑嶺頭搬運毛竹松木。這樣的苦日子不知何時是個盡頭啊?最終積勞成疾,臥床不起。好在遠在五十里外的生母兄弟得知此事,深夜趕來將他接過去治療。舅公家有一間副食品小店併兼做豆腐類生意,且膝下無子,便將其收養了幾年,送他上私塾學堂,學得了一點文化,且長得一表人才。後母打聽到他能做重體力勞動了,能為家裡掙工錢養活一幫兄弟了,便每天念叨非得讓爺爺接他回家。」

  林春花急忙問:「接來了嗎?生活怎麼樣?」

  「嗯,我爸十八歲那年回到山坳村老家,還是給人家當長工,種田地,有時候去搬運毛竹樹木,賣苦力掙工錢。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轉眼間到了婚嫁的年齡了,可因家貧如洗而沒人上門提親。直至三十二歲那年,我大伯母總算給他張羅了一個遠房親戚的女兒見面,姑娘比他整整少了一輪。當時大伯母費盡心機好說歹說,姑娘才肯來相親。」

  

  陳建豐好奇地問:「相親成功了嗎?」

  陳玉琰低聲說:「你們就別打岔,不然,我十個晚上也講不完哩。」

  「那好,我們就不說話了,給你倒開水即可,你就慢慢地講故事吧!」

  「好的,謝謝乾爸乾媽哦。我就按著記憶中的日記所載內容,以第三人稱來講述吧!要是有什麼疑問,抑或聽不懂的地方,隨時提出來,我會及時向你們解釋清楚的。」

  陳建豐夫妻倆點了點頭,陳玉琰開始娓娓道來了。

  某一天,姑娘看著忠厚老實,儀表不凡的陳平和,心裡暗暗思忖,這麼棒的小伙子,怎麼挨到三十外還沒成親呢?瞪著大眼睛驚訝地問:「平和,我叫方文靜,今年二十歲,可不可以告訴我,你長得英俊結實,也肯吃苦耐勞,為啥三十二歲了還沒成家呀?是不是智力比不過常人哎?」

  「你覺得我有點傻嗎?我大嫂沒告訴你原因嗎?」

  「你大嫂只說家裡兄弟一大幫,住房緊張,並有一位厲害的後母而沒有人肯嫁給你,真的嗎?我看這房子是四面樓的,還不賴呢?」

  「我大嫂句句是實話,今天在這裡見面的房子是我嬸嬸家的,我家人多嘴雜,不方便見面矣,請你多多包涵,務必見諒啊!」

  「呵呵,你說話有股斯文勁兒,看來是讀過書的哩,並不笨喲。」

  「那敢跟你比呀,大嫂說你是初中畢業,家境也不錯,我高攀了呢,不知你肯不肯下嫁給我哎?」

  「看你蠻老實的,我回家跟母親說說再向你大嫂傳話,你就耐心等著哦,反正等到而立外了,不差這一年吧!」小雲一邊說一邊站起來欲往外走。

  「那是,那是,請姑娘走好。我還要下地幹活呢,恕不遠送了。」

  「你忙你的吧,我找你大嫂聊幾句話就回去嘍。」

  「好的,我大嫂正在房裡候著哩,你回去跟你爹娘幫我美言幾句,不知願意否?」

  「呵呵,看樣子你是想與我結緣嘍,你比我大了一輪,只要你真心實意想娶我,辛勤勞動養活我,細心呵護關照我,我當然可以跟爹娘明說的,將你說得好一點沒問題哎。」

  「那就好,只要你心甘情願的樂意嫁給我,而不是勉強下嫁的,我當然會滿足你的要求啊!我勿待你好,還能對誰好呀?」

  「那是,我信你,不會拖著久而不決的,畢竟你三十二歲了,成與不成三天內就會給你大嫂回復的,請耐心等待,稍安勿躁,多多勞動哦。」

  「好的,謝謝你看得起我,這就去種菜嘍。再見!」

  不久,在我大伯母的煞費苦心下,我爸終於迎娶我媽為妻。第二年便產下我的哥哥陳陽堅,第四年迎來了千金就是我--陳玉琰,湊成一個好字。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我的父母為了迎接大雪紛飛之夜新生命的降臨,居然苦中取樂,以「霜草蒼蒼蟲切切,村南村北行人絕。獨出門前望野田,月明蕎麥花如雪」的天氣為背景,古詩對答待產,頗有閒情逸緻,吟詩迎生的畫面呼之欲出嘍。

  1967年冬月十八日的雪花,形態萬千、晶瑩剔透,仿佛有千絲萬縷的情緒似的,如柳絮漫天飛舞,隨著風越吹越猛,越下越密,雪花也越來越大,像連綿不斷的幃幕,往地上直落,蓋滿了房頂,鋪滿了田地,壓斷了樹枝,隱沒了物體,返出了回光,使天地溶成了白色的一體,像織成了一面白網。不一會兒,丈把遠就啥也看不見了。

  夜幕漸漸低垂,陳平和看著門外紛紛揚揚的大雪,唉聲嘆氣道:「文靜,大雪飄飄灑灑飛了一整天啦,還沒有絲毫消停的意思,白棉花似的深切切,重疊疊,像海水一般洶湧,能夠淹沒一切;又好象出征的戰士,披著銀色的盔甲;更像是一片片白色的戰帆在遠航啊!人們要是在路上行走,轉眼間,就會成為一個活雪人了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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