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另外的價錢

  宣平侯夫人親自「恭賀」寶仁堂開張，為了讓新醫館名氣大增，還特意帶病人前來。不僅豪擲一千兩，還在裴記皂物成為宮廷供奉的時候暈倒，讓所有人記住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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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好病人不見得被傳頌，但是來砸場子被反殺，這種事不出一個時辰就能傳遍京城。

  孟青藍竟然主動上門送流量，這是怎樣的一種精神！她真的，裴錦哭暴富！

  這時候，侯府的丫鬟早就亂了陣腳，此時又是掐人中又是喊夫人，折騰了半天，孟青藍竟然沒醒。

  或者說，太丟人她不敢醒。

  裴錦笑著說道：「宣平侯夫人為裴記高興，竟然激動得暈倒，裴錦著實感動。你們切莫慌亂，將人喚醒這種事還得大夫來做。」

  她款步上前，然後亮出了針囊。

  侯府大丫鬟一臉驚恐，她想幹什麼？

  想起秦桑將孟安紮成刺蝟，大丫鬟死死護著孟青藍，生怕裴錦也是那般扎法，夫人真的丟不起那個人吶！

  「你們不讓扎？」裴錦笑笑，「那咱們就換個法子。你們剛才人中沒掐准，人要是能醒來都怪了。」

  大丫鬟看著孟青藍發紅的人中，疑惑了。

  不准嗎？人中不就在那兒？咱們掐得沒毛病啊。

  就愣了這麼一下，說時遲那時快，裴錦揚起手，「啪」地給孟青藍來了個大比兜。

  全場驚呆！

  我滴個天，還帶這樣的？

  這是可以動手的麼？太虎了吧？

  人家是宣平侯夫人啊，不是尋常罵街婦人，她竟然說打就打！

  裴大當家不僅打了，還當眾打，那耳刮子扇的，侯夫人半邊臉都腫起來，可見是用了全身的力氣。

  孟青藍猛地睜開眼，裴錦笑道：「看吧，醒了！侯夫人，您剛才面容僵硬，氣血淤塞，本大夫已經幫您疏通好了。」

  孟青藍怒目而視——你特麼就這一套說辭是吧？

  裴錦跟她對視——我就打你了怎麼著，你能怎麼滴吧？

  兩個人都沒說話，目光卻已經鬥了好幾個來回。

  眼看著寶仁堂門口人越聚越多，孟青藍咬牙道：「回府！」

  侯府的人灰溜溜撤了，裴錦朝門口一抱拳，「方才讓諸位見笑。我這話就撂在這兒，以後只要孟青藍來治病，必收她千兩診金！但是對京都百姓，我寶仁堂心懷悲憫，只願世上人無病，寧願架上藥蒙塵！」

  嘩嘩嘩，掌聲。

  吃瓜群眾奔走相告，裴大當家只宰侯夫人，不宰普通民眾。來瞧過病都知道，人家診金便宜，藥也不貴。看到大門口告示了吧？每逢初一十五，寶仁堂全天不收診金，免費看病，而且藥錢也給免去兩成！

  寶仁堂真是善待百姓，裡面的大夫都是活菩薩！

  這天晚上，京都各處的說書先生幾乎全換了段子，講得是某朝某代一家濟世藥堂掌門人，勇斗權貴惡婦的故事。

  那惡婦嘴臉醜陋，壞得十分立體。

  雖然都用得是化名，但誰不知道寶仁堂開業的這齣「斗惡婦」？

  這新段子可招人了，一時間，各大茶館酒樓人滿為患，就連丐幫的蓮花落都換了新詞兒。

  結果兩天不到，說書先生都被抓進去了，每人挨了十板子，還罰了一兩銀，此后街頭巷尾再不讓講《斗惡婦》。

  說書先生們多叛逆啊，你不讓我講，那我就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偷著講。

  不用說，抓說書人肯定是宣平侯府幹的事兒。裴錦對此深表不屑，孟青藍不僅撤熱搜，她還刪帖禁言，什麼玩意兒！

  寶仁堂開業當晚，一家人圍坐一起復盤。

  沈雲柏有些擔心，「娘，孟安那癟犢子真能醒過來？」

  「夜裡就能醒，」裴錦老神在在，「孟青藍以為一丸假死藥就能坑我，她是真沒瞧得起我呀。」

  龐盞恍然大悟，「怪不得不喘氣，連脈搏也摸不到，竟然是假死！師父，這藥是怎麼配的？」

  「本質上還是麻醉藥，量大而已。不過這東西很是危險，我說孟安會傻，並不是玩笑話，咱們別輕易嘗試。」

  沈麒拄著下巴聽大人講話，突然道：「這個我懂，麻醉散就酒，當晚就埋。大當家，若是情形危險，還是能用的吧？」

  他說得是綁架那天發生的事兒，裴錦點點頭，揉了揉沈麒的小揪揪，「生命可貴，對惡人不需要聖母心。」

  次日一早，秦桑配好做皂用的藥材，看時辰差不多了，趕緊推開寶仁堂大門。

  哇，好多人啊。

  趙介推了個輪椅出來，上面坐著目光呆滯的孟安。

  有個叫張大膽的，大著膽子湊過來探了下手，興奮地告知大夥：「活的！孟安是活的！昨天我可是親眼所見，他的臉不是正常的白，一丁點兒血色都沒有，要不是裴當家說能治，我都想直接幫侯府把人放棺材裡！」

  他身後的張二膽說，「哥你膽兒真大，侯府的人也敢收斂，不怕做鬼訛上你啊？」

  張大膽抬手就是一爆栗，「這孩子怎麼聽不懂話呢，我的意思是說，裴當家真把孟安救回來了，果然醫術高明！」

  張二膽點點頭，「不高明也不能一下子掙一千兩。」

  有人問趙介：「這位小哥，敢問裴當家昨日用得是什麼療法？」

  趙介連眼睛都不眨，「暴風驟雨狂打療法。」

  眾人豎起大拇指，「神！太神了！」

  趙介環視一周，問道：「宣平侯府可曾來人？」

  問了兩遍都沒人回答，眾人面面相覷，這是……不要了？

  那孟安可怎麼辦？人是活了，可他傻了，就這麼賴在寶仁堂也不是個事兒啊！

  趙介一聲冷笑，喊來兩個丐幫叫花，「給你們找個賺錢的營生，這人就是侯夫人帶來看診的病人，你們推著他前往宣平侯府，路上但凡有人問，就停下來唱新編的蓮花落。」

  兩個丐幫兄弟樂壞了，「這差事好，這一路能賺不少銅板。」

  趙介囑咐，「侯府要是來人，你們儘管跑。」

  「那這輪椅怎麼辦？」

  趙介微微一笑，「我們當家的說了，這是另外的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