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我還記得回家的路

  杜雨薇的話，讓我感覺到莫名其妙。

  我問她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可是她沒有往下說。

  但我想，我跟她的命運，本身就是完全不同的。

  她從小家人被害，又被呂正先霸占，她很慘，很可憐，這是事實。

  我從小雖然沒有完整的家庭，我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拋下了我，但我有一個好父親，還有一個疼我的爺爺，對比起來，我的命運比杜雨薇好太多了。

  可現在，經歷了這些，我覺得我也挺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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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我幫你找到孩子，你就告訴我害死方曼的真兇。」

  我迫不及待地問道：「你現在可以告訴我那個人是誰嗎？」

  杜雨薇說：「就是當年僱傭呂正先和李秀梅害死我全家的人。」

  我說我知道，我在日記本上已經看到了。

  「我要知道那個人的身份，我要知道他是誰。」

  「你不會想知道他是誰的。」

  杜雨薇反駁我：「有些答案很殘酷，知道了，對你沒有好處。」

  我搖頭：「沒有什麼比方曼被人害死還要殘酷，我跟她雖然沒有結婚，但我有責任和義務幫她報仇，我必須要知道那個人是誰，我要親手捅死他。」

  杜雨薇：「你不怕坐牢嗎？」

  我看著外面，沉默良久：「怕，怕也要捅死他，不然我不是男人。」

  杜雨薇：「對不起，我不知道他的名字，而且時隔這麼多年，我已經忘了他長什麼樣子了。」

  我哪會信這話。

  她要真忘了那個人的樣子，在那個人收買肇事司機的時候，她是怎麼認出那個人的。

  「沒關係，我自己查。」

  我很無奈地笑了笑：「只要我沒死，我就會一直查，我一定會查到他的身份。」

  但凡我對面坐著的是人，不是鬼，我橫豎得跟她動手，逼問她那個人是誰。

  可沒辦法，誰叫她是鬼，我不敢跟她動手，我怕她把我從摩天輪上面扔出去。

  興許是氣氛有些尷尬。

  杜雨薇岔開話題，自顧自地說：「我死後記起了很多事情，小時候我見過一個小男孩，他比我大幾歲，叫李浮光，他是被呂正先和李秀梅帶回來的。」

  我扭過頭來，望著杜雨薇：「那個時候，你家裡已經出事了……」

  她點了點頭：「那個小男孩，是我家人被害後，第七個受害者。」

  我頓時一驚，這個叫李浮光的男孩，是第一輪七死換命的受害者之一？

  「呂正先和李秀梅把他帶回來之後，我跟他相處了三天。」

  杜雨薇回憶起來，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那時候我六歲，他已經十一歲了，比我大五歲，我叫他浮光哥哥，他叫我妹妹。」

  「那三天，是我家人被害後，一直到我死亡之前，我唯一最開心的三天。」

  「後來，他被呂正先帶走了，走之前我給了他一個棒棒糖，我以為他還會回來，可是，從那以後，我再也沒見過他。」

  我嘆息道：「他死了，被人拿去延續另一個人的命了。」

  杜雨薇點點頭：「當時我還小，以為呂正先把他送回他爸爸媽媽那兒了。」

  「那你知道，第一輪的七死換命，到底是為了給誰換命嗎？還是像呂正先一樣，拿去給人奪舍了？」我問。

  杜雨薇說：「是給一個重病的小孩換命，這是後來我無意間聽呂正先和李秀梅說的，只是當時小，我不能理解他們的話。」

  我忙問：「這個小孩，是不是僱傭呂正先的那個人，他的孩子？」

  杜雨薇看著我，再次點頭。

  「這個混蛋，他孩子的命是命，人家孩子的命就不是命嗎！」

  我咬牙切齒起來：「他孩子既然已經活下來了，時隔十五年，他為什麼又要害死方曼，我到底哪裡得罪他了。」

  我望著杜雨薇，十分嚴肅地問她：「那個人既然是一切的罪魁禍首，並且是他僱傭了呂正先，才害死了你的家人，他也算是你的仇人了，你為什麼不肯告訴我他是誰？難道他的社會地位，比杜如海還要高？」

  杜雨薇低著頭：「對不起，不是我不告訴你，是我真的不知道他的名字，我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你。」

  我嘆了口氣，沒再問她。

  此時摩天輪已經上升到了頂端。

  我看到了整個蘭江市的夜景。

  「這座城市的夜景，真的很美。」我感慨道。

  「也許吧。」杜雨薇也望著外面，臉上卻沒有表情：「可是我憎恨這裡。」

  我愣了一下，忽然明白，這裡不是她的家。

  這裡有她十多年不美好的回憶，所以她憎恨這裡。

  「我的家在琴島，我還記得回家的路。」

  「你想回家麼？」

  我認真道：「其實你可以回去，帶著孩子一起。」

  畢竟那裡有她的家人，她可以離她的爸爸媽媽近點。

  我聽趙老七說過，鬼如果殺了人，很難再投胎。

  如果杜雨薇就此回去，回到她出生的地方，也許這對她來說，是最好的結局。

  「有人毀了我一生，毀了我的家，在我記起所有的記憶後，我腦子裡有一段記憶，那是我爸爸媽媽，還有我哥哥，被殘忍殺害的畫面。」

  杜雨薇平靜地望著我，搖搖頭：「我的仇人不死，我沒臉回去見我的親人。」

  我勸道：「人死如燈滅，你如果殺了人，會投不了胎的。」

  「這對於我來說，根本無所謂。」

  她笑了，笑得有些無奈：「你覺得這個世界很美好嗎？」

  我點點頭：「我覺得很美好，只是不幸的是我們。」

  她搖頭：「我覺得這個世界一點也不美好，我不想有下輩子。」

  我啞口無言。

  摩天輪停止了，我回到了地面上。

  但是孩子好像意猶未盡，我又陪著他和杜雨薇，去坐了過山車，玩遍了整個遊樂園的設施。

  天已經快亮了。

  我和兩隻鬼坐在鞦韆上。

  杜雨薇突然說：「我們三個，能拍一張合照嗎？」

  我愣了一下，拿出手機，拍了一張合照。

  奇怪的是，杜雨薇和孩子，居然全都被我的手機給拍下來了。

  正當我有些驚訝，我莫名感覺到附近有人在盯著我們。

  其實從我進來見到杜雨薇之後，我就一直有這種感覺。

  我問杜雨薇有沒有發現。

  她吐了吐舌頭，竟有些調皮起來：「我沒發現，別忘了我是鬼，我能感知周遭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