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霍璟泫說只在意和他攜手之人是否難過

  「你！」

  「放肆！」

  金蘿氣的伸手指著她，臉漲的通紅，猩紅著眼竟是想打她。

  

  謝羨妤向前站了一步，扯了扯唇，「毆打縣主可是大罪，金蘿姑娘想好了再動手。」

  「區區一個沒有實權的縣主，打就打了，難道還在我面前充主子不成！」

  金蘿極其敗壞的衝過來。

  伴隨著犀利的尖叫，金蘿抬起手 落下。

  下一瞬，手腕猛然被一隻冰涼的手攥住，冰冷刺骨。

  「你怎麼會......」

  金蘿震驚的抬頭——謝羨妤，壓住了她的氣場！

  「我再沒有實權也是陛下親封的縣主，而你，不過是一個奴婢！」

  扼住金蘿手腕的手緩緩鬆開，謝羨妤逼近金蘿，一時間，陰影罩住眼瞼，凜然寒氣洶湧迸出，「誰是主，誰是仆，你該看的清楚！」

  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霎時從金蘿的胳膊上冒出來，下意識的，金蘿向後退了兩步。

  「我，我是娘娘身邊......」

  金蘿話音未落，謝羨妤清冷的聲音已經壓了過來。

  「便是皇后娘娘自小的乳娘王嬤嬤，便是掌管宮規的常司正，在我面前也不曾這般逾越。金蘿，你是貴妃娘娘身邊的貼身丫鬟，你的一言一行代表了娘娘的意思，你在我面前屢屢放肆，更以我自稱而非奴婢，我是否可以視為這是瑾貴妃給我的下馬威？」

  「金蘿姑娘，今日並非我想求見貴妃娘娘，而是娘娘玉體不適請我醫治。作為醫者，臣女不忍娘娘承受苦痛這才違背宮規前來紫宸宮，但臣女也有自己的氣性，這般羞辱之下，臣女倒也沒必要留下！」

  謝羨妤聲音算得上柔和，後半句加重語調，顯然不是說給金蘿聽，朗聲迴蕩，竟擲地有聲，如鼓聲直擊人心。

  「太醫院能人眾多，想來娘娘不需要臣女相助。」

  「二殿下是否和臣女一同離開？」

  謝羨妤面朝霍璟泫，斂了戾氣，莞爾一笑。

  霍璟泫似是沒想過謝羨妤還有這樣一面，漆黑的眸子靜靜地看著她，片刻後，幽深化為寵溺，淡漠的臉上露出弧度，顯然十分愉悅。

  「我隨你離開。」

  不是本殿和你一同離開，而是我隨你離開！

  幾字之差，含義相差數里。

  白袍隨風揚起，他竟是主動推動輪椅向前，如玉般的手碰了碰謝羨妤的尾指，明月清輝般的眸子只倒映著她的臉。

  「殿下？你當真要走？」

  金蘿臉色陡然慘白，「娘娘若是知道您已經來到殿門口卻離開，她會有多難過！」

  金蘿的話古怪，謝羨妤眉尖微挑，沒有開口。

  耳畔，響起霍璟泫漠然的聲音：「本殿，只在意攜手之人是否難過。」

  「貴妃娘娘今日所為，實在令人不齒。」

  霍璟泫很少情緒如此外露，顯然怒氣到了極致。

  「攜手之人？殿下說的難道是……」

  金蘿驚的瞳孔放大，霍璟泫已不再理她，墨發纏繞在謝羨妤的掌心，身形緊緊跟在謝羨妤身側，含義不言而喻！

  呼吸忽然頓住，謝羨妤詫異的看著他，唇角輕輕揚起。

  這是謝羨妤重生後，他第一次向外人宣告和她的關係！

  哪怕之前再抗拒，對她有諸多猜測，最終，他還是答應了和她的婚約！

  這般情誼，這般信任……

  謝羨妤看著他如月般清冷的臉，心底仿佛被暖陽包裹，緩緩伸出手，堅定的握住了他的手指。

  「謝羨妤她區區一個縣主，一個什麼都不懂的草包縣主怎麼配得上你！殿下，你要想清楚才是！」

  金蘿聲音越發犀利，刺耳的話一句接這一句涌了上來。

  驀然，空中遮蓋一層烏雲，霍璟泫推動輪椅的手猛地停下，周身竟是迸發出令人心驚的黑氣。

  一股寒氣霎時在皇宮蔓延，謝羨妤低頭看著他，有一絲遲疑。

  這可怖的內息，難道是從霍璟泫身上傳出來......

  可他，不是從未學過武功？

  「金蘿，你放肆！」

  「平兒智力不高又空有一身武功，你這般語氣，將他嚇的不輕！」

  慵懶魅惑之聲遠遠傳來，正殿門緩緩打開，只見瑾貴妃側臥在榻，身邊一個女娃娃兩邊扎著小揪揪跑下來，惡 瞪了金蘿一眼。

  剎那，壓得人喘不過氣的內息煙消雲散。

  這般強大的內息，竟然出自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娃娃？

  謝羨妤驚訝的朝那女娃看過去，眉頭微皺。

  她記憶里，瑾貴妃身邊並未出現過這個孩子！

  「這是從宮外撿來的孩子，天生體內有強大內息，但可惜智力不高，瑾貴妃見她可憐，收留在身邊做了宮女。」

  身側多出一道黑影，霍璟泫守在她的身邊，輕緩的嗓音解釋著平兒的來歷，衣袍將她的手蓋住，擋去了多餘的風。

  謝羨妤正準備應聲，一道蝕骨的目光不知從何處落在她身上，尖銳的似乎要將她扒皮抽筋！

  等謝羨妤去找，又查無蹤跡！

  「吱呀。」

  殿門徹底打開，入目，金燦燦的地面流光溢彩，琉璃盞放置在邊角折射陽光，若有似無的香氣在殿內飄散，縈繞著一層白煙。

  瑾貴妃威嚴的聲音在殿內迴蕩，幾乎厲喝。

  「縣主說的沒錯，她是陛下親封的縣主，而你只是奴婢，尊卑有別，你怎敢羞辱她？金蘿，當真是本宮將你慣壞了！」

  「在這宮裡，你替本宮樹的敵人，怕是比這紫宸宮的樹木還要多！」

  一片羽毛從眾人眼前掠過，瑾貴妃扶風弱柳的身姿忽然從榻上婀娜站起，雪白色的狐裘披在她的身上，紫色的羽毛扇從她手中落下，扔在一邊，抬起手，驟然給了金蘿一個耳光。

  「本宮身邊不需要廢物，你差點氣走本宮的貴客！金蘿，從今以後你不再是紫宸宮的一等宮女，去做最次等的打掃宮女！」

  瑾貴妃偏頭，魅惑的眼尾擦過霍璟泫，望向那十來歲的女娃娃，「金蘿方才的語氣將你嚇到，你廢了她的嗓子，讓她再也說不出話，可能消了你的火氣？」

  廢了嗓子？

  謝羨妤眯了眯眼，呼吸頓了一下。

  瑾貴妃......果然夠狠！

  「娘娘？」

  金蘿淚眼婆娑，驚恐的搖頭，「不要！」

  「羞辱縣主，替本宮樹敵，本宮差點被縣主誤會給她下馬威，這樣的錯，你有何面目求饒？」

  瑾貴妃手指撥動檀香， 的臉上溢出殺氣，「平兒，還不動手？」

  回答瑾貴妃，空餘一陣沉默。

  平兒站在瑾貴妃身旁，卻沒有動手，眼神直勾勾的看著謝羨妤。

  那雙眼黑的發亮，仿佛一隻等待主人下令的小獸。

  謝羨妤和她對視，面色詫異。

  這女娃娃為什麼看著自己？

  寂靜下，瑾貴妃順著平兒的視線將目光落在謝羨妤臉上，細長的眉毛挑了挑，嘴角忽然蔓延出一絲笑意，「平兒，很少這樣喜歡一個人。」

  如毒蛇一般的陰毒頓時涌遍全身，謝羨妤抬眼，瑾貴妃的聲音落了下來。

  「安和縣主，平兒在等你下令。」

  謝羨妤微怔，迎上瑾貴妃過分漂亮的臉，緩緩開口道：「金蘿罪不至此，還望娘娘將她交由常司正，由宮規處置。」

  一道寒風從面上拂過，謝羨妤抬頭，面前的女娃娃已經退回到瑾貴妃的身邊。

  顯然，她聽從了謝羨妤的建議，選擇了放過金蘿。

  殿內迴蕩著輕輕的嗤笑，陰冷的讓人恐懼。

  「也罷，既然安和縣主放你一馬，你便謝恩吧。」

  瑾貴妃重新躺回到軟塌上，閉上了眼睛。

  「奴婢，謝過娘娘，奴婢自行去見常司正。」

  金蘿顫抖的向瑾貴妃磕頭，卻半字未提謝羨妤。

  抽泣聲從耳畔掠過，金蘿搖搖晃晃的退到殿外。

  陽光灑進殿門，拖長了金蘿的影子。

  謝羨妤目光停留在金蘿的膝蓋上，抿了抿唇。

  為了讓她答應來紫宸宮，在御花園，金蘿不惜跪爬至她的面前，尖銳的石子劃破她的膝蓋，留下一地血跡。

  金蘿雖蠢笨跋扈，卻對瑾貴妃忠心耿耿。

  對這樣的奴婢，瑾貴妃沒有半分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