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不會是腦子有病吧？

  似乎是一種默契，自從長公主在宴席上稱裴錦為裴夫人後，所有人都跟著這樣稱呼。

  裴錦知道，這句「裴夫人」多麼來之不易，這是這個年代對她的認可。她終於可以獨立存在這世間，而不是某個男人的附庸。

  太妃屋裡，幾人正說笑，景淵過來請安。

  太妃立刻收起笑容，這次只說了倆字：「不見！」

  

  景珺瑤笑道：「連弟弟都能進屋，爹爹卻依舊被拒之門外。」

  太妃道：「你爹跟阿琮能比嗎？他又沒有小豁牙。祖母這臉給你們看，權當逗你們玩兒，你爹那麼大個人了，不用逗。」

  景琮在一旁抿緊嘴巴，這牙啥時候能長出來呀，說話漏氣的人，騎馬射箭都覺得沒底氣。

  給太妃診治完，裴錦正要回家，突然聽聞長公主來訪，而且指名要見她。

  裴錦趕忙過去，長公主盯著她的臉，滿意地笑笑：「賞心悅目。」

  裴錦笑得很是尷尬，合著您跑來一趟，就是為了看臉？

  景淵問：「皇姐前來，所為何事？」

  長公主景澄慢慢飲了口茶，「景淵，本宮那女兒你是知道的，平日慣壞了，行事異於常人，這幾日愈演愈烈。本宮擔心，她是不是得了什麼怪病？」

  景淵皺起眉，「擔心什麼，雲端不是一直瘋瘋癲癲？」

  「你不知道，」長公主神色嚴肅，眉宇間帶著憂色，「她昨日要打一個丫鬟，剛抬起手就放下，說『控制，得控制』，嚇不嚇人？」

  景淵道：「這才像皇家貴女。」

  「以前說要養多個男寵，容貌要個頂個的好。這幾天，那宣平侯的女兒拿了小郎君畫像來，竟然讓她給趕出去了！」

  景淵冷哼，「趕得好，和宣平侯府還是少來往。」

  「她總是睡到日上三竿，誰也不敢叫，沒睡好就會發脾氣。可是，她竟然從前天開始早起，繞著後花園跑了兩圈，然後練八段錦。」

  「皇姐何必擔憂，雲端如此，不是應該欣喜？」

  「以前無所事事，除了調戲小郎君就是招貓逗狗，昨天卻去騎馬，說渾身都是力量無處揮灑，得找個耗力氣的事情做做。」

  景淵道：「這很好。」

  「好嗎？無緣無故變成這樣，不嚇人麼？最可怕的是，她晚上竟然在讀書！」

  景淵舒了口氣，「這才像是皇姐的女兒。」

  長公主搖了搖頭，「本宮怕她被奪了舍，試探了好幾回，小時候的事兒都答得出來。若是從前，問幾次她就發脾氣，現在倒好，每次都笑盈盈有問必答，裴夫人，她不會是腦子有病吧？」

  裴錦笑道：「郡主每日都來寶仁堂，並無異狀。身體好得很，腦子也沒毛病，只是轉變太突兀，叫人不適應而已。」

  長公主微微頷首，「雲端告訴本宮，說這是在遵醫囑。裴夫人，這醫囑是你下的？」

  裴錦點點頭。

  「既然不是奪舍，腦子也沒事兒，她是如何變成這般模樣的？凡事必有緣由，裴夫人，你得跟本宮說實話。」

  果然，長公主不是好糊弄的。

  裴錦想了想，問道：「殿下，郡主喜歡小郎君這事兒，您怎麼看？」

  長公主嘆了口氣，「雲端身邊有個奶嬤嬤，仗著乳母身份總是攛掇她，說郡主身份尊貴，不必將別人放在眼裡，想要什麼就要，想拿什麼就拿。那時本宮幫皇弟奪位，難免對郡主疏忽，發現的時候已經長歪了。

  至於那些小郎君，有合適的倒也無妨，但是搶別人的難免被詬病。所以裴夫人說馮弈有頑疾，本宮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看吧，當時長公主就看出來了。

  知道了景澄的態度，裴錦心裡便有了底，把盛雲端去騷擾龐盞，被自己忽悠的事兒全盤拖出。

  長公主知道事情原委，終於笑了，「真是有趣，這混不吝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怕有病。」

  裴錦有些心虛，「怪民婦講得太嚴重，把郡主給嚇著了。」

  「嚇著了才好，本宮順勢而為，回去再加些料，徹底讓她脫胎換骨！」

  問清楚原委，長公主便要回府，臨走時突然回頭，「裴夫人身上是什麼香？」

  裴錦道：「是自己調的香，還未取名字。前些日子民婦的侄兒遇上南洋的商人，在那人手裡買了些檸果，民婦便用橘子、茶葉、龍涎香調製，配了這香出來。」

  長公主道：「果香清爽，茶香芳冽，真是好聞。」

  裴錦特別懂事，「民婦那兒還有一瓶，明日就給殿下送去。」

  長公主十分滿意，「那南洋的檸果極為少見，所以這香必定價值不菲。本宮派人多弄些檸果，裴夫人便可多配一些。」

  她笑了笑，「只有一樣，這東西不能再給旁人，本宮可不願跟其他女子一個味道。」

  懂了，這就是獨家定製的意思。

  景淵略微沉吟，說道：「皇姐占了這香，又不願跟別人一樣，裴夫人以後便也不能用了。」

  裴錦深以為然，這香調得很滿意，但是又不能說不給……

  長公主景澄挑了挑眉：「怎麼，睿王是在打抱不平？」

  景淵道：「我只是提醒皇姐，報酬得給夠。」

  長公主哈哈大笑，「本宮還會賴帳不成？走了！」

  送走景澄，景淵問道：「你剛才見過景琮？」

  「是呀，這孩子挺有趣的，王爺睿智，選他可比選景琦強多了。」

  景淵微微一笑，「全仗夫人提醒。譚敬，去庫里取二斤龍涎香，贈與裴夫人。」

  裴錦嚇了一跳，這可是比金子還貴的香料，一斤價值一千二百兩，就這麼送給我？

  我一句提醒，值這麼多銀子？

  裴錦趕忙拒絕：「民婦那句話並無干係，全仗王爺當機立斷。無功不受祿，請王爺收回成命。」

  景淵道：「裴夫人誤會了，本王是覺著，皇姐有了獨制的香，睿王府也得有。一些原料而已，裴夫人只管用，不夠再來取。」

  裴錦：「……」

  這可是兩斤啊，兩斤！它用在香料里只是香引子，放一點粉末就夠了！

  就算你們全家一起用，那得用到啥時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