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熱淚清明暴虐心

  那聲音也不覺如何響亮，但整個血楓林都為之一震。旋即，那安靜的血楓樹齊齊震動，嘩嘩作響，方才停息不久的楓葉雨再次簌簌而下。就連血楓林中暴動的那個聲音，此時也安靜了不少。

  眾人猛地一驚，這等駭人功力莫不是九星天英強者？思緒方起，眾人側目之際，只見東方天之極，一道藍光奇快無比掠將過來。那速度迅若風雷，更有風雷之音，好不驚人！

  不片刻，怕是掠過十餘里，已然到了眾人跟前。

  不知何時，楓樹之巔，已經多了幾道人影。為首之人，乃是一個老者，穿著邋裡邋遢，甚是不修邊幅。偏偏又銀須銀髮，一副世外高人模樣。而在老頭的身側，卻又多了三個女子。看樣子，甚是年輕，俱是美麗無端之輩。

  「這個老頭是誰？」這個老頭甚少有人知曉，故而有人出言道。

  這人笨處在眾人之末，聲音也不大。哪知這老頭聽覺靈敏十分，佯裝大怒道，「哪家不懂得的小娃娃，口吐狂言，連老夫都不認識？」

  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六星天心階以上的高手，年歲不小，四十歲左右的居多。這麼被人無端叫了一聲小娃娃，被旁人引為笑柄。

  聽著眾人譏笑，那人甚是惱怒，擠出人群，手中長劍遙指那老頭，喝道，「呔！哪裡來的破皮老頭！」

  老者嘿然一笑，言道，「嘿嘿，老夫縱橫九州數十載，還是第一次有你這等不知死活的小輩！」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人身上。那人心中驚疑不定，也是看出這老者不凡。但是這裡都是九州大有名望的高手，如果被對方三言兩語驚退，豈不是被人恥笑。他一咬牙，厲嘯一聲，人若蛟龍從天而起，手中長劍一挺，直取那老者。

  

  老者不怒反笑，「嘿，難道真是老夫隱姓埋名太久，讓天下英雄小覷？不應該啊，想我怪老子這些年怎麼說也比楊小子有名吧，他們竟然不認識我……」

  他口中絮絮叨叨，喋喋不休，完全不將刺來一劍放在眼裡。

  而進攻那人更是惱怒，本想探探虛實，心思一轉，已然下了殺手。只見他厲嘯一聲，劍勢陡然而變。長劍猛地提起，一朵劍花綻放開來。耀眼奪目的劍花中，三束劍氣如匹，倏地刺出，直取老者咽喉和雙目。

  圍觀眾人見此人轉換劍勢極快，劍招雖然狠毒，但亦是精妙，不禁心中佩服。不過聰慧之人卻知，僅僅從方才的遁速來看，這老者已經是高明之極的人物。此人行為，不過跳樑小丑爾。

  果不其然，當三道劍氣就要刺入老者身子之時。這才見其動了！他動了，似乎迅捷無比，又奇快異常。

  那樣子，仿佛慢鏡頭一般，每一個動作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卻又只在一瞬間。

  叮叮叮！三聲脆響，卻是老者左手捏一個法訣，點在了劍氣當中。老者的手指仿佛有魔力一般，湧出一股藍光。瞬間，三道劍氣先是一凝，旋即碎裂。

  又是叮的一聲，老者雙指穿過那一朵劍花，毫無阻礙的夾住了劍鋒。又是咔嚓一聲，劍鋒便被夾斷。

  那人上沖的勢頭戛然而止，瞬間石化，連動都不敢動一下。他哪裡還不明白，眼前這個老者，舉手投足便能要了自己小命。

  而餘人更是震驚無比，能夠輕輕鬆鬆將一個六星天心強者玩弄於鼓掌之間，這等手段，除了九星天英階高手，絕不可能有第二人。

  沉默而凝重，眾人大氣不敢喘，生怕得罪了這個不知名的絕世高手。

  「無知可笑，這便是威震天下的后土皇，還敢放肆！」不知過了多久，伏青龍喝道。

  那人一驚，忙不迭告罪，一溜煙便不見了。

  其餘人更是驚愕，想不到眼前換個邋遢老頭，竟是便是后土皇！驚愕歸驚愕，但眾人皆是跪地拜服道，「參見后土皇！」

  怪老子嘿然笑道，「后土皇那是從前的稱呼啦，現在他們都叫我怪老子。」

  眾人愕然，不知如何自處。

  這時怪老子擺了擺手道，「這次不過是虛禮，不要也罷。如今楊昊天深受戾氣控制，難以自拔，你們可不要去惹他的好。」

  軒轅宮宮主燕娟上前道，「前輩，可是一旦此子被戾氣完全控制，怕是……」

  怪老子道，「燕宮主的擔憂老夫知曉，不過你們放心，有老夫在此，即便是他真的無可挽救，也不會出什麼亂子。」見燕宮主還想說什麼了，怪老子遊戲不耐煩道，「再說，老夫也把握能夠治好他，你無需多言。」

  一個九州巔峰人物如此保證，燕宮主也無話可說，退將下去。

  餘人見連軒轅宮都被勸服，哪裡還敢多言。不過這些人也並未就此散去，而是在血楓林外安營紮寨，看事情最後如何解決。

  夜風習習，頗有幾分淒涼之色。血楓林中，時時能聽見楊昊天的咆哮聲。從那嘯聲中可以看出，他已經越來越接近沉淪。

  「老前輩，你有信心喚醒楊哥哥麼？」飛羽一臉擔憂道。她和飛宣一接到蘇琳兒的消息，便馬不停蹄趕往血楓林。哪知在路上遇上聞訊而來的怪老子，於是怪老子這才帶三女朝血楓林趕來。

  怪老子的遁速自然要快得多，否則三女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趕到。

  「嘿嘿，能否喚醒楊小子，關鍵之處可不在我。」怪老子笑道。

  飛宣道，「老前輩，此話怎講？」

  蘇琳兒更是沒好氣道，「死老頭，難道你要撒手不管？」

  怪老子佯裝大怒道，「你們三個女娃真是不識好人心！虧得老頭子我千里迢迢趕來，受了一頓好氣！」

  「老前輩，你別生氣。」飛羽瞪了其餘二女一眼，這才道，「您最是關愛楊哥哥，一定不會不管的，對吧？」

  怪老子語氣稍緩，道，「我當然不會不管，不過這次主要不在我，而在你們。」

  「我們？」三女疑惑道。

  怪老子道，「不錯。楊小子所吸收的九魂珠中，包含著不少戾氣。再加上他霸體的體質，更是容易被戾氣侵蝕。此次，八顆魂珠的戾氣在加上蚩尤殘魂中的戾氣，實在是驚人。他能夠挨到現在，已經實屬不易。而能夠破除戾氣的唯一辦法，就是你們四個丫頭齊心協力喚醒他。」

  三女一陣默然，顯然亦是知道事態嚴峻。

  「老前輩，我們一定會齊心協力的。」飛宣堅定道，其餘二女亦是點頭。

  怪老子嘆了口氣道，「只要熬過這一劫，楊小子便能龍如九天，前途不可限量。不過，海兒這小妮子須得及時趕到才行啦。」

  夜風還在繼續放肆，吼聲尚未斷絕，四人便在這夜色中凝望南方。南方的那個女子，才是挽救楊昊天的最重要力量。

  第二日，晌午，雖然不願看見，但是發狂的楊昊天終於衝到了血楓林的邊緣。一看逗留此處的眾人，他怒吼著便要衝過來。

  怪老子一言不發，走到他的跟前。奇怪的是，他似乎還認得出怪老子，向後退了些許。看著怪老子身旁的三女，他的臉色更是一痛。不過旋即，目中紅光大盛，瘋狂之意更盛。

  「楊昊天，這戾氣實際是由心而生，你要控制自己！」怪老子道。

  楊昊天渾身一震，竟開口道，「我……我控制不了……」短短五字，竟如千言萬語一般沉重，廢了九牛二虎之力。

  怪老子鬆了口氣，手中一划，一道水藍光芒籠罩當前，「所有人退遠些，你們只會增加他的戾氣！」

  眾人聞言，雖是不願，可依舊退開了去。

  時至晌午，就在楊昊天又要重新瘋狂之時，沖南方一道光芒奇快無比掠來。眾人一驚，而三女卻是大喜，顯然來人定是海兒和騶吾無疑。果不其然，正是騶吾馱著海兒到來。二者臉上皆是疲憊不堪，顯然是連日趕路所致。特別是騶吾，更是搖搖欲墜，全靠意念支持。

  「我……我沒來晚吧？」騶吾氣喘吁吁道。

  蘇琳兒熱淚盈眶道，「不晚，一點都不晚。」

  「小哥哥怎麼樣了？」海兒焦急道。不過她旋即看見了困在水幕之後的楊昊天，心中一酸，驚呼道，「小哥哥，你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而楊昊天似乎也感覺到了海兒的到來，出奇的瞥了海兒一眼。目中不再有凶光，只有驚鴻的柔情。

  「事不宜遲，開始吧！」怪老子凝重道，「你會兒，你們聽我吩咐，切不可輕舉妄動！」

  見四女點點頭，怪老子不再猶豫，大喝一聲，雙掌朝天劃下，一道方圓十餘丈的巨大冰穹便罩臨下來。至此，幾人與外界完全隔離！而後只見他撤去水藍光幕，雙手捏出一個法訣，在楊昊天渾身上下數十處大穴打過。頓時，一股冰寒之氣湧入後者體內，血脈一點點被封住，體內的暴戾之氣也不再那麼狂暴。

  「我……」他難得恢復了些許意識。

  怪老子凝重道，「不要說話，心神守一，千萬不要被戾氣所奪。」

  楊昊天聞言，頓時盤膝坐下，閉目守神。

  「他此次之所以戾氣爆發的如此厲害，肯定是受了什麼刺激。你們要做的，就是在他的耳邊講述過往種種美好回憶，讓他不再去想那些傷心之事。當他的金身恢復正常之時，便算成了。」怪老子道。

  四女聞言，圍著楊昊天盤膝坐下。略微一思量，與楊昊天相處的美好回憶便不由自主的浮現眼前。她們傾吐著，臉色安詳，如聖潔的仙子。方自此時，她們才發現，原來自己心中掩藏了這麼多心事。

  過來兩個多時辰，楊昊天的金身已經只有丈許大小，看來要不了多久便能恢復了。

  「小哥哥，你知道麼，其實娘親……」

  話還沒說完，一直安靜的楊昊天忽的變得暴戾無比！女王深深刺痛了他的內心，激發了瘋狂！怒吼聲中，楊昊天猛地震開封印，站了起來，打手扼住海兒的脖子，瘋狂道，「說，你為什麼要拆散我和海兒！」

  海兒與女王長得幾乎一模一樣，他竟將她當成了女王，任其餘三女如何驚呼，就是不放手。

  海兒俏臉漲得通紅，臉上一顆淚水滑落在楊昊天的手背上，「你可知娘親的苦心……」