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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三十五、怒火

2024-05-02 02:26:47 作者: 樊籠也自然

  秦忠志見檀邀雨沒有反對的意思,便趕緊轉身出去找祝融取藥。

  他心裡忍不住犯嘀咕,女郎這算是醒了還是沒醒?若是醒了,為何對旁人的話都沒反應?她這樣子,真的太像是姜坤行者說的入魔了。

  可無論如何,在秦忠志看來,醒了總比昏睡著強,至少能吃能喝。以女郎的心性,只要吃些好的,就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三清祖師保佑,雲道長能安撫住女郎,讓她趕緊恢復神智。」秦忠志手腳不停,一路朝灶房跑。

  然而雲道生顯然沒能聽見他的祈禱,因為他問檀邀雨的第一句話就是,「師姐不敢見嬴風師兄,是怕他知道您的情蠱已經消失了?」

  檀邀雨不做聲,捏著花的手指卻緊了緊。

  雲道生瞧見了,心中就已經確信,檀邀雨能聽懂他的每一句話,她不是入魔了。

  只要不是入魔,那就一切都有解決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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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道生舒緩了一下口氣再次問道:「師姐想一死了之?」

  檀邀雨沒動,可目光卻掃了一眼封在自己大穴上的銀針。

  「師姐覺得,謝夫人會希望你為她陪葬?」雲道生的語氣依舊和緩,可話卻是一句比一句重。

  可即便如此,檀邀雨卻依舊不肯開口。

  雲道生對檀邀雨的脾性很了解,這位師姐向來吃軟不吃硬。他索性起身,走到案桌前倒了杯水回來,遞到檀邀雨面前。

  「師姐可還記得,當初我為謝郎君占卜,結果誤打誤撞成了卜算子。你當時應過我,無論日後有何要求,都竭力替我達成。」

  雲道生輕輕展開檀邀雨的一隻手,將溫暖的水杯放入她手中,「如今道生就有一願,懇請師姐不要輕生,將你體內的真氣壓制下去。」

  檀邀雨握著水杯,感覺到從杯子上傳來的溫暖,心中卻充斥著無法宣洩的情緒。

  「若是我娘活著……我也想這樣為她端茶倒水……」

  即便檀邀雨的聲音嘶啞得如同來自地底的深淵,可聽見她肯開口,雲道生是實打實地鬆了口氣。

  他是孤兒,旁人可能覺得他無法理解這種子欲孝而親不待的心情。然而設身處地,雲道生明白,若是他師父寇謙之出了任何意外,他都會同檀邀雨一樣無法自持。

  「我能理解師姐的悔恨,可你不該用自己的性命去償還,這絕不是謝夫人希望看到的。」雲道生握住檀邀雨的手,「師姐還有我們,還有仇池的百姓,您並不是毫無牽掛了。」

  檀邀雨抬起自己的手臂,看著上面暗黑色的花紋,「你是說這個……」她抬起臉,雙眸依舊血紅,「我並沒有想要自戕,可我停不下來……」

  雲道生忙問,「可是真氣的暴走停不下來?」

  檀邀雨搖頭,「不,是我的怒火……我沒法停止我心中的怒氣。哪怕此時此刻,我腦海里也只有一個問題,為什麼是我娘?!無論是旁人的諷刺、挖苦,猜忌、利用,都是我娘替我受了,否則憑蔣氏,怎麼可能將我娘擠出檀府?」

  檀邀雨握緊手中的水杯,水中仿佛看到蔣氏臨終時痛苦的表情,「都是因為生了我,為了堵住別人的悠悠之口,她才不得不離開!事到如今,我好不容易為她爭了口氣,這該死的拜火教!這該死的天譴!為何要落到我娘的頭上!?」

  她猛地將水杯砸在地上,質問雲道生道:「為何是她!為何不是我?!我救了那麼多人,無論是誰,都有理由受這天譴!可為何偏要是我娘?!我從未救過她,甚至未做過任何一件讓她舒心的事兒!為何是她?為何是她?!」

  檀邀雨越說越激動,原本封住大穴的銀針一根根被內力沖飛,絲雨輕弦像是不受控制般再次從檀邀雨體內噴涌而出。

  秦忠志和祝融剛一進門,就看到眼前一幕,嚇得秦忠志手裡的粥碗都掉到了地上!

  「剛才還好好的!這是怎麼回事兒?」

  秦忠志想都不想就往屋內沖,他想去安撫邀雨,卻沒想到檀邀雨隨手一揮,一道氣浪打來,將屋內的三人全都吹了開來,在門口的的祝融更是直接被吹得撞到廊道對面的牆壁上。

  雲道生一隻手死死抓著門板,另一隻手從懷裡掏了個鈴鐺出來。這是他從姜坤那兒得知邀雨可能入魔後,請何盧給打的。效用如何尚不可知,可此時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雲道生一邊掐著鈴鐺,一邊再次用內力念起清心咒。可即便如此,卻依舊不能阻止一根接一根的銀針被邀雨的穴道沖飛。

  銀絲飛速地朝四周穿梭,似乎是在尋找,又像是在躲避。

  檀邀雨蜷縮的身體突然展開,一道黑氣直衝天靈,她張大著嘴,衝著雲道生,發出嗚咽的呼號聲。

  「快跑……」一根根銀絲低聲吶喊著。

  可雲道生沒有走,秦忠志和祝融更是直接頂著氣浪,匍匐著朝檀邀雨爬去。

  眼看著檀邀雨就要徹底失控,三樓的窗戶被人一頭撞破,一道人影閃電般衝到檀邀雨面前,還不待銀絲反應,兩根銀針就幾乎同時刺入檀邀雨的百會和神庭穴,趁著檀邀雨身體一滯,嬴風大喊,「祝融!快!」

  祝融二話不說衝上前去,手疾如風,將被檀邀雨沖飛的幾根銀針又都補了回去,除此之外,又在小穴加了二十八根針。

  在檀邀雨被紮成刺蝟後,暴走才被暫時壓制下去。邀雨像是聞到了什麼香味兒般聳了聳鼻子,隨後一頭倒在嬴風懷裡又睡了過去。

  秦忠志此時已被嚇得一身冷汗,他拉過雲道生問道:「可是雲道長同女郎說了什麼?怎麼方才醒時還好好的,半盞茶的功夫就這樣了?」

  「此事怕是與雲師弟無關,」嬴風緩緩將邀雨放平,對秦忠志道:「雨兒在火神山第一次真氣暴走後,在拜火教神壇又進一步暴走。若我猜的不錯,她還會再醒來,然後內力進一步失控。到那時,恐怕就不是我們能控制的了。」

  「嬴郎君的意思是,女郎到那時就真的入魔了?」秦忠志咽了口口水。

  嬴風不說話,等於是默認了。

  雲道生垂頭懊惱,「是我急於求成了,以為能開導師姐,讓她解開心結。」

  「她說了什麼?」嬴風立刻追問。

  「她說她不想死,」雲道生看向床榻上的檀邀雨,「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恐怕也是這怒火,讓她的真氣逐漸失控。」

  嬴風深吸了口氣,扭頭向祝融道:「將她三百六十五處穴道全都封上,便是讓她進入假死,也必須撐到南塵行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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