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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七十七、站邊

2024-05-02 02:29:12 作者: 樊籠也自然

  檀邀雨泰然自若地坐在辛司空的位置上,仿佛這裡並不是辛府,而是她自己的地方,辛司空倒更像是個來訪的客人,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

  「辛司空請坐。」檀邀雨衝著對面的位置做了個請的手勢。

  辛垣的腦子裡瞬間閃過無數想法,她怎麼在這兒?她為什麼在這兒?她找上辛家做什麼?

  雖然腦子裡有無數疑惑,但辛垣本能地選擇明哲保身,「這位女郎怕是走錯了地方,老夫這便喚人送女郎出去。」

  檀邀雨並不意外辛垣會是這種反應,她帶著笑意提醒道:「本宮來時,並無人瞧見。若本宮直接從大門走出去,辛家怕是明日的太陽都難瞧見。」

  辛垣咽了口口水,清楚檀邀雨的話說得或許有些誇張,卻不是全假。如今朝堂和宗室想讓她死的人太多了,只是他們尚且沒有合適的手段。

  若是被人知道檀邀雨來了辛家,那他這個營造司空絕對會被拿來做筏子,犧牲辛家來扳倒檀邀雨,無論是漢臣還是鮮卑貴族都會樂見其成。

  見辛垣沒再堅持送她出門,檀邀雨笑道:「司空的腦子果然轉得快,明白這其中的利害。本宮也不過想同您聊聊,聊完自會離開,絕不讓旁人瞧見。」

  辛垣抬手,依舊一副拒絕的姿勢:「天女若是想借老夫之手扳倒崔家,就不必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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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浩一直是檀邀雨封后路上的攔路虎,若說檀邀雨最想除掉誰,非崔浩莫屬。

  「崔家?」檀邀雨笑了,「辛司空誤會了,本宮與崔司徒雖稱不上友,卻也絕非敵。」

  辛垣搖頭,「老夫早就聽聞天女頗善言辭,只是無論天女如何說,老夫都不會與後宮之人為伍。」

  「若本宮也並無拉攏之意,司空大人可願聽本宮把話說完?」

  辛垣愣了一下。檀邀雨無緣無故地出現在他的書房,又是在流言紛飛的現在,任誰看來,她都是來辛家尋求助力的。可檀邀雨卻說自己並無拉攏前臣的想法,怎麼聽都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

  即便辛垣心裡已經確認,檀邀雨不過是換個好聽點兒的說法讓辛家支持她,卻也不得不給檀邀雨個面子。畢竟這位未來的皇后已經屈尊降貴地來了,能好言好語的請出去才是最好。

  檀邀雨見辛垣遲疑片刻後終於落座,便對旁邊的嬴風使了個眼色。

  嬴風從袖袋裡掏出一個竹簡,恭敬地遞給辛垣。

  辛垣疑惑地打開竹簡,只看了第一列就倒抽了一口涼氣!再往下更是越看越心驚,等到第四列時,辛垣已經不敢再往下看了!直接將竹簡捲起來,如燙手山芋般丟回案桌上。

  「你……!這,上面寫的……!我……!」辛垣措了半天的詞,卻不知該如何形容竹簡上的東西,最後竟用袖子一蒙眼,「老夫今日什麼都沒瞧見,天女請速速離開吧!」

  檀邀雨心裡冷笑,果然是只縮頭烏龜。不過膽小怕事有膽小怕事的好處,至少他知道該懼怕……

  邀雨將那竹簡又推回給辛垣道:「恕本宮直言,今日這竹簡里的內容,您看也是看了,沒看,陛下也會當您看過了。」

  「陛下?!」辛垣放下手,瞪大了雙眼,滿臉地不可置信,「此關陛下何事?」

  檀邀雨挑眉道:「本宮初到平城不久。這竹簡上記載的,全是各個鮮卑貴族的髒事、醜事,辛司空不會以為,這些是憑本宮一人便能查出來吧?他們此前為非作歹,無視法紀,陛下只是不追究。然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縱容,卻讓有些人越發膽大妄為,將主意打到了太子身上……」

  辛垣低呼一聲,本能地就想去捂檀邀雨的嘴,驚覺不妥竟反過來捂住了他自己的嘴!

  「天女慎言,隔牆有耳!」

  檀邀雨卻渾不在意,她雖不能用內力,可旁邊的嬴風卻始終在注意周圍的動靜,莫說聽牆角,便是百尺外有人路過也逃不過嬴風的耳朵。

  邀雨淺淺地嘆息一聲,「陛下有意削減鮮卑貴族的權勢,卻不能親自出面,所以必得有人擋在陛下面前,為他承擔所有鮮卑貴族的不滿。」

  辛垣雖膽小,卻不傻,只聽這一句,便猜測道:「天女是說,陛下想借您的手來削貴族的權?」

  邀雨點頭,「如今朝堂內外都在傳本宮同崔司徒不合,有意與崔家搶奪漢臣的支持。若是在此時,本宮提攜一位漢臣出任武職,雖然會引起貴族們的不滿,卻不會引起他們的懷疑。鮮卑的貴族們只會覺得,這位新任的漢將是本宮同崔司徒爭權的結果。」

  辛垣的腦子轉得飛快。檀邀雨的意思很明顯,陛下想要削權,卻依舊需要鮮卑貴族們的支持。所以這個惡人便由檀邀雨來當。陛下此時提拔一個漢人的武將,在外人看來最多便是寵信天女的結果。

  檀邀雨會被罵女色誤國,而陛下卻得到了實際的好處。

  辛垣忐忑地詢問,「所以今日……是陛下讓您來尋臣?」

  檀邀雨毫無遲疑地點頭道:「卻是如此。若本宮是陛下的盾,辛家便要成為本宮手中的刀。」

  辛垣疑惑,「為何是辛家?若要提拔一位漢臣的武將,從前武將的世家雖所剩無幾,卻也還是有幾位出眾的後輩的。」

  檀邀雨當然不會說因為辛家容易掌控。她淡淡答道:「陛下以為辛家最為合適。辛司空雖執掌營造,可您的長子卻曾隨軍出征過,且他的妻室出自鮮卑,這比一個完全漢人出身的武將更容易讓貴族們接受。」

  檀邀雨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可辛垣卻依舊滿腹疑竇。

  「辛司空不用急著給本宮答覆,」檀邀雨起身,「您可靜觀幾日。本宮相信,待你瞧見這名冊上的人一個個消失,你自然會願意成為本宮的刀,成為陛下的刃。」

  見檀邀雨要走,辛垣一把抓起案桌上的竹簡,「還請天女將此物帶走!」

  檀邀雨笑著搖頭,「留給辛司空看吧。若實在不敢,那便燒掉。只是辛司空向來自保為上,應當知道這卷東西里的內容能救你多少條命。你放心,像這樣的竹簡,本宮處還有許多。不如本宮再附送一卷給司空大人做參詳。」

  嬴風聞言,又掏出一卷放在辛垣手裡。辛垣戰戰兢兢地打開,裡面竟然記載了自己兩個小兒子在水利督造時貪墨的詳細。每一筆都清清楚楚,像刀子一般捅在辛垣心口上!

  「天女娘娘……這……?」待辛垣從那竹簡上抬起眼,想找檀邀雨詢問時,書房內早就沒了兩人的蹤影,就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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