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他們的手，十指相扣

  霍璟泫目光朝柔妃寢殿旁望了一眼，伸手替她拂過額前的碎發，低聲道：「來看個故人。」

  謝羨妤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卻沒見到什麼特別的地方，倒是她和陸楚岩第一次相見的池塘映入眼底。

  淡漠的移開視線，謝羨妤眼底已經再沒有一分對陸楚岩的感激！

  曾經的恩情她已經用血恨償還，今生不必再重蹈覆轍！

  甚至那些曾溫暖她的過往，也已經蒙上一層陰霾。

  「聽聞御花園的荷花開了，很是好看，你陪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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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破了沉寂，謝羨妤主動開口。

  霍璟泫抬手碰了碰她的手腕，那裡冰涼的厲害。

  柔妃的寢殿究竟有什麼，能讓她如此恐懼？

  霍璟泫喉嚨里應了一聲，任由謝羨妤推著他朝御花園走。

  蟬鳴聲不絕於耳，樹影隨風擺動，黑色的陰影蓋在他們的臉上，忽明忽暗。

  「你，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忽然的，謝羨妤低聲開口。

  「李太醫……他來的很及時，是不是你……」

  若沒有李太醫替她作證那不是長生蠱，她確實會陷入危險！

  她想問……李太醫是不是他替她找來的人證！

  謝羨妤低頭，望著他豎起的墨發，呼吸微微加速，等著他的回音。

  霍璟泫靜默，一雙眼朝她看過去，黑色的瞳孔下印出她略顯蒼白的臉，寡薄的唇動了一下，嘆息道：「今日，你太冒險了。」

  不必再多說，謝羨妤也聽懂他說的正是謝知鶯狀告她私藏長生蠱，又引出血狼一事！

  霍璟泫果然看的出來，今日發生一切都是她有意為之！

  李太醫……正是他找來的！

  謝羨妤抿了抿唇，心臟跳了一下。

  天壇上她就感覺出霍璟泫已經將今日之事看透，她的直覺沒有錯！

  「多謝……」

  事情實在順利的厲害，除了李太醫，他恐怕還幫了她別的什麼！

  回想今日，謝知鶯想利用蠱蟲讓她喪命，卻沒想到早在周嬤嬤的女兒刻意留下東西向她示好時她就已經生出警惕，血狼她前世有過接觸，她也提前打點好血狼的一切……

  「謝知鶯若沒想害我，就不會有這些後續！其實蠱蟲我也可以解釋，你本不必插手其中！」

  謝羨妤語氣越發低沉，「這種骯髒事你插手，恐怕會惹一身腥！」

  此刻，她生出些悔意來。

  他在朝中本就舉步維艱，她不希望因為自己又害了他！

  霍璟泫聽著她的話，眉頭皺了皺，淡聲道：「蠱蟲之事，你無法解釋。」

  「哪怕你醫術高超，也無法解釋為何能分辨蠱蟲。」

  一語落下，謝羨妤瞳孔驟然放大。

  是啊，醫術可以解釋，但想分辨蠱蟲，唯有見過蠱蟲的人才能做到。

  除了李太醫那般世代行醫有正當理由觸碰蠱蟲或查看醫書記載，她一個官家小姐，沒有也不能更不該有分辨蠱蟲的能力。

  除非她的確碰過西疆蠱蟲！

  雖說皇后知曉她的能力也知曉她見過蠱蟲，但皇后不能說，而百官不知更無法理解她的事，要是解釋不清楚，哪怕她帶來的蠱蟲不是長生蠱，單憑著她能區分蠱蟲真假，就等於做實了她碰過蠱蟲犯了大忌！

  今日，竟處處危機！

  「我只是想替自己討個公道。」

  謝羨妤聽出他話里責怪的意味，握著輪椅把手的手一點點加緊，眼睛也不看他，嘴角向下，好似在耍孩子脾氣。

  霍璟泫頓時失笑，忽然抬手，觸碰她的嘴角，不想謝羨妤迅速後退，不讓他碰到自己一星半點。

  「我知道今日兵行險招，一旦走錯一步，滿盤皆輸，可她步步緊逼，我一忍再忍也見她放棄，再不出手，她只會欺人更甚！」

  自重生以來，她已經很好掌控著自己的情緒，但在霍璟泫的面前，她總是忍不住！

  一陣風吹過來，謝羨妤的眼睛又干又澀，隱隱已見猩紅的血絲。

  霍璟泫驟然伸手，牢牢地握住她的手，用力，將她拉到面前。

  攤開她的掌心，望著上面的汗珠，謫仙般的面容露出疼惜，雪白的衣袖從她掌心掠過，強勢的將汗水擦去，十指相扣。

  「我並未怪你，只是你的及笄禮，本不該有一點瑕疵！」

  他比她，更珍惜重視她的及笄禮！

  所以他才會主動離場，不讓她因為和他之前的賜婚被人非議；所以他才會準備曲調，親自為她收尾及笄禮！

  謝羨妤心臟猛然跳的距離，臉頰迅速染上紅霞，她的眼睛落在他們相扣的手上，喉嚨發乾。

  他這是什麼意思？

  這般舉止......

  「安和縣主！貴妃娘娘身體忽然不適，請您去瞧瞧！」

  身後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謝羨妤認得，那是瑾貴妃身邊的貼身宮女！

  那宮女跑的越來越近，謝羨妤慌忙收回手，不料霍璟泫收緊了力道，沒讓她逃離半分。

  「瑾貴妃發生何事？」

  霍璟泫清冷的聲音響起，硬生生逼的那宮女停下腳步。

  「二皇子也在？金蘿見過二皇子，安和縣主。」

  金蘿行了一禮，臉上寫滿詫異，「奴婢不知二位主子關係竟然.......」

  「主子們的關係好不好，什麼時候輪得到你這樣的下人詢問？」

  閆肅不知從哪冒出來，劍眉一挑，出口厲喝。

  「原來閆大人也在，金蘿失禮，金蘿有罪，請二皇子見諒！」

  金蘿瞧見閆肅，臉上緊繃的表情瞬間鬆懈許多，被閆肅呵斥也不氣惱，笑著又行了一禮道歉。

  彎下腰，隱約瞧見謝羨妤和霍璟泫緊貼著的影子，金蘿眯了眯眼，好奇的朝他們張望，試圖靠近。

  一陣冰涼從手背穿過，只見霍璟泫動了一下，素雅的袖口擋在輪椅前方，隱匿了他們相扣的手。

  什麼都沒看清楚，金蘿努了努嘴，正了正神情，收斂了諂媚的模樣，朝謝羨妤恭敬道：「貴妃娘娘忽然腹痛不止，太醫院無人可用，娘娘吩咐奴婢來請縣主替娘娘救治。」

  瑾貴妃？腹痛？

  這般湊巧？

  謝羨妤腦海中浮現出瑾貴妃從天壇離開時朝她望過來的一眼，心中生出怪異。

  那根掉落在她腳邊的髮簪正被她藏在袖口，尖銳的簪尖戳著肌膚，泛出密密麻麻的疼。

  「宮中主子的醫治慣來由太醫院接手，醫女輔佐，哪怕上次替太后鳳體看診也借著姜太醫的案名登記在冊，這次......臣女不敢逾越。」

  謝羨妤淡淡的開口，沒有要和金蘿同行的意思。

  瑾貴妃其人，不可深交！

  況且......謝羨妤看著身側的男人，唇角彎了彎。

  她此時去瑾貴妃處，霍璟泫定會跟著，他已經被她拖累，她不能將他捲入瑾貴妃這樣的人身邊！

  聽著她的話，金蘿登時氣急，「你不過區區謝府出來的小人物，你怎麼敢......」

  羞辱的話到了嘴邊，正欲全部說出來，忽然抬頭，對上謝羨妤冷峻的目光，話音盡消，心神陡然大駭。

  這眸子......像是千年深潭，漆黑的令人無法抽身！

  謝羨妤怎麼會有這樣的氣勢！

  金蘿下意識咽了咽口水，和謝羨妤保持了距離，一口氣硬生生忍了下去，漲紅著臉道：「安和縣主，您也知道娘娘被陛下罰面壁思過，太醫院那些人哪個不是見風使舵的人，現在根本不敢替娘娘看。」

  「今日是您及笄禮，陛下和太后又那樣看中您，您願意去替娘娘醫治，想必不會有人怪罪！」

  噗通。

  金蘿竟跪了下去，行了大禮，「還請縣主替娘娘看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