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從今天開始直立行走

2024-06-15 10:59:04 作者: 有隻起司

  孟青藍壓下心頭怒氣,說道:「你們碾過的藥,竟然不記得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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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負責碾藥的阿梨結結巴巴,「有幾樣也能認出,但說不準叫什麼。有的粗,有的細,有的是片片,有的是面面,有的像草屑,有的像沙子。」

  孟青藍氣得肝疼。

  阿桃見宣平侯夫人面色不虞,生怕被退貨,絞盡腦汁想出一些細節。

  「稟告侯夫人,阿桃常去鋪子送貨,總能聽見秦桑姑娘跟客人攀談。大夥口中的白月光其實是五白玉容皂,好像用了五種白色的藥材。」

  孟青藍依舊不滿意,阿桃頭都要想禿了,「有的皂里放蠶絲,還有的放香料,對了,有一種皂加了生薑,阿桃都聞見味兒了。」

  孟青藍冷笑,「掌柜能對客人說的,那都是噱頭,不說的才是真秘方。罷了,皂里的藥材可以慢慢破解,你們將制皂的工藝從頭到尾操練一番,不許藏私。」

  阿桃她們互相看了看,用眼神給彼此鼓勁兒:這次要好好的,千萬不能搞砸了。

  阿梨坐在藥碾前,虛空抓了一把,表示把藥放進來了。

  然後她來回滾動碾子,裡面啥也沒有,就碾空氣。

  連孟青藍的丫鬟都看不下去了,問道:「你在做什麼?」

  阿梨道:「就是我平時做的呀,以往碾的藥材都是秦姑娘處理好的,眼下又沒有現成的。」

  孟青藍明白了,阿梨乾的活,單純就是軲轆藥碾子,毫無技術含量!

  阿青也很努力,她拿了根細棍在瓮子裡來回攪動,沒錯,攪空氣。

  阿桃手裡假裝拿了個模具,表示她在往皂上印裴記的標識。

  孟青藍氣得直捏眉心,早知如此,她是絕不會露面的。

  京都百姓都知道自己與裴錦間的齟齬,若是和裴錦開同樣的皂物鋪子,定會被拿出來比較。

  可是!這生意太賺錢了,說是日進斗金也不為過。這段時間,連裴記皂物對面的小首飾鋪都多了好些人,有的姑娘買完皂順便進去看看,有的則跟自己一樣,在那裡暗中觀察。

  皂很貴,可京都的女人趨之若鶩。現如今的貴胄圈子,若沒有一整套洗浴皂物,誰還敢稱做雅致貴女?

  這些女人三五成群地進去,大包小包地出來。孟青藍數過,裴記每天最低也能賣幾十塊皂,粗略算下來,每月利潤不得上萬兩?

  最令人眼紅的是,皂類跟胭脂水粉一樣,都屬於消耗品,用完還要買的!

  想想自家兒子連買了五塊黑金皂,孟青藍心裡就堵得慌。銀子都讓裴錦賺了,其他商家能不嫉妒嗎?

  於是孟青藍搶先出手,沒有核心技術,但她會挖人呀,而且一口氣挖來五個!

  那個叫阿桃的信誓旦旦,說做皂的環節里,她們完成的是非常重要的工藝,結果呢,就這?

  孟青藍怎麼也沒想到,這五個人既不知道配方,也不曉得裡面添了哪些原料,不清楚各種材料的比例,更不懂攪拌好的糊糊變成硬塊的道理。

  她們真的就只是勞動力!

  「都打發了吧。」孟青藍疲憊地站起身,正打算回府,阿桃突然說:「若是秦姑娘在就好了,她原本就是大夫,配料和用藥都在她腦子裡呢。」

  孟青藍腳步一頓,秦桑嗎?裴錦的那個徒弟?

  阿桃實在太想留下了,見侯夫人望向自己,趕忙又追了一句:「若是秦姑娘也來夫人這邊,阿桃和姐妹們就有用武之地了。」

  孟青藍瞥了她一眼,淡淡道:「這幾個先留著,給她們找些事做。」

  裴錦這邊一下子少了五個人,雖然只是尋常勞力,不涉及核心技術,卻著實耽誤生產。

  家裡的段嬤嬤、杜若和空青都臨時補位,福伯馬上出門找人手。他只去了半日就帶回五個人,有男也有女,一個個曬得卻黑。

  這都是從哪兒找來的呀!別看那三個小伙子瘦,胳膊上的肌肉結實著呢,兩名女子也很利落,一看就是常做工的。

  「東家,這幾個人都重情重義,絕不會叛主求榮。」

  裴錦笑問:「這麼篤定?」

  福伯便說給裴錦聽,「最瘦的叫冬來,他娘親過世是鄰居湊錢安葬,這孩子沒有掙錢的路子,就四處幹活還錢;還有那個叫香草的,丈夫沒了,一個人養活眼瞎的婆婆;最黑的叫小樹,是個痴兒,自己都吃不飽還惦記著餵小貓。」

  裴錦聞言笑了,「大夥既然來了,那就趕緊幹活。」

  藥材早已分揀好,都是秦桑前一天晚上弄的。煉好的油還有許多,草木灰這些原料也足夠。

  裴錦親自上陣,給每個人分配好活計。

  都是些簡單操作,東來、小樹他們很快學會,而且半句廢話沒有,手腳麻利極了。

  小工廠的流水線重新運轉起來!

  裴錦看著他們忙活,心裡可感慨了。

  自己也曾見過女孩子做手工皂,動作優雅賞心悅目,怎麼看都是歲月靜好。結果到了裴記,變成熱火朝天的勞動場面。

  她洗了手,笑著問福伯:「這幾個是趙介找的吧?」

  福伯點了個贊,「東家慧眼如炬!他們都是在碼頭扛活的,因不夠強壯,別的工頭都不收,只有趙二肯帶著。」

  裴錦點點頭,「他們來裴記倒挺合適的。」

  「您放心,趙二常年跟他們在一塊,都知根知底,信得過。」

  裴錦想了想,說道:「我還是想去碼頭一趟。雖然趙介說過,若是咱們找去,他就立馬換地方。但話說回來,裴記的任何事他都如此盡力,他還是願意回來的吧?」

  福伯打心眼兒里想讓趙介回這邊,馬上陪裴錦去碼頭,找了一圈根本尋不到人,估計聽到消息就躲起來了。

  裴錦只好作罷,這孩子被沈雲柏和阮秋屏傷得不輕,輕易不會和解。他被冤枉著離開,而且是那樣不堪的理由,大概他也不知道怎麼面對東家。

  沒關係,不會等太久的,那份公道遲早會給你。

  這一天忙得夠嗆,入夜時分,裴錦像往常一樣打坐,感受著體內氣息流轉,覺得格外暢快。

  連著多日調養,體內的毒去了大半,身體漸漸有了力氣,將近一個月沒吐血了。

  只要不劇烈運動,坐臥行走已經和常人無異。

  雖然餘毒散盡還需要不少時日,但這個進度,裴錦非常滿意。

  其實原主身體是不錯的,剛及笄就成婚,年方二八就生了兒子。沈雲柏個大傻子,聽曲醉酒跟阮秋屏滾到一塊兒,十六歲成親的時候,沈麒在肚子裡都好幾個月了。

  都是三十六歲,自己獨身,沒丈夫沒孩子,結果一朝穿越連孫子都有了。

  這上哪兒說理去?

  次日清晨,沈麒和往常一樣早起。孩子自己洗漱,掃帚也用得非常嫻熟。

  他把院子掃乾淨,裴錦從屋裡出來,喊他一起做五禽戲。

  沈麒望著裴錦,眼睛瞪得老大,「怎麼不拄拐了?」

  裴錦笑道:「從今日起,我就直立行走了。」

  沈麒拍手大笑,「好呀好呀,再也不顫顫巍巍,哆哆嗦嗦啦!」

  裴錦笑道:「是不是很精神?」

  沈麒想了想,大聲道:「夫子講過,這叫滿臉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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